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機器人追得很緊。

    不管它們是依靠什麽來追蹤我的,我知道,這些混蛋一直緊跟在我的屁股後麵。如果我敢停下來,哪怕隻是幾分鍾,也會被它們找到,打成蜂窩。為了繼續活下去,我在這些低矮建築群間東躲西藏。很快,我發現,自己迷路了。但我沒有時間停下來,慢慢分清方向,我必須一刻不停的向前,直到我被抓到或者離開這裏。

    在我穿過一條小路的時候,我聽見後麵傳來了一聲慘叫聲和突擊步槍的聲音,隨後那些聲音便沉寂了下來。機器人不會發出慘叫聲,也就是說,至少有一個新兵已經被幹掉了。我在心底替他默哀了半秒,同時用更快的速度繼續前進。

    這注定會是一場漫長的追逐戰。機器人可沒有體力限製,它們會追蹤到殺死我為止。而我——也不是那麽容易就被抓到的家夥。不過,似乎我根本沒有勝算。它們很可能殺死我,但我根本不可能一個人幹掉所有的機器人。無論如何,我不可能放棄,我必須前進,就算前方是足以把我切成肉片的激光切割通道也一樣。

    話說迴來,我真的有勇氣進入位置明確的激光切割通道嗎?很顯然,答案是否定的。因為那根本就是送死的行為。我可不想死。

    街道邊的陰暗處。

    這些基地內部的低矮建築大多用於居住和存放物資,為了便於管理,這些建築群內有不少大大小小的通道。對於我來說,暴露在毫無遮擋的道路上是異常危險的,因為我的作戰裝甲根本不能抵擋哪怕一次激光的攻擊。除非激光發射點離我足夠遠。

    我努力調節著自己的唿吸,並盡量放輕腳步。毫無疑問,我已經闖進軍事基地深處了。就在沿道路向前幾百米的地方,我已經能夠看到一座銀白色建築物。它很大,很寬,同時很有可能是那些機器人的老巢。在這個區域附近,機器人的數量有所增多,但還不夠覆蓋到每一個角落。我靜悄悄的盯著前方的街道,努力把自己藏在陰影中。

    就算沒有機器人進行移動時發出的金屬碰撞聲,也不能排除某個機器人守在哪個角落的可能性。我向街道扔出一塊沾有血液的石頭,等了大概十秒鍾的時間,然後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衝到了街道對麵。

    但願這能甩掉那些跟在後麵的家夥。

    在長達數十分鍾的逃跑之後,我的麵罩早就已經被我扔掉了。事實上,如果不是背包中還有一些子彈和手雷,我會把背包一起扔掉。或許我應該把頭盔和作戰裝甲一起扔掉?反正它們對於激光的防禦力也約等於零。我的身上有不少傷口,但大多數都已經止血了。這不僅僅是人體自我修複的結果,還有激光的燒灼。

    當血管被燒焦之後,自然也就沒有了向外噴灑血液的通道。如果不是給當事人的痛處太過恐怖,這真的是一種不錯的緊急止血方式。

    我晃了晃頭,從自己的腦袋中趕出那些怪念頭。現在可沒時間思考醫療方麵的問題,還是先離開這個地方再說吧。在高速奔跑和傷口失血的雙重作用下,我感覺頭有點暈。不過,還好,這眩暈還不足以影響到我的判斷力。在幾十分鍾的逃亡過程中,我數次幾乎和那些蠢笨的機器人擦肩而過。

    對,該走了。我轉過身來,向後走了幾步,卻被地上的某個東西絆倒。我盡量抑製著唿痛的想法,捂著嘴從地上站了起來。

    那是什麽?

    就是這張刻有防滑紋路和潦草圖案的圓形厚鐵板把我絆倒的。它微微凸出地麵,歪斜著蓋住了下麵的一個圓形通道。借著昏暗的月光,我隱約看到,那塊鐵板上刻著的圖案是一個閃電符號。這代表什麽?這塊鐵板通電了?由於我剛才並沒有被電到,所以我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它的表麵。果然,它並沒有通電。

    說實話,這東西看起來有點眼熟,我似乎在什麽地方見過類似的東西……

    ……這是一個井蓋?有救了!

    我不清楚這下麵能夠通到哪裏,但我知道,這或許就是我唯一的機會。我曾經深入過這些戰前修建的地下設施中,那裏麵簡直可以用四通八達來形容。

    如果沒有遇到塌方和滲漏,你甚至可以選擇從這裏麵向某個方向前進數公裏遠。隻要我躲進這裏麵,說不定我可以直接跑到這外麵——亦或者直接鑽入敵人的大本營。不管是什麽,總比在這裏和這些機器人周旋,直到力竭而死好。我毫不猶豫的掀開了井蓋,順著固定在圓形通道一側,鏽跡斑斑的梯子向下爬去。

    這些戰前設施大多缺乏保養,所以你根本不能指望它們正常運轉。

    我小聲抱怨了幾句,這些梯子摸起來有些滑。我很快便下到了圓形通道的末端。這裏肯定很久沒人來過了,到處都是塵土。

    在穿過一個充滿各種奇怪器械的房間和一扇破爛的木門之後,我到達了一個更加廣闊的通道內部。這通道是半圓形的,大概有兩米高。這條通道兩邊的牆壁上固定著很多電纜,不知道是做什麽用的。通道的一段已經被碎石和泥土堵死了,而另一端則通向未知的遠方。

    通道中有一些相隔較遠的應急燈作為照明,它們很可能已經孤獨的照耀這條無人的通道了八十多年了。如果那裏麵裝的不是核電池,我不認為它們能夠亮這麽久。

    當然,這也從側麵說明了這些燈泡的質量不錯。

    我從地上撿起一把不知道是被誰遺棄在這裏的扳手,用力砸向了通道左側牆壁上的一個玻璃箱。玻璃箱的外表有著很顯眼的紅色標識——便攜式應急手電。在輕鬆地砸開這個箱子之後,我從裏麵找到了兩把應急手電。我試著打開它們的開關,非常好,它們完全可以被正常使用。這兩把應急手電應該夠我堅持到離開這條通道了。

    確實,我不知道通道唯一可以前進的方向會通向哪裏,但我還有選擇麽?但願那些機器人不會智能到能夠從地下管道中把我找出來。就這樣,我沿著唯一的方向向前走去,在走出了大概幾十米之後,我發現前方基本已經沒有可以繼續工作的應急燈了。

    別無選擇,我打開手電,向前走了幾步,便停了下來。好吧,那些無辜的應急燈可不像是自然損壞的。就在前方的不遠處,我發現了兩具屍體,以及一個機器人的殘骸。或許是這兩個人和機器人發生了衝突,最後在這裏同歸於盡了。那些應急燈應該就是流彈所損壞的。

    兩具屍體看起來已經很接近幹屍了,屍體周圍也沒有蒼蠅或者別的什麽東西。那麽,它們肯定已經死了很久了,至少有兩三年以上。我並沒有聞到什麽特殊氣味,這是個好消息。

    如果這些屍體沒有味道,恰恰說明這不是一條死路,前方至少有一個以上的通風點。而且,這個通風點應該不會離這裏太遠。否則那些氣味肯定會淤積在這裏的。我翻了翻這兩具屍體,沒有找到什麽有用的東西。他們曾經用過的輕武器已經徹底報廢了。最終,我從一具屍體的衣服中找到了一顆造型奇怪的手雷。根據手雷上模糊的標識,這顆手雷應該是燃燒彈。難怪它比普通手雷大了不少。

    這個死人從哪弄到這東西的?不管它了,反正,這東西已經落到我手裏了。

    好吧,讓我來看看這個機器人有什麽特殊之處。這個機器人並不是在外麵努力搜捕我的那種,而是另外一種看起來更加強大的機器人。它裝備了一個很特殊的激光發射器,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種激光發射器的功率一定很大。至少,它的體積比軍官的激光步槍大了不少。

    同時,這台已經損壞的機器人還裝備了一個噴火器,應該是準備在近身戰使用的。那兩個死人的身上並沒有被焚燒過的痕跡,也就是說,這東西在它被摧毀前並沒有用上。

    這個比外麵的那些機器人要大上不少的家夥並不是采用仿生反關節機械腿作為運動方式,而是簡單的厚重履帶。與此同時,它還擁有一個很近似人形的金屬外殼和裏兩條機械手臂。隻不過,這裏兩條機械手臂的末端並不是手掌,而是噴火器和激光發射器。它有一個頗具迷惑性的腦袋,當我試著敲了敲它腦袋的時候,我發現那裏麵居然是實心的。

    也就是說,這個機器人的腦袋裏除了大量的鋼鐵填充物就沒有別的東西了。很多人都會想當然的向射擊普通敵人一樣射擊機器人的頭部,但他們幾乎沒機會發現射擊這種機器人的頭部是完全無效的。在那之前,機器人有足夠的時間殺死他們。

    機器人的外表並沒有明顯傷痕,大概是被電磁武器燒壞了電路才癱瘓的。不管怎麽說,我得試試能不能把它的機械臂帶走——準確的說,是機械臂上的激光發射器。隻要我拆走了它,隻要我能夠使用它,我就等於擁有了一把加大號的激光步槍。隻要有了這個,就算是和那些製式機械士兵戰鬥,我也有一拚之力。

    至少,理論上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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