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錦辰打完電話迴客廳吃荔枝,陳祝也沒有問那通電話的事,他隻是仍舊用錦辰熟悉的笑容,包容的、溫柔清爽的,看著他把荔枝吃完。


    內心的滿足感逐漸取代了剛才的焦躁,陳祝強迫自己忘記這件事,忽的聽見錦辰喊了聲。


    “哥。”


    “嗯, 怎麽了?”


    陳祝抬眸問他,唇邊就已經多了一顆荔枝,觸感非常清晰的,還有錦辰抵在下巴處的手指。


    荔枝被陳祝吃了進去,於是手指收迴,錦辰酷酷的眉眼多了幾分笑意,“哥這幾天總是在發呆。”


    “是嗎,”陳祝有些愣神,輕笑了聲,“我都沒有發現。”


    他繼續看著大頭電視裏的新聞,指尖掐進掌心裏。


    另一邊。


    李紹接受了樓上鄰居的補課教習邀請,畢竟這個時薪是在城裏做家教也沒有的待遇。


    經過外婆的解釋,李紹也逐漸明白樓上的鄰居到底有多有錢。


    鎮上的百貨超市他去過,很大,這麽大一座超市全部都是他們家的,還有半條街的鋪麵。


    “可為什麽他們還要住在這裏,不去買個更大的房子呢?”


    李紹難免疑惑,這裏的環境再怎麽靜謐舒適,也遠遠是比不過那些獨棟小洋樓的,李紹在城裏念大學的時候,跟著室友去過家裏,他這輩子都沒有見過那麽大的屋子。


    “他們家還有個爺爺呢,念舊,說什麽也不肯搬,這不,一家人住在一起也挺好的,樓上有四戶,三戶都是他們家的,也不擠。”


    外婆的解釋,李紹聽在耳裏,還是不明白。


    有這麽好的條件,還要擠在這麽小的房裏,果然是沒有見過世麵的鎮子人。


    但即便如此,帶著做好的教案上樓敲門時,李紹依舊滿臉笑容,讓趙家父母對他的印象很好。


    “進來吧,我們家玉玉就是英語不好,現在中考英語又重要的,我實在不想讓她落後。”


    袁麗笑著迎他進來,又說了幾句客套話,李紹應對自然,本來也是個討人喜歡的高材生,直把袁麗哄得直笑。


    趙維方正好從外麵迴來,穿著無袖的白骷髏t恤,大腳牛仔褲格外長,脫了皮鞋後褲腿就在地上拖著走,已經沾滿了黃泥。


    “媽,他是誰。”


    趙維方嘴裏叼著煙,疑惑打量眼前這個打扮時尚的青年,衣服款式連趙維方也沒有見過,新奇得很。


    “欸,你趕緊把煙掐了!別嗆著人家,這可是樓下宋奶奶家裏去京市讀書的大學生,成績又好人又乖,見過世麵的,可比你強多了。


    袁麗誇人時,總喜歡拿趙維方作比較,他早已經習慣,還是難免被這個介紹吸引。


    京市,他聽過啊,首都嘛!


    “這麽厲害,哥們,京市是不是很好玩!”


    李紹禮貌笑著,也用客套話迴應,趙維方聽不出來,隻知道這城裏來的人就是不一樣,說話還一套一套的。


    在試課的時候,李紹開口就是流利的英語,趙玉玉直說這個哥哥比老師說的要好,一定要讓袁麗留下他。


    李紹當天就拿到了袁麗給的500塊錢,還不算在課時費裏,說是試課的費用。


    就這樣,李紹和趙維方幾乎天天能見到麵,很快就熟絡了起來。


    ——


    又是某天午後。


    剛剛輸了場籃球賽的趙維方心情差得很,開著噪音極大的改裝摩托炸街,絲毫不顧及是午睡時間,手臂上的紋身足以嚇退想要阻止的人。


    路過蛋糕店時,趙維方看到了玻璃門裏麵正在給蛋糕裱奶油的陳祝。


    他沒來由感到一陣肚子疼,也不是真的疼,就是前段時間見了鬼,連搶了幾個蛋糕吃了就肚子疼,家裏人買迴去的又屁事沒有。


    偏偏他又拿不出什麽證據,肚子疼也不是時時有,幹脆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裏。


    但今天趙維方心情很不好,手癢得很。


    改裝摩托停在了蛋糕店門前,趙維方毫不客氣推開門闖進。


    “喲,陳大師又在做蛋糕啊。”


    趙維方背著手甩車鑰匙,抽煙抽多了的難聽沙啞和惡劣語氣一樣招人嫌。


    陳祝麵無表情打開窗戶散味,壓根就沒有打算理他。


    這樣的人和狗屁膏藥沒有區別,比起反抗起衝突會有的惡心觸碰,陳祝寧願聽他聒噪。


    “你他媽又當個聾子是吧!老子和你說話呢!”


    趙維方狠狠一錘玻璃展示台麵,蠻橫瞪眼,“說話!”


    陳祝如他所願,帶著塑料手套的指腹堵住裱花袋的尖口,抬眸冷聲。


    “出去。”


    趙維方:“……”


    “草擬嗎!你他媽今天膽子大過天了!給老子整幾個蛋糕來吃吃,快點!”


    他掃視著陳祝的衣著,突然嘲諷大笑,“哎喲笑死我了陳祝,不知道的以為你家裏又死了誰呢,整天披麻戴孝的一身白。”


    “寡淡又沒味,也不知道我哥之前怎麽看上你的!誰看上你才是眼瞎!”


    正好端著麻辣燙從隔壁迴來的錦辰:?


    他單手按著塑料碗,推門進時,一腳踹上趙維方的屁股。


    “你誰啊,買個蛋糕吼什麽。”


    錦辰先發製人,麻辣燙往桌上一放,就質問般掃視趙維方,然後又撂下一句。


    “長得矮學人家穿什麽長喇叭褲,以為你侏儒呢剛才都沒敢罵。”


    “你…”趙維方都沒有反應過來,剛想開口問錦辰是誰,又被搶了話頭。


    “你什麽你,沒禮貌的家夥,買不起蛋糕就滾!”


    錦辰戰鬥力全開,還能停下來嗦一口麻辣燙粉條。


    “誰他媽說我買不起!”


    趙維方還從來沒有被人質疑過買不起一樣東西,當即就跟個炸了毛的獅子似的怒吼。


    “那你買。”錦辰點了點被他抓出來的糕點,“這一堆五塊錢,不打折哈。”


    “五塊就……不是等會,你他媽到底誰啊!!”


    趙維方終於反應過來,狠狠一摔糕點,“你憑什麽要老子付錢!”


    他剛吼完,就見陳祝下意識把這人護在身後,突然恍然大悟,操著粗糲的嗓音大笑。


    “這他媽不會是你新找的男人吧!媽的就是個小白臉。”


    趙維方狠狠推了一把陳祝的肩膀,才剛剛碰到呢,陳祝就下意識後退躲開,後背抵在牆麵上,“別碰我,滾出去。”


    即使不到半秒的觸碰,惡心又難受的感覺還是包圍了陳祝的身體,讓他內心作嘔。


    錦辰抓著趙維方的衣領把人狠狠甩開,眉宇躁戾,“滾出去,聽不懂嗎。”


    他比趙維方要高不少,趙維方被揪著衣領難受得很,還是挑釁嘲諷,“你他嗎哪兒來的小白臉啊,怎麽看上陳祝這玩意的。”


    “趙維方!”陳祝驟然打斷趙維方的嘲諷,神情溫和不再,冷硬又晦暗,“整天造謠,你就不怕我把你送進警察局嗎!”


    即使是謠言,是從未發生過的事情,陳祝也不想讓錦辰知曉。


    “笑死我了,陳祝你一個隻會勾引人的爛貨也配啊啊啊啊!你他媽放手!”


    趙維方被錦辰屈膝頂著肚子揍,用了十成十的力氣,趙維方背後抵著的玻璃門都搖搖晃晃。


    “救命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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