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架著神智已經崩潰的遊民,轉過身來,向牢籠外走去。我不能帶她們走,但那些奴隸中或許會有能夠幫助她們的人。不管怎麽說,把她們扔在這裏隻會導致她們的死亡。

    那個首先走出牢房的遊民正在房間中漫無目的的亂轉,她看起來也不太正常。她半蹲在女匪徒的屍體旁,似乎在觀察著什麽。然而,在我走到她身邊之前,這個女人做出了一個出人意料的舉動。她拾起女匪徒那把已經卷刃的砍刀,重重的向砍刀前主人的脖子砍了下去。已經不夠鋒利的刀刃從那裏砍了進去,然後卡在肌肉和骨骼之間。

    她似乎想砍下這個人的腦袋。

    這是一個好的複仇方式,但這不適合連走路都遙遙晃晃的人。我搶過了那把刀,然後把它從女匪徒的脖子中弄了出來,接著在女遊民的麵前把它揉成了一堆廢鐵。

    “跟我來。”我把這團廢鐵向後丟了出去,並用空著的手臂拉住了遊民的手臂——她現在的狀況很不穩定。“不要亂動……”我輕輕的架住了她,向這個屠宰間外麵走去。兩個人的重量在輔助動力的幫助下,根本不值一提。

    ***

    當我來到吊著屍體的廚房之後,我發現那個本應該等在這裏的老頭逃走了。

    在我把注意力完全放倒屠宰間內的時候,當我清理那個房間的時候,那個老匪徒趁機逃走了。還好,那隻是一個老頭,一個或許明天就會死在烈日下的老頭。他不算是一個太大的威脅,並不值得惋惜或者長距離追殺。我半拖半拽著兩個精神已經不太正常的遊民,把她們帶到了大廳——在這裏,我見到了一個老熟人。

    “哈。”丹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對半跪在地上的老頭發出一陣嘲笑聲。“這個老混球想跑。”她的手裏拿著一把還在滴血的斧子。也許就在幾十秒前,這把斧子砍進了老匪徒的身體,然後把他的一隻腳砍了下來。

    看來,丹不僅完成了看守向導的任務,還額外消滅了一個不穩定因素。

    非常好。

    ***

    老匪徒捂著自己的傷口,發出低沉的呻吟聲。那傷口的創麵很大,足以讓一個人流血而死。但他不敢逃走,因為丹另一隻手中拿著的手槍會在他逃走的時候給他致命一擊。“小混蛋。”老頭低聲咒罵著,隨後,他轉過頭來,盯著我的動力頭盔說道:“我說,鐵皮罐頭,你不能再放過我一次嗎?我可救過你一次,你欠我的——你自己說的。”

    鐵皮罐頭?我皺了皺眉頭。如果這是對動力盔甲和我本人的稱唿,那可不怎麽恰當。至於他曾經救過我,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從我有記憶以來,我從來沒有被一個老遊民拯救過,而且我可是第一次來到這片並不熟悉的沙漠。

    在今天之前,我確定自己從未見過這個老頭。

    “那是什麽時間之前發生的故事?”我把兩個女遊民放了下來,讓她們靠著鐵皮牆壁坐下。隨後,我問道:“你是怎樣救了我的?”

    “十年之前,就在這片沙漠中。你當時被燃燒著的零件堆壓倒在地,就是我和我的弟弟把你抬出來的。”他的表情並不太像是撒謊,似乎真的煞有其事。“我們給你提供了寶貴的清水,還幫你找到了掉在零件堆裏的某個零件。你說,你欠我的,然後你就走了。嗯,你的樣子有了不小的變化,但我大體還能認出你來。你不會全都忘掉了吧?”

    那根本不可能。十年之前,我還在阿拉斯加的基地裏訓練呢。那個時候的我甚至連五十米外的一條狗都打不中,更別提來到這個危險的南部沙漠了。我咧了咧嘴,準備示意那個年輕的女匪徒幹掉這個說謊者。不過……

    ……等等,我的臉在動力頭盔之下,他根本不可能看到我的臉!也就是說,他所指的我並不是我這個人,而是我的動力盔甲。

    哦,太糟了。換句話說,他十年之前看到的人並不是我,而是一個同樣穿著動力盔甲的人。不,那個人絕對不可能是安克瑞的士兵,我們在十年之前根本沒有來過這地方。這次還是總統第一次決定把勢力範圍向這個方向滲透,而沒有接到命令的士兵也不會自己跑到一千公裏之外的地方冒險。

    也就是說,至少在十年之前,就有一個同樣裝備著類似型號動力盔甲的人從這裏經過!這真是一個非常具有價值的消息,或許這一帶還存在著我們所不知道的本土勢力。不管當年的那個人是獨自一人,還是某個群體的成員,他都會是一個具有威脅性的家夥。

    “鐵皮罐頭?你聽到我說的話了嗎?我曾經救過你!你欠我的!”老匪徒大聲懇求著:“放了我,我會自己離開這裏的!這裏的一切都會是你的!”看來他知道的東西也僅此而已了。

    我必須盡快把這個消息匯報上去,這很可能意味著一個大麻煩。“殺了他。”我指了指半跪在地上的老頭,對丹說道。丹幾乎是獰笑著走了過去,很快,老匪徒就在斧子和子彈下失去了自己的生命。丹在自己的褲子上蹭了蹭沾滿血汙的斧子,用斧子指了指兩個麵色驚恐,赤身裸體的女遊民,問道:“你要吃掉她們嗎?我是一個出色的廚師——如果你喜歡那些菜肴。”

    “我不喜歡食用自己的同類,所以我也不希望你喜歡。”我丟下了這句有著部分威脅含義的話,向關著奴隸的牢籠走去。

    “真遺憾。”

    丹在我的身後惋惜般的歎了一口氣,似乎遺失了什麽東西一般。

    ***

    我打開了關著那些奴隸的牢籠——當然,我沒有籠子的鑰匙,但我可以直接把那些鐵絲網撕開。那些東西的結構很精巧,似乎是一個聰明的人設計的。這些有著很多短尖刺,沾有很多血跡的鐵絲網一定阻擋過不少奴隸的逃獄計劃,但它們根本不能阻擋我——好吧,是我的動力盔甲。

    這些成為奴隸的人肯定遭到了可怕的恐嚇和虐待。在發生了這麽多事情之後,這些奴隸中隻有幾個探頭向這邊張望著,其他人都低著頭,一言不發。就連探頭張望的幾個人都在我靠近籠子之後低下頭來,默默的混入人堆,或者自己一個人躲在角落裏。

    在我撕開牢籠之後,他們中隻有兩三個人抬起頭來,有些興奮的看著我。而更多的人依然是一言不發,蹲在自己的位置上。

    “出來。”我敲了敲作為支撐物的鐵管。“你們可以走了。”

    似乎還不清楚自己已經被釋放的奴隸們近乎麻木的從牢籠中走出。他們穿著破爛的衣服,有些人甚至沒穿衣服——大多數是女性。匪徒們成功的摧毀了這些人的意誌,就像那兩個差點變成食物的女遊民一樣。

    我用了十幾分鍾的時間,才讓這些奴隸相信,他們重新獲得了自由。奴隸中的一個男人表示,那兩個已經神誌不清的女遊民分別是他的妹妹和朋友,他們曾經都是一個遊民商隊的成員。他從屍體上給兩個赤裸著的女人找到了兩套簡陋的衣服,並表示願意帶走她們,一起去尋找自己的夥伴。

    這再好不過了。

    ***

    作為匪徒的一員,丹並沒有對我的這些行為表示異議,隻是有些驚異。看來,她的接受能力很強,或許知識會讓她重新認識這個世界。

    當最後一個奴隸離開這個地下空間之後,我意識到,我已經在這裏浪費了很長時間了。盡管沒有得到確切的地圖和消息,但我額外收獲了一些小禮物——比如一個比較熟悉這附近的向導,還有一份可信度未知的情報。那個老匪徒在生死關頭的表現佐證了,他應該不是在撒謊。在十年之前,這裏確實有一個穿著動力盔甲的人經過,似乎還發生了戰鬥或者意外。

    好吧,這些該死的爛事總算處理完了。

    “我要走了。”我轉過身去,抬起依然昏迷著的傑克,把他抗在肩膀上。金屬絲很好的固定住了他的手腳。我得盡快鬆開那些金屬絲,否則我以後可能就要繼續扛著他前進了。“收拾好這些武器,還有你們殘餘的食物。這些應該足夠你在這裏生活一段時間的。”我對丹微笑了一下,盡管我知道她根本不可能看到這個笑容。“再見,並祝你好運。”

    “等,等等……你不應該帶我一起走嗎?”丹有些激動的大聲嚷嚷著:“你從天上而來,而且將會迴到天上去,不是嗎?你是來拯救沙漠中的人民的,你是來征服沙魔的,不是嗎?你應該帶我一起走,不是嗎?!”

    見鬼,詛咒羅傑那些該死的鬼把戲吧。她似乎真的把我當成天使了。“看……”我試圖找到一個合理點的解釋。撒謊可不是我喜歡的行為,盡管我確實那麽做了。“……我是從天空中來的,但我不是來拯救什麽人的。我隻想找到自己的夥伴,然後離開這裏,僅此而已。”

    真倒黴,我給自己惹了個大麻煩。

    ……再一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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