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夜晚是晝伏夜出的吸血族精力最旺盛的時候,但麵對比他精力還要旺盛不知有幾倍的芳齡六個月的小女娃,泰勒有好幾個白日沒好好合上的綠眼,也不禁滿眼金星,暈頭暈腦了起來。


    咚!黃色的小球打在他頭上,將泰勒的瞌睡蟲也給趕跑。他慍怒地左顧右盼,終於找到兇手,一雙頑皮、慧黠的黑眸天真地對上他,一串串銀鈴相撞的愉悅笑聲自那嫣紅的小嘴冒出。


    “小愛,你又捉弄叔叔了!”女嬰的母親,端莊美麗的安琪彎身捉起坐在地毯上頑皮愛鬧的女兒,柔聲斥責。


    “咯咯咯……”笑聲不絕的小愛,精致美麗的臉龐上沒有一絲的罪惡感,扇子般的眼睫還挑釁地朝泰勒眨了眨。


    不隗是地獄王的孫女,小小年紀就有一副頑皮、歹毒的心腸,以捉弄人為樂。然而泰勒惟一能做的,不是大聲地斥責她,而是摸了摸鼻子,自認倒黴,咚地一聲倒迴地毯上。


    開玩笑,先別提小愛集天使與魔鬼的優良血統,潛藏在嬌小身軀裏的先天法力令他忌憚了,就說她的靠山——地獄大王子魔魅那雙隨便一瞥,就會嚇得人膽寒的冰冷綠眸有多可怕,他才不想自討苦吃呢。


    “對不起喔,泰勒。小愛太喜歡你了,才會想引起你的注意力,陪她玩。”


    泰勒聞言苦笑,都幾點鍾了?她還想引起他的注意力,陪她玩?翻瞪起綠眸看向客廳裏的古董鍾架,響亮的報時聲適時響起,不多不少,正是午夜三點鍾。


    “小愛,該睡覺了喔。”掃了一眼客廳裏狼藉散落的各式玩具,及女兒顯然仍很有精神的小臉,安琪忍不住張嘴打了個阿欠。


    正坐在沙發上研究股票指數的魔魅,聽見愛妻的嗬欠聲,連忙放下手中的報表,快步走向她,將愛玩愛鬧的女兒抱過來。


    “小愛……”低沉如大提琴般的音韻,奇異地讓潑躁的女兒安靜下來,深邃柔亮的黑眸瞅著父親深沉的綠眼睛,將小小的拇指塞進嘴裏吸吮得嘖嘖有聲,方靠進他寬厚的胸膛,尋找舒適的倚靠點。


    “安琪,你累壞了,先去休息。我一會兒哄睡了小愛,再抱她進去。”


    “我沒那麽累。”安琪微微牽起嘴角,深蘊歉意的朝累癱、躺平在地毯上的泰勒點點頭,真正累的人其實是他。來到彗星堡後,小愛便纏著她的泰勒叔叔不放,從早到晚攪得他不得安寧,還將他華麗、典雅的客廳弄得亂七八糟。


    她心虛地看向浮腫了眼袋的泰勒,俊美的臉顏上都是疲累的線條,身體周圍散落了好幾種顏色的小球,是剛才小愛淘氣的傑作,拿他的頭當標靶般投。


    她實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你別讓小愛再去吵泰勒,我去為小愛泡些麥粉喔。”


    聽到她臨去前溫柔的叮囑,不顧形象癱平在地毯上的泰勒幾乎要感激涕零。不愧是下凡的天使,比起她冷酷的老公,及愛惡作劇的女兒,良善的心比太陽還要光芒萬丈百倍,卻溫煦得不帶一絲刺激,拂照得他好舒服。


    為什麽他的客人,不都像她一樣令人如沐春風?


    提起客人,對於來彗星堡做客的魔魅一家三口,除了小愛令他頭痛、失眠外,泰勒倒沒有太多可以抱怨的。


    魔魅一向是沉默是金,你不去惹他,他也不會理你;安琪則是溫柔可人,如春風過境。比較難纏的是,拿他這裏當成兄弟聚會場所的善惡和月光,三不五時地造訪,還都帶著老婆。大家都知道,三個女人就足以成為一個菜市場,但大家不知道的是,地獄王的三個兒子一聚首,談起心愛的另一半時,也可以吵得像飛機場,嘰嘰喳喳的聲音轟得他一個頭兩個大。


    最近他的眼皮子一直跳,魔魅一家子前天才到彗星堡做客,地獄家族的老二和老三不會消息靈通地跟著老大來吧?三王子月光還好,就那個整他千遍也不厭倦的促狹鬼善惡教他頭痛。


    想到他,泰勒便有種收拾包袱,逃離家園的衝動。


    “善惡!”魔魅突然發出的叫喚,嚇得泰勒從地毯上跳起來。


    不會這麽巧吧?


    驚恐瞪大的綠眸,好死不死地對上一雙促狹的藍眼睛。泰勒怪叫一聲,連連退了好幾步,被散落在地上的玩具給絆了一下,急忙在空中尋求平衡,好不容易站穩,卻被一股外力撞了一下,撲倒在地。


    “泰勒表弟,見到我這麽開心呀?但也不用行這種大禮呀。”


    似笑非笑的嘲弄白頭頂傳來,泰勒咬牙切齒地咽下湧上的恥辱,一種索性暈過去的懦弱盤據心坎。


    “想暈過去呀?我是沒關係啦,不過這個叫賽姬的就……”善惡話還沒說完,泰勒就如他所料地爬起身。


    “賽姬?”目光直接越過善惡和薔薇,捕捉到被一名英俊男子小心翼翼抱在懷中的黑發女子,一種熟稔的感覺彌漫胸懷,父女天性的情潮泛濫,他如一支張滿弓的羽箭飛快射到她身邊。


    “賽姬……”當她雪白、傷弱的嬌容映入他的綠眼裏,一種毀天滅地的狂怒與暴戾火焰般地竄燃他全身,自那雙綠眼裏陡射而出,驚人的怒氣直逼向首當其衝的羅彥廷。


    盡管被他詭譎的怒意瞪得心驚膽跳,彥廷仍穩穩地抱牢懷裏的賽姬,後者像是感覺到泰勒的怒氣,勉強睜開無神的眼眸,柔綠的眼光可憐兮兮地迎向他。


    “嗨……”虛軟的招唿似一道清涼的山泉,流過他燃燒著怒火的胸房,平息了那裏的憤怒,理智迴籠。


    “誰傷了她?”清楚該找誰問最好,泰勒轉向善惡。


    “茱莉亞。”後者倒是迴答得很幹脆。


    “茱莉亞?”泰勒的疑慮加深,茱莉亞怎會打傷賽姬?她不是在佛日堡做客嗎?德農·佛日為何沒攔住她對賽姬出手?


    “對,就是你那個沒家教的姐姐!”善惡冷冷地撇嘴,一想到那潑婦竟惡心地想用口水淹死他,他就一肚子氣。


    “她為什麽……”


    “喂,你是要繼續追根究柢下去,好晚點找殯儀館的人來,還是現在去找醫生?”善惡笑咪咪地說,等著看他是不是還有心情問下去。


    “你沒治好她?”他躁怒地大叫,急急忙忙地幫賽姬診脈。


    “搞清楚,我可不是醫生。破例穩住她的情況,已經是給你麵子了,別不知足!”善惡沒好氣地道,若不是猛然發覺賽姬和泰勒容貌相近,進而猜想到兩者或有不尋常的關係,他才懶得耗費力氣救人呢!


    泰勒沒跟他爭辯,一方麵是賽姬的傷勢雖然嚴重,一時間倒沒有性命之憂,顯然經過了高人的治療,這高人不用說,就是善惡了。另一方麵,是沒心情跟他吵,就算吵也是必輸,何必浪費精神?


    他喚來彗星堡的管家,要他通知位於市郊的醫學中心派醫療小組過來,自己則親自安置賽姬,引導彥廷將她抱到房間。


    這一團混亂,同時也吸引來安琪。在醫學院就讀的她,熱心地想幫忙,卻被泰勒拒絕。


    “我自己就是醫生,賽姬的情況我很清楚,善惡修補了她受傷的髒腑,但由於失血過多,她現在很虛弱,需要的是休息,及適當的藥物治療。”泰勒接過管家遞來消毒好的銀針,插進賽姬的穴道,見到病人旋緊眉頭,忍著疼楚,他心痛如刀割。


    “原來你會這個!”善惡以一種嶄新的眼光看他,“剛才為何還要叫醫生?”


    “我不放心。”他簡短地迴答,將他心中的忐忑及憂慮表露無遺。即使自己精通醫術,但對象是被珍視的人兒,他不得不萬分小心,尋求另一層保障。


    用來安置賽姬的房間陷進沉寂,為了不打擾泰勒施針救人,其他人都退出房間,隻有彥廷因為一隻手被賽姬牢牢握住,而不方便離開。


    針灸結束之後,泰勒深沉的綠眸轉向他,似在評估、又似是探究地在他臉上繞了繞,落向他被賽姬握住的手。


    這人跟賽姬是什麽關係?賽姬又是如何受傷的?諸多的問號在泰勒心頭盤據,但他一句也沒問。


    “你看著她。有事拉喚人鈴。”留下這麽一句,深深地看了一眼賽姬,泰勒沒再理會彥廷,踩著沉重的腳步離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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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趕到時,就看到茱莉亞要將賽姬趕盡殺絕。”啜著管家送來的咖啡,善惡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你是說,茱莉亞是因為吃醋才對賽姬下毒手?”


    泰勒緊鎖的眉頭始終未見放鬆。


    “應該是吧。羅彥廷告訴我,茱莉亞闖進房間時,看到他跟賽姬在一塊,不分青紅皂白就出手。”善惡有意扇風點火地道,精銳的藍眸裏閃過一抹算計,“最初我發現羅彥廷的生命光焰裏有道詭異的綠芒時,就猜到整件事或許跟吸血族有關。追蹤到佛日堡後,果然證實事情如我所料。是你那個屬下德農·佛日為了討茱莉亞歡心,設計將羅彥廷給騙來,隻是他沒想到應邀去赴會的賽姬也中意羅彥廷,才有這場雙雌為帥哥決戰的意外。對了,我看你對賽姬關懷備至,她跟你有很親的關係吧?”


    “真的嗎?”薔薇的語氣顯得很興奮,“有多親?”


    客廳裏隻除了魔魅專心哄睡女兒外,薔薇、善惡和安琪紛紛將自己的猜測透過目光表達,麵對各自表述具有曖昧意味的三道眼光,泰勒的心火燃得更熾,沒好氣地迴答:“她是我女兒!”


    “賽姬是你的女兒?”最先發出驚喊的是安琪,像是無法相信泰勒有這麽大的女兒。她的小愛才六個月,就有一個年齡差距這麽多的表姐了耶。


    薔薇則是張了張嘴,狐疑地看向善惡,尋求他的確認。善惡將她摟進懷裏,在她忘了閉上的小嘴噴地一聲親吻,頑皮地溜進舌頭攪纏了一下。


    “唔……”


    無心理會這對老愛公開表演親熱戲碼的夫妻,從曉得賽姬是為茱莉亞所傷便暗暗氣得快要內傷的泰勒,臭著一張俊顏。


    “茱莉亞太過分了!賽姬再怎麽說都是我的女兒,她不該下這麽重的手!”


    “一來是下手前,她還不知情;二來—”善惡放開妻子,別具意味地拉長聲音。


    “二來是什麽?”泰勒問。


    善惡聳聳肩,碧藍的眼裏有抹挑釁,“就算她知道,以她的任性,還是不會留情。”


    說的都是廢話!泰勒氣得暗暗咬牙。


    看出他的不悅,安琪連忙打圓場:“現在要緊的是賽姬的情況。泰勒,真的不需要送她去醫院嗎?”


    他搖搖頭:“醫療小組到了,給他們看過再說。”


    泰勒的話方落,彗星堡的管家就通知醫療小組到達。除了魔魅抱著睡著的小愛迴房休息外,眾人都移到安置賽姬的房間。經過適當的檢驗,醫生宣布她的情況穩定,隻是失血過多,身體很虛弱。


    “不用輸血。”泰勒拒絕醫生要為賽姬驗血、輸血的建議,送走他們後,眾人又迴到先前聚會的客廳。


    “你拒絕醫生為她輸血,跟賽姬害怕到醫院,是同樣一個原因嗎?”善惡好奇地問。


    “我也感到奇怪。賽姬看起來就跟普通人一樣,跟茱莉亞那個魔女一點都不像……”安琪附和道,言下之意就是不認為賽姬真的有吸血族的血統。


    “你們要問什麽就問,不要拐彎抹角的!”泰勒一眼就看出他們的用心。


    “泰勒,你不要這麽說嘛。”安琪難為情地道,“因為之前都沒聽你提過有女兒,所以……”


    “還有賽姬的母親呢?”薔薇對這點比較感興趣。


    泰勒知道如果不能滿足他們的好奇心,耳根是別想清靜了,隻好投降地道:“我跟賽姬的母親是一場美麗的意外。她是佛羅倫斯望族梅迪奇家族的人,私生女的身份,加上身體不好,一直住在米蘭的莊園。有一次我到那裏旅行,認識了她,情不自禁地……”他及時煞住口,避重就輕地繼續道:“她在生賽姬時,難產過世。她父親因失去愛女而分外痛心,不管我怎麽說,都要賽姬留在身邊,跟著他姓。但他沒有阻止我去看賽姬,隻是……我的形貌沒有隨著歲月變老,對他而言是件很困擾的事,賽姬年紀稍長,我便以表兄的身份去見她。”


    “嘖嘖嘖,父親變成表哥?”善惡不表讚同地輕刮著臉。


    “我也是不得已呀。”他惱羞成怒地低叫,“別以為我不想當她父親!”


    “賽姬跟她外公都知道你的身份嗎?”安琪問。


    “我沒有瞞他們。尤其是賽姬的體質特殊,除了我的血外,其他人的血她都不能接受,這就是她不願去醫院的原因。”


    “賽姬隻有四分之一吸血族血緣呀,她難道不能像平凡人類那樣生活嗎?”


    知道安琪在擔心什麽,泰勒解釋道:“賽姬沒有吸血族人嗜血的衝動因子,主要就在於她從小茹素,加上我不準其他人的血混亂她體內的血液,隻擁有四分之一吸血族血緣的她,繼承了吸血族的魔力,卻不被魔性所控製。”


    “泰勒,你真是用心良苦。”安琪感動地道。


    “這麽用心良苦也沒用。”善惡不給麵子地吐槽,“你最不該做的是,讓她接近吸血族……”


    “不是我讓她接近吸血族,而是賽姬體內的吸血族血緣,很容易吸引吸血族人的靠近。再說,要我完全對她不聞不問,不接近她,我辦不到。一開始僅是我的親信曉得,後來變成大家都知道。我也沒想到這會害了她呀!佛日到底在於什麽?!”


    “別怪他,他是阻止不及。為了保護賽姬,他還跟茱莉亞翻臉呢。”善惡客觀地說。


    “再說,現在不是追究的時候,麻煩的還在後頭。”


    “什麽麻煩?”女兒都傷得這麽慘了,還有其他麻煩?泰勒氣憤地眯起鷹般銳利的綠眸。


    “茱莉亞。”善惡提醒他,“你想她會善罷甘休嗎?”


    “她還想怎樣?”


    “她一向是不達目的絕不罷休。都可以追我大哥千年不厭倦,豈肯輕易放過她好不容易看上眼的羅彥廷?”


    “那……”泰勒實在對這位姐姐很感冒,而且整件事就是由羅彥廷引起,所謂紅顏禍水,長相漂亮的男子更是禍水中的禍水,不如把他給……


    “你剛才也看到賽姬即使在昏睡中也不肯放開羅彥廷的手了,如果你忍心讓女兒失望,把羅彥廷交出去倒不失是方便省事、息事寧人的辦法……”善惡拐彎抹角地說出他心中膽怯且齷齪的想法。


    被他說中心事,泰勒一時下不了台,臉色鐵青。


    “泰勒,你千萬不能這麽做。”安琪著急地道,“先別說賽姬喜歡羅彥廷了,就算兩人沒有任何關係,我也不允許你為了應付茱莉亞,而將無辜的人交出去。


    如果你怕茱莉亞,我跟魔魅可以出麵,我們才不怕她呢!“


    “誰……說……說我怕她了!”惱羞成怒下的語氣有些結巴,但一出口就如黃河泛濫般地水勢滔滔,尤其是一想到愛女的傷勢,泰勒更加的沒有顧忌:“‘我隻是念在彼此的血緣關係,不想給她難看,可不怕她!茱莉亞要是真敢找上門,我一定要她為打傷賽姬付出代價!”


    “狠話人人會說。”善惡不給麵子地道。


    “你是什麽意思?”他惡狠狠地瞪他,新仇舊恨全混在心裏發酵。


    “意思就是見到茱莉亞時,也要保持這種氣勢!”


    泰勒頓了一下,勇氣如漲到最高點的潮汐往下落,嘴巴抿緊。


    善惡不屑地冷哼。


    “你……這是什麽態度!”泰勒氣煞,“我承認是有點顧忌她,可是為了賽姬,我不會讓手的!最糟糕的情況不就是鬧到我父王那裏,要講理或吵架,我也不見得會輸她呀!”


    “好、好、好!”善惡為他的豪氣連拍了好幾下手,“你有這樣的打算是最好了,憑你的口才,茱莉亞必然不是你的對手。”


    “而且賽姬也會因為你維護羅彥廷而感激你喔。”


    薔薇附和地說。


    “正好可以借此表現你的父愛。”善惡繼續敲邊鼓。


    “咦?”這對夫妻是怎麽了?薔薇熱中公益還有話說,怎麽善惡也主動管起閑事了?泰勒眸子一轉,將善惡現身後所講的話融會貫通一遍,一陣強烈的疑惑湧上心頭。


    “你這麽熱中這件事,有何目的?”他將狐疑的眼光直視向他,“為什麽會對羅彥廷這麽感興趣?還有閑情逸致追蹤他到佛日堡?可別告訴我你未卜先知,事先知道賽姬會為了保護羅彥廷而跟茱莉亞起衝突!”


    “嘿嘿,你比我估料的要聰明嘛。”以為可以把燙手山芋轉送給泰勒處理,沒想到還是被他識破。善惡為自己的功虧一簣扼腕不已。


    “想當我是笨蛋,門都沒有!”泰勒氣惱地說。


    “好好好……”既然被人識破,善惡隻好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簡要說了一遍:“因為答應了菱芝的拜托,我們才會保護羅彥廷。不過,事情的發展完全出乎我們的意料之外。牽扯上像騾子般不講理的茱莉亞,我承認自己有點頭痛。要想一勞永逸地解決羅彥廷的麻煩,除非我幹掉茱莉亞,但這麽做就等於正麵跟吸血族翻臉,得不償失呀。現在可好了,賽姬喜歡上羅彥廷,如果你不想讓女兒失望,就得想辦法應付茱莉亞。你們自家人好說話,比我這個外人插手要容易吧。”


    “你……”什麽自家人好說話?就算他想跟茱莉亞自家人,茱莉亞還不甩他呢!泰勒酸楚地想。


    “可別說我利用你。現在是你女兒看上人家,可不是我女兒看上人家。羅彥廷要是出了什麽事,傷心的是你女兒,我大不了丟臉一次,被人笑一陣子,可沒損失喔。”淡諷的笑意漣漪般自善惡嘴角擴散。


    “你……”擺明是挖個陷阱等著他跳!泰勒生著悶氣,卻無法否認善惡的話。賽姬是那種不輕易動心,一旦動心就會愛得死去活來的人,羅彥廷若是被他拱手獻給茱莉亞,她不僅會傷心一輩子,終其一生都不會原諒他。


    “善惡說得有理。泰勒,你不用怕茱莉亞,我跟魔魅都會站在你這邊。再說,善惡和薔薇也不會撒手不管,我們一起來保護賽姬和羅彥廷,就不信茱莉亞有本事使壞。”安琪很義氣地走過來輕拍他的肩膀。


    泰勒振奮起來,雖然心知硬仗還得自己去打,但有他們口頭上的支持,體內的勇氣指數瞬間往上攀升。


    不管要付出什麽樣的代價,他都要捍衛賽姬的幸福,不準茱莉亞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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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開!”他輾轉著頭顱,不安地呢喃,想揮開夢中的魅影。


    晨曦破雲而出,撒出幽微的金光,那些自窗簾底下的細縫透出的微曦,卻無法為彥廷困在夢裏走不出來的神魂照出一條路來。


    那是個極為黑暗的夢,或許是一晚上的經曆,奇異詭幻的程度超出他的身心所能負荷,是以趁他被疲累所征服時,化做夢魘直追而來。


    佛日堡大廳裏的壁畫場景成為夢境中真實的存在。


    無數長著獠牙的吸血鬼,率領著蝙蝠和狼群在他身後追趕,為首的吸血鬼有著一張茱莉亞的臉,朝他張著魔爪撲掠而來,森冷的獠牙在黑夜裏分外刺目。


    “不,不!”他拚命地跑著,在每個千鈞一發中逃離她尖銳的爪牙,四處尋找著藏身之處。


    然而,放眼所及的黑暗閃爍著無數螢綠的光點,每一雙都充滿獵食者的狂熱,搜尋著他的存在,仿佛一尋到他,就會衝過來咬住他脆弱的頸項。


    “羅彥廷,羅彥廷……”


    “羅彥廷,羅彥廷……”


    混雜著咭咭怪笑的唿喚,及陰沉的狼嗥聲似遠若近地隨著陰沉的風號在耳邊來來去去,他拚命捂住耳朵,想阻止那些聲音鑽進耳內,但不管如何努力,那些聲音還是鑽進來,像把鋸子般鋸著他脆弱的神經。


    “不要吵了!”


    陣陣寒意竄過他的脊柱,他的神智陷進完全的混亂,再也分辨不出何謂現實,何謂虛幻。隻因虛幻是那麽接近現實,不,那根本就是現實,他淒慘地如此覺悟,自己所經曆的這一切,是該死的真!


    這才是他覺得最可怕的一點。


    可怕,太可怕了!這可怕的情景他一刻也忍受不住。


    他撒開腿,拚命地往前狂奔,整個人就像處在迷陣之中,不管他跑得多快,跑得多遠,還是甩脫不去身後緊隨的魔魘。


    “不……”淒厲的唿號從喉頭升起,鑽出緊咬的牙縫,他慌亂地左顧右盼,發現自己被一雙雙螢綠的光點包圍住,成群的鬼爪朝他伸來,伴隨著狼嗥,及蝙蝠拍翅聲,形成恐怖至極的詭異氣氛。


    “羅彥廷……”茱莉亞閃著鬼火的綠眸逼到眼前,伸出銳利、尖長的指甲攫住他,張開猩紅的嘴,露出那可怕的獠牙,咬向他頸上的動脈……


    “彥廷;彥廷……”破空而人的唿喚急如星火,那裏有著最熾熱、溫柔的情意,像一道道光燦的星芒,為他帶來光明,也將一股力量傾注進他虛軟的身子,讓他有足夠的勇氣掙脫令他窒息的恐懼,睜開眼睛。


    白光閃耀中,隻能在暗夜橫行的鬼魅紛紛抱頭鼠竄,各自逃命,可怕的夢魘像來時一般迅速,悄然地退走。彥廷無神的眼眸逐漸有了影像,壁燈照亮了一張憂慮的臉,鑲嵌其上的一雙眼眸裏,如新芽般的嫩綠盈滿暖鬱的關懷,有如春天的詩篇,溫柔浪漫地安撫了他的不安。


    他知道自己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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