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宴趕緊把蛋糕放在桌子上,長腿一跨去拉情緒突然失控的人。


    “對不起。”他趕緊道歉。


    是他忽略了很多問題。


    他單方麵想著給林嶼過生日,彌補遺憾,卻沒有想想其他的。


    林嶼昏睡的時候,總是含糊不清地喊著一個音節,應該是姥姥。


    而他對護士說沒有家屬的時候,江宴以為,林嶼隻是親人不在h市,自己出來打拚。


    可現在他琢磨琢磨,林嶼每次睡著都會哭著喊姥姥,那麽傷心,不會是他隻有這一個親人,還去世了吧?


    江宴隻覺得頭皮一陣發緊,那他這是幹了件什麽缺德事兒啊!


    難道他姥姥是近期過世,林嶼才會這麽抗拒生日吧。


    簡直是在林嶼傷口上撒鹽的惡毒程度了。


    真該死!他很自責。


    “對不起對不起。”江宴緊緊拽著林嶼,順著他說,“我開燈,我們迴臥室,不在這裏待著,你冷靜下來。”


    不能讓他在這個環境持續受刺激。


    虛弱的林嶼抗衡不了健康健碩的江宴,幾乎是被半拖半抱著,強行送迴了病房臥室。


    王劍爸爸創建的這家醫院,占地麵積不算小,基本上算得上是一個半養老式的醫療機構。


    主要麵對一些不差錢的人群,為他們打造的靜養之地。


    所以會準備這種30平到90平左右的居家式病房。


    雖然住院費不便宜,但也有不少富商病號願意來。病好得差不多了,也喜歡在環境優美的醫療機構多住一陣子。


    由於江宴自身身份問題不好曝光,王劍給他專門挑了一個擁有單獨小院,和其他居家病房相隔較遠的病房區。


    所以他把人按在床上不讓林嶼動時候,想著他這獨門獨院的小病房,忽然有種“你叫吧,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錯覺。


    真是拍戲拍多了,什麽都能帶入。


    主要是孩子那眼神太令人心碎,江宴不自覺就入戲了。


    “你放開我。”林嶼的掙紮中,充滿了祈求。


    “不行,”江宴拒絕,“你這一跑,我心裏發空。”


    很真實的感覺,他沒有避諱什麽,直接表達。


    很讓他無法理解的一種情緒。


    林嶼微微發愣,緩緩抬起眼皮看了江宴一眼。


    臥室的窗簾沒有拉上,窗外雖然已經擦黑,路燈卻還沒亮起。所以江宴的臉,除了輪廓,其他都比較模糊。


    一句發空,讓林嶼招架不住。


    自己離開為什麽會讓江宴心裏發空?


    “很奇怪?”江宴看著疑惑卻依舊扭著身子要掙脫束縛的人,自嘲道,“我長這麽大,頭一次有這種……呃,我完全控製不了和無法預料的情緒。林嶼,你對我來說,是個很神奇的存在。”


    他開始反複在心裏印證,自己是不是對這個小可憐,一見鍾情了。


    如果是,他會毫不猶豫追求。


    如果不是,那就絕對不會給林嶼帶來感情上的任何困擾。


    可惜,目前為止,短短幾天的相處時間,他無法給自己一個確定答案。


    “我不想存在。”林嶼無法迴答江宴什麽,他隻能表達自己的想法。


    他無力且清晰堅定地說。


    林嶼隻想了結自己這短暫且悲哀的生命。


    他放棄了,他掙脫不開江宴的束縛。


    “對不起,我又亂發脾氣了。”林嶼毫無生機,盯著天花板,仿若已經是一具屍體。


    無盡悲傷彌漫。


    “不用道歉,”江宴見他平靜下來,慢慢鬆開手,滿臉自責,“是我亂來,刺激到你了。”


    “想洗澡,我好髒。”林嶼不想糾結已經發生過的事。


    他聲音很弱,剛才一番掙紮,讓本就身體不好的他,很累。


    “嗯……可以,但是你要開著門洗,在我視線之內。”江宴擔心這孩子身體撐不住一方麵,還要提防他在裏頭會不會自殺。


    林嶼蒼白的臉上緩緩出現抗拒情緒。


    “我不會對你有什麽齷齪的想法,都是男人,誰還沒光著腚下過河進過大澡堂子?怕什麽?”江宴絕對沒有任何不良心思,哪怕他的性取向是男。


    林嶼搖頭,他保證:“我姥姥說過,做人要有原則,有擔當,我要是在醫院病房自殺,會給醫院帶來不好的影響。我要死,也要找個誰都不影響的地……”


    “林嶼……”江宴驚訝他的聰慧,自己什麽都沒說,他卻知道自己的擔心是什麽。


    他不想聽林嶼提到自殺就像說了一件很平常的事兒。


    生命是尊貴的,就算是他自己的命,也不能如此輕視。


    “我信你,去洗吧。”江宴好像壓了千金重,很不舒服。他所有的情緒,完完全全被眼前懂事病弱的林嶼牽著走。


    扯不迴來了。


    第11章 冷水澡


    燈光混亂,音樂震耳的酒吧裏,蔡新宇黑著一張臉,拿出來一把票子塞進一個穿著性感的男服務生超低領口裏。


    他罵罵咧咧,情緒非常不好:“今晚上把老子伺候舒服了,這些錢都是你的!”


    一旁陪他來發泄情緒的朋友,笑他沒出息。


    “喲,副主任真對那小垃圾動心了?以前不是把他說的豬狗不如,想罵就罵,想怎麽折騰怎麽折騰。怎麽人家現在逃走了,還被大影帝藏起來,你才發現自己愛得刻骨了?賤不賤呐,漂亮的小男孩還不好找?”


    說著朋友的手捏了一把懷裏跟他撒嬌的男服務生。


    這家酒吧是男同酒吧,每個男服務員都提供特殊服務。


    蔡新宇是這裏的常客。


    他以前常說,家花哪有野花香。甚至不顧林嶼感受,帶過不少男服務生迴家盡情狂歡。蔡新宇還要求林嶼必須一起參與,和那些男服務員一起,把他伺候舒服了。


    林嶼要是不願意,蔡新宇就拿他姥姥做威脅。


    “他媽的!”蔡新宇聽著朋友調侃式的安慰,脾氣好大,“林嶼從來不在意我做什麽,帶多少男人迴家!這讓我火很大!他眼裏隻有那個半死不活的老東西!他就是圖我的錢,給他姥姥治病!媽的!死的真好!早就該死!我哪裏不好了?林嶼為什麽不喜歡我?他越表現的清高,老子就越想把他玩的體無完膚!”


    蔡新宇越說越氣,額頭青筋都跳了出來,他瞪著眼睛,滿身怒火:“但凡他對我有一點點戀愛中的親密,我都不會這麽對待他!是他自己不懂得珍惜我的好!”


    “行了行了,消消氣。”朋友給他滿上一杯紅酒,寬他的心,“林嶼那小垃圾的手機,戶口本和身份證,還有高中畢業證不都在你這扣著,他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哼。”蔡新宇喝了一大口酒,滿目怒氣,“沒錯,沒有這些東西,他壓根不可能在社會上找到工作!他早晚會迴來找我!江宴對林嶼不過是一時新鮮,玩夠了就扔了!”


    “更何況!”蔡新宇眼裏透出一種流氓氣息的笑意,“我有他很多照片,你懂。你不知道他那種被強迫還要為了姥姥而配合我的樣子,真的讓我欲罷不能!特別有征服壓迫的滿足感!”


    “艸!別顯擺了啊!”他朋友饞林嶼好久了,隻是沒機會去試試“朋友妻”罷了。


    他們並不知道,充滿絕望的林嶼,哪裏還會在意什麽照片和戶口本。死了一了百了,什麽都不知道了。


    此刻的他站在淋浴下,開著透骨冰涼的水,穿著衣服呆呆站著,任由全身濕透,冷得發抖。


    “姥姥,我是不是好沒出息。”


    “上不了大學,沒讓你看到我光宗耀祖。”


    “不會賺錢,沒法給你看病。”


    “逃不開蔡新宇的控製,淪為他的玩物。”


    他沉默一會兒,眼神空然,全身裹著悲傷迷惘。


    “現在連死都做不到……”


    “姥姥……我想抓著江宴不放,怎麽辦,姥姥。”


    林嶼蹲下,抱著冰涼的自己,難過無助。


    “可我不該抓著他,我不配,我好髒……”


    他想要終止的糟糕透頂的人生中,怎麽會突然照進來一束溫柔又霸道的光呢?


    林嶼在水花中看著江宴掛在衣架上的好幾套睡衣睡袍,迴想著他剛才那不容拒絕又貼心在意的語氣和神色,真的好想哭。


    “江宴,你是不是被我姥姥的靈魂附身了啊,不然為什麽無緣無故對我這麽好。”


    他情緒大潰,雙眼泛紅。


    剛才江宴送他進來浴室,一邊給他掛睡衣一邊說:“你個子蠻高,雖然瘦了點吧,那我也給你買了中碼的內褲,不合適我明天再去給你買新的。睡衣不知道你喜歡什麽料子,所以棉的和絨的都買了,有睡袍係帶的,還有這種上下衣褲的,你看你習慣穿哪種。”


    他說完,留下一個明媚柔和的笑,出了浴室。


    林嶼現在看著這些睡衣,腦袋很空。


    他何德何能?


    冰涼的水很快讓林嶼雙唇發紫,冷的快要受不了,可他就是不想動。


    “咚咚咚。”浴室門被敲響,門外傳來江宴疑惑的聲音,“你這水聲好久了,不用沐浴露,一直清水洗?”


    突然,水聲停止。


    林嶼馬上關上。


    江宴靠在門外,產生懷疑,“林嶼,別做傻事啊?”


    這個情緒極其不穩定的孩子,隻想著死,八成會做出一些自虐行為。


    他身上的傷口就是最好的證明。


    身處娛樂圈,見過很多因為各種壓力而導致抑鬱焦慮的演員,他多少知道些抑鬱症患者的心理走向。


    “林嶼?”他很不放心,又喊了一句。


    林嶼本想應答,不讓江宴再操自己的心,可是十幾分鍾的涼水灌頂,讓他已經冷渾身發僵,舌頭凍得也很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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