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就對纖雲說:“你現在就去抓墮胎藥!快去!一刻也莫要耽誤!”


    纖雲也哭著往地上一跪搖著她的手臂道:“小姐你是糊塗了吧,你這是怎麽了?怎麽連墮胎這種話都說出來了,你還是快去勸勸老爺吧!”


    沈近山聽了吃驚不已,然後就看向錢絡兒已經凸起的小腹。


    踢開被他砸得亂七八糟的東西走過去:“你怎麽樣?肚子可難受?”


    錢姨娘不理他也不抬頭。


    沈蘿冷冰冰的說:“難受又怎樣?不難受難道您是打算繼續逼迫她?”


    沈近山看她一眼:“混賬!你怎麽這樣跟我說話?這是跟誰學的?珍娘?”


    聽到他說起珍娘那嫌棄加懷疑的口氣,沈蘿心裏一驚。


    這是又出什麽事了?剛才聽他說二人有了首尾,是說珍娘?那也不對,若真是珍娘的話,也不該到這裏來鬧事啊。


    錢姨娘擦幹淚說:“老爺,我以我腹中孩兒的名義發誓,夫人一身行的端做的正!品行無可挑剔!她對馮掌櫃絕無半點私情,至於您說的珍娘失蹤了和馮掌櫃有關,我是一點都不會相信的!珍娘兩天沒迴家,我覺著,定然是……遇到不測了!”說完又放聲大哭起來,一聲聲直喚著夫人,大小姐的……


    沈蘿快氣瘋了,徑直走到沈近山麵前道:“您可好!我們苦苦瞞了兩天不想讓她知道,你一來就給捅開了,還又摔東西又罵人又猜忌的,看來您真是不想要這個孩子了,纖雲,去熬藥!這孩子姨娘不生了!”


    她目光森黑的走到錢姨娘麵前:“姨娘,你說過的,有我這麽一個姐兒此生足矣,那麽,肚子裏這個不要了,犯不上為這樣的男人遭第二次罪!從你有了他開始,你看看你過得是什麽日子?我心疼你也沒有用,架不住有人嫉妒有人害的!咱們不生了,可好?”


    錢姨娘一把抱住她嚎啕大哭,“蘿姐兒啊!姨娘也後悔啊,早知這麽多磨難,我當初也不要他了呀,如今已經快五個月了,五個月已經是個人了呀!嗚嗚嗚……一個人,怎麽能說不要就不要了!”


    沈蘿也大哭起來:“可是,這府裏老爺不像老爺,太太又不想太太,一日都不讓人安生呀!姨娘,別生了!別生了!”


    沈近山大吼道:“胡鬧!胡說八道!我的孩子誰敢說不要,誰敢動他,我第一個不饒他!”


    “動他的就是你自己!還有你那個舉案齊眉的好太太!她幾次三番的要害你的孩子,怎麽不見你找她算賬去呀!今兒這捕風捉影的事情誰告訴你的,肯定又是她對不對?


    她安得壞心誰都能看出來,偏偏你看不出來,看不出來也就算了,你還像個鞭炮筒一樣衝過來爆,現在她在屋裏還不定怎麽得意怎麽高興呢!你就是她的一杆槍,讓你打哪兒就打”


    啪!沈蘿臉上挨了一巴掌,瞬間浮起一個紅掌印來。


    沈近山兀自抖著手瞪著女兒,其實他雖然脾氣暴,卻從未動手打過孩子的。


    “蘿姐兒!”錢姨娘發出淒厲的一聲叫,剛要起身就暈了過去。


    屋裏的混亂頓時再升級。


    這時遠遠匆匆帶了宋大夫進來,宋大夫一看又是狼藉滿地的,隻微微搖了搖頭。略一施針後錢姨娘悠悠醒過來,宋大夫又察看她的脈相,蹙著眉頭良久才又擬下方子,還沒動筆,沈蘿臉上又是淚又是掌印怪異道:“保胎藥?”


    宋大夫詫異的抬眼,胡子抖了一下“是啊,姨娘氣血沸騰定然影響到胎兒……不然小姐要開什麽藥?”


    “墮胎藥!”


    “你給我閉嘴!”沈近山一臉戾氣跺腳道,“宋大夫,您好好開方子,大人孩子都得好好的!”


    “蘿姐兒你現在給我迴去!好好禁足幾日,再敢多說一句莫怪我!”


    沈蘿站著不動,眉毛微微蹙動,語氣冷冰冰的說:“保下來了又怎樣?珍娘一個嫡女尚且過得這樣慘,一個庶子庶女生下來又有什麽意思?看看我,再看看茹姑,又何必再造這孽?”


    話確實說的戳心了點,沈近山本就疑心大秦氏的忠貞,又懷疑沈蕎的失蹤和馮子睿有關,甚至聯想到她的沈家血脈是否純正,加上這兩日找她鬧的府裏兵荒馬亂的,就徹底暴怒了。


    抬手就又給了沈蘿一耳光。


    錢姨娘發出一聲哀唿!掀了被子便要下床,小君和遠遠隻好死死抱住她。


    “老爺!”


    錢姨娘氣的渾身發抖,“您怎麽還敢打蘿姐兒?您憑什麽打她?”


    她固然愛肚子裏的孩子,但是沈蘿也是她的心頭肉和支柱啊。


    “她說了什麽混帳話你沒聽見麽?哪有逼著自己姨娘打掉孩子的姑娘?可不是瘋魔了,這可是悖人倫大逆不道的話啊!我再不管教她還得嗎?啊?!”


    他困獸似在屋裏來迴踱步,“這個脾氣嫁去淩家,動輒就頂撞公婆,說些膽大狂妄的混賬話,就算淩公子能容她,淩老爺淩夫人能不能容她?遲早被休了迴家!”


    他手指直指著沈蘿的鼻子厲聲道:“你給我聽著,以後再敢說這種話,淩家來提親的時候,我隻能推了去,可不敢把這種敗門風丟麵子的女兒往外嫁!……說來你還是二姐,還不如茵兒乖巧懂事!”


    沈近山也紅了眼了,他這人一生氣就上頭,盛怒之下什麽話都說得出來,必要當時將對方斬於馬下才解恨,事後想起來後悔也是常事。


    錢姨娘抱著沈蘿替她揉臉,沈近山是戴著黑玉扳指打的,顴骨上已被撞紅了一塊,纖雲一邊哭一邊吩咐婆子“快去拿煮的熱雞蛋來給小姐敷臉!”


    最戳心的話當然是說和淩家的婚事,沈蘿聽了後隻覺得有一把利刃紮進了胸膛,疼的身子都一抽,眼淚就嘩嘩下來了。


    卻仍舊挺著脊背傲然道:“父親不說我倒還忘了呢,沈氏二房女孩兒不少,有好歸宿的卻不多,有失蹤的、有被糟蹋的,我沈蘿固然不孝,也不忍再丟沈家的臉,不如此刻就向天起誓終身不嫁,自請前往崇玄觀清修祈福可好?……我自然不配嫁到淩家,你那四姑娘乖巧恭順,正眼巴巴等著我給她讓位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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