趙維方可惜命得很,扯著嗓子就往外麵喊,對麵的街就是他們家的鋪麵,很快就衝了進來把蛋糕店圍得水泄不通。


    鎮上的人平時都是和藹的,但抱團意識很重,特別是麵對外地人,更別提衝過來的人裏還有好幾個是趙維方的親戚。


    他們阻攔錦辰,陳祝護著錦辰,還要避免直接觸碰到其他的身體,場麵一時間非常混亂。


    直到又道尖銳的女聲扯著嗓子喊,“你個有娘生沒娘養的小比崽子!還不趕緊放開維方!”


    錦辰愣神,掄胳膊的動作都僵硬住,猛然迴頭,“誰說的。”


    他表情冷到極致,眼裏的厲色嚇人,眉眼間的鋒利讓人心生畏懼。


    就算見過最嚇人的混混都沒有這樣的眼神,眾人的辱罵驟然小聲了很多,趙維方趁機忙不迭跑了過去,粗著脖子咒罵錦辰。


    “老……老娘罵得怎麽了!你不就是…誒誒誒!!你還要打女人啊!”


    說話的正是趙維方的親嬸子,鎮子裏出了名的母老虎,嗓門又尖又細,見錦辰猛地衝過來還是被嚇到,連連往人群裏退。


    場麵更加混亂,三個中年男人都差點沒有攔住錦辰的蠻勁,那嬸子是真害怕起來,嚷嚷著要報警把錦辰抓走,趙維方早已經一溜煙跑沒影了。


    “小辰!小辰!”


    陳祝從背後攔住錦辰的腰,“不要打了,錦辰!”


    錦辰被他摟進懷裏,唿吸聲又沉又重,氣到了極致,卻沒有伸手推開陳祝。


    “我們進去,不要和他們計較了。”


    陳祝摸了摸錦辰的額發,帶著他迴到後屋,再出來麵對還在看熱鬧的街坊時,鮮見動了怒。


    “今天不營業了,都出去。”


    “欸小陳你怎麽也……”


    “都出去!你們不是來給趙維方找場子的嗎。”


    他們知道陳祝的意思是什麽,話裏話外都在說,以前趙維方在蛋糕店裏作威作福的時候,他們就什麽都不管。


    街坊們有些尷尬,從來都沒有見過陳祝發脾氣,隻得趕緊離開了蛋糕店。


    陳祝關了門,快步走迴後屋,就見錦辰坐在沙發上,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額前碎發遮住眼簾,讓陳祝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整個人透出來的寂寥,陳祝卻能夠感同身受。


    他在錦辰身邊坐下,握拳猶豫了兩秒,還是轉過身輕輕把錦辰攬入懷抱裏。


    陳祝身上還有烘焙的香氣,很好聞。


    錦辰依舊沒動,隻是稍稍偏頭,靠在他的胸膛上。


    “不生氣。”陳祝輕拍錦辰的後背,聲音柔得像是在耳邊的呢喃,“不要聽他們瞎說,你不是沒有娘養的孩子。”


    “我就是。”


    錦辰終於開口說話,聲音沉悶。


    陳祝默了兩秒,安撫後背的動作不停,心起惻隱。


    “不是的、不是的。”


    陳祝這般哄著,在安慰錦辰,又像是隔著時空,安慰在崩潰、壓抑和痛苦的自己。


    他的聲音還是很溫柔,還是很輕,“現在小辰有親人,我也有了。”


    錦辰察覺出來了點什麽,卻什麽都沒說,埋進懷裏緩和情緒,終於迴應了這個擁抱,摟住了陳祝的窄腰。


    新的落地扇隻開了一檔,又是午後,蟬鳴聲無端就會讓人更覺得燥熱,兩個男人抱在一起難免會覺得熱,沒一會就出了薄薄一層潮濕的汗。


    陳祝眼底情緒複雜晦澀,依舊撫摸錦辰的後背。


    一下又一下。


    但錦辰覺得挺熱的,又剛打完架,就坐直了身體。


    額頭已經細密了汗水,陳祝抬手想給他擦汗,錦辰還記著陳祝有點接觸潔癖呢,哪敢讓他擦汗,下意識仰頭後躲,卻沒有躲開,已經被陳祝的掌心撫上了額頭。


    濕熱的掌心,還有奶油的香味,很有安全感。


    錦辰突然覺得陳祝身上是香的,細細聞了才知道,香味還不同。


    他幹脆不動了,微仰著頭讓陳祝擦著,倍感安心,愁緒散盡。


    陳祝洗了冷水毛巾來,仔仔細細給錦辰又擦了脖子和肩膀。


    “好了好了。”


    錦辰拿過毛巾,折了幾下掛在脖子上取涼,“又不是洗澡,擦那麽仔細幹什麽。”


    抬頭一看,好嘛,好像又在發呆。


    錦辰靈機一動,伸出食指突然戳了戳陳祝的腰,揶揄道:“哥的身材挺好。”


    話語間已經不再有剛才半分沉悶。


    陳祝抓住錦辰的手,俊顏竟有點潮紅,輕聲阻攔,“小辰聽……”


    聽話兩個字在舌尖滾了一圈,陳祝及時改口,“小辰乖點,不要亂碰。”


    錦辰收手,“哦。”


    我不。


    陳祝好像很喜歡讓他安分一點,也不能說是安分,更像是乖順。


    嗐,什麽奇奇怪怪的癖好。


    真把他當小孩養了。


    錦辰壞心思再次起來,偏生不願意當聽話的人。


    “哥,能再抱抱嗎。”


    他挪了挪,坐近了點。


    對上陳祝疑惑的眼神時,錦辰低聲,看上去委屈至極,“……還有點不開心。”


    陳祝有些猶豫,是對自己意誌力的不信任。


    近些日子和小辰擁抱的時間變多,雖每次都是自己有意,但持續的時間並不長。


    一方麵是怕小辰發現端倪,會覺得他惡心。


    另一方麵,是怕自己過於沉溺擁抱和接觸裏,會越來越難以滿足。


    但是此時,他的沉默顯然足以讓小辰傷心。


    “好。”


    陳祝輕聲答應,展開了雙臂,錦辰便猛地摟住,幾乎是要把他壓倒在沙發上的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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