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我前麵,不要試圖脫離我的視線。”我鬆開了手,說道:“前進!”

    “……我可以出很高的價錢,我可是這附近最慷慨的好人……”奴隸販子的首領嘀咕了一句,向前麵走去。“……你,還有你那些朋友究竟是來幹什麽的?”她一邊一瘸一拐的向著前麵的小路前進,一邊套問道:“你的目標是我們嗎?”

    “在我必須殺死你之前,別試著打探自己不該知道的東西。”我警告道:“後者會導致前者,而前者會導致你的死亡。”

    “噢,別緊張,別緊張……隻要你們不是賞金獵手,我們就有交易的餘地,這很符合交易原則——共同的利益。”她不甘寂寞的說道:“……如果你不是來取走我的腦袋的,我們就可以成為朋友,很要好的朋友……我對自己的攻擊行為表示道歉,最近有幾個賞金獵手一直追在我們後麵……既然我們之間已經沒有誤會了,所以我們還可以成為朋友,對吧?”

    我沒有迴答,隻是用槍口頂了一下她的後背,示意她繼續前進。我可不想和一個將要被清除的任務目標成為“朋友”。為了任務,為了新兵們的安全,我必須清理任何威脅。沒有什麽比找到敵人的老巢,然後徹底擊潰他們更能保證新兵安全的手段了。

    “……有什麽想要的東西麽?”似乎沒什麽心理準備的她差點被推dao在地。她向前跨了幾步才穩定住身體平衡。“……錢,上好的弩箭,奴隸……或許你會需要一些奴隸?……”

    看來這裏是一個典型的喪失文明和科技的區域。這裏的遊民似乎大多用弩箭或者殺傷力更弱的冷兵器進行戰鬥,而且認為這就是最強的武器。他們也許連火yao都沒聽說過。“你知道什麽叫做槍械嗎?”我隨口問道:“你知道這個詞嗎?”

    “槍械?我在老喬伊那裏聽說過這個詞……”她愣了一下,迴答道:“……那是一種可怕的武器……我隻知道它們很強大……”

    “沒什麽。繼續前進。”我揮了揮手,說道。

    ***

    跟隨著傷口依然不時滲出血液的遊民,我走進了那條夾在砂岩之間,狹窄而崎嶇的小路。在通過那兩塊岩石的時候,我清楚的聽到了動力盔甲外殼和岩石的摩擦聲。當我擠過來之後,我迴頭望去,然後發現地麵的沙子上麵多了一些碎石和砂岩粉末。我的動力盔甲現在看起來肯定髒兮兮的。

    “……我們的營地就在這條路後麵,很安全的地方。”一瘸一拐的女遊民一邊繼續向前走,一邊說道:“……如果你看到了什麽自己喜歡的東西,盡管說,我從不吝嗇……”

    其實我很想知道,如果我現在告訴她我什麽都不想要,隻想讓她和她的朋友們一起下地獄,她會做出什麽樣的反應。那會是一個很有趣的場景,但那不利於我的任務。我最好先把他們集中起來,然後再開始攻擊。這樣會省去不少麻煩,至少我不用去慢慢搜索每一個角落,然後把躲在那裏的遊民揪出來。遊民從來不值得信任,無論是什麽地方的遊民。我必須確認所有能夠對新兵們造成威脅的人都已經死去,才能真正的完成任務。

    這會是漫長的一天。

    我有些心不在焉的思考著我什麽時候能離開這裏,腳下機械的前進著。突然,一個東西猛然撞擊到我的小腿。是一條比手臂還要粗上一些的蛇。它的身子還半埋在沙子下麵,而它現在正努力用自己的身子纏住我的腿,然後徒勞的嚐試用自己的牙齒咬穿動力盔甲的金屬外殼。

    “是蟒蛇!快離開那裏!”

    走在前麵的女遊民迴頭看了一眼發出聲響的蛇,大聲喊了一句,同時加快腳步向前奔跑。她似乎完全忽視了自己腿上的傷口。看來這東西在遊民的心目中非常具有震懾性。

    “停下腳步!不要脫離我的視線!”我大聲喊道。

    盡管動力盔甲不能抵抗重武器的直接攻擊——但大多數輕武器和變種生物都拿它堅硬的外殼沒辦法。我彎下腰,抓住那條蛇的身體,它拚命的在我的手中掙紮著,蠕動著。我抓住了它的腦袋和脖子,進而用力捏了下去。不出所料,盡管這條蛇擁有著幾米長的身軀和手指長的牙齒,但它的頭還沒有堅固到足以抵抗動力盔甲的地步。在一陣骨頭被碾碎的聲音中,它的頭在我的手裏變成了一堆噴濺著血液的爛肉。

    在頭顱徹底被碾碎時候,這條蛇的身體依然在不斷蠕動著。我把這東西從我的腿上拽下來,然後把它扔到一邊。雖然已經脫離了我的身體,它依然在沙地上蠕動著,似乎打算死死的纏住我不放。哈,至少它還沒強大到足以抵抗動力盔甲。

    “……我的天啊……你居然空手幹掉了這樣一個大家夥……”已經停下腳步的女遊民驚訝的喊道:“……這東西可以在偷襲中幹掉五個最精明的幼狼!”

    “繼續前進。”我威脅性的用槍口對準了她——雖然她或許連這個動作想要表示的意思都不能理解。“無論發生什麽,在到達你們的營地之前,不要做出任何可能讓我感覺有威脅性的舉動。”

    “……就在前麵,隻要轉過前麵的那個彎……”她加快速度向前走了幾步,喊道:“……無所事事的小狼崽子們!有客人來了!……”

    ***

    這些奴隸販子在砂岩山穀內建立了一個營地。他們沒有帳篷,也沒有使用金屬製成的簡易房屋,而是在砂岩上挖出了一些洞穴。毫無疑問,作為販奴者,這些人可不會親自動手去挖掘那些岩石。這裏是一個隱藏在山穀裏麵的凹陷地區,除了一條小路之外沒有其他通路,周圍都是高聳的峭壁。沒有緩坡,沒有太多突出來的石頭,其他人不太可能從那上麵衝下來。而直接從足有十米高的地方跳下來無異於自殺。

    隻要他們的敵人沒有直升機或者攀岩索,隻要他們牢牢的守住狹窄的小路,這裏就是絕對安全的。真可惜,它現在不是了。

    我打量著那些正在打量我的奴隸販子們,還有那個正在給女遊民包紮傷口的人——這個人似乎得了很嚴重的疾病,他的頭上幾乎沒有多少頭發,嚴重脫皮,看起來就像剛剛被人丟到火上烤了三個小時一般。

    “這是你今天第二次受傷了。”那個人說話的語速很慢。他用一把鈍刀割開了女遊民的褲腿,然後把手輕輕放在那支純金屬製成的箭上。“我們的藥品已經所剩無幾。我需要三個月才能製造一點點,而你們一個星期就會把它們用光。”

    說實話,我很奇怪他為什麽還能站在這裏說話。他看起來完全不像一個活人,更近似某種變種人。不過,我從沒見過能夠說話,甚至還能給其他人包紮傷口的變種人。

    “那又不是我的錯……老喬伊,你認識這個鐵皮人嗎?”正坐在一張椅子上,等待那個被稱為喬伊的怪人給自己進行治療的女遊民壓低了聲音,小聲問了一句。她不認為我能聽到那句話,但我確實可以。

    “是的……”老喬伊拉長了語調,說道:“……在很久很久以前……”

    “行了,老喬伊,別講你的故事了……啊!見鬼!你就不能提前告訴我一聲嗎!”女遊民擠出了一些眼淚,大聲叫喊著。他們的醫生,那個疑似變種人的家夥突然拔出了紮在肌肉裏的箭,然後不緊不慢的用一些看起來是自製的醫療器械給傷口止血。他連給傷口消毒的過程都沒有,看來被他醫治過的人有很大的幾率會死於傷口感染。

    在幾分鍾的忙碌之後,老喬伊完成了整個醫療過程。雖然設備簡陋,但他的手法還算熟練——天知道那是用多少個倒黴蛋鍛煉出來的。他用一塊爛布擦了擦自己手上的鮮血,轉過身,對著我說道:“向上帝致敬!這種感覺可真好。”他的語速一如既往的緩慢。“五十多年以來,我一直在等待著這一天……請告訴我,勇敢的戰士,你來自什麽地方?”

    我看著他的臉,並沒有迴答。

    “沒錯,你不會輕易相信我,因為我這張惡心的死人臉。”不管在說些什麽,他的語速還是同樣的緩慢。“我希望你來自安克瑞——美利堅偉大的繼承者,自由的雄鷹。”

    “你是說……你知道安克瑞?”我不由得把手臂抬了起來,用霰彈發射器的槍口對著他的身體。在今天之前,從來沒有我們的人到過這一區域,這裏的遊民甚至連槍都沒有。這個看起來完全不想活人的家夥事怎麽知道安克瑞的?我寧願是自己聽錯了。

    “就算被你用槍指著提問,我的感覺還是一樣美好。年輕的戰士,我相信你此時心中一定充滿疑惑。在你提問之前,請允許我自我介紹一下吧。”他在自己破爛的衣服中掏了十多秒,才找到了一個幾乎被鏽蝕徹底破壞的金屬塊。“在我變成這個鬼樣子之前,我的名字是喬伊·布萊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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