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禁之前,景嵐進了三開間的大門,這是她第二次來,不過,這一次隻有她一個人。

    跟隨著領路的仆從,繞過許多彎路,便來到一座廳門前,領路的仆從便和門口守著的人說了幾句,然後離開了。隻留下景嵐。

    門外等候的仆從看上去是比領路的職位高一些,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景嵐,眼底沒有恭敬,甚至稱不上友好,反而帶著輕視。景嵐眉梢微挑,那人聲音有些尖銳的說道:“跟我來吧。主子可是等你很久了!”語氣裏,全是景嵐竟然敢讓贏嬰等待的不滿。

    景嵐也不說話,跟上去,進了房門,客廳裏點著明亮的燭火,因為擺放了一些冰塊,倒也不顯得太悶熱,台階上的主位上坐著的,正是贏嬰,而下首左邊第一個位置上,坐著的,應了景嵐的猜測,可不就是終黎熙麽。

    景嵐看向終黎熙,兩人視線交匯,隨即分開,她沒從終黎熙的眼睛裏看出什麽來,放開五官靈識,也未曾察覺什麽惡意,隻是感覺到到房子周圍明裏暗裏卻有著不少人,客廳裏很安全,隻是出去的話,就不好說了。

    贏嬰看向景嵐,勾著嘴角笑的親切儒雅,還未等景嵐行禮,便抬手免了她的禮節說道:“左中郎將不必多禮,快快請坐吧。”

    景嵐也不矯情,能不行禮更好,她也沒得成天對別人彎腰的習慣。每次行禮能免則免,免不了,也就隻是全了禮節,要說謙卑,謙有一些,卑的話,景嵐打從心底就沒有這個概念。

    景嵐順應的在右邊第一個位置坐下:“不知公子找青風來,所謂何事?”

    贏嬰一笑,說道:“不忙,時間不早了,先吃飯,嬰最近得了一個新廚子,做的飯菜很是有一套,今日特意請了終黎先生和左中郎將來,品嚐品嚐。”

    景嵐見贏嬰打定主意賣關子,自己又從一開始就沒有弄明白過這人那麽在意自己是為了什麽,於是也不著急知道了,神色間半分焦急也沒有,便是終黎熙那邊,也不看上一眼,四平八穩的坐著,就好像,她就真的隻是來應約吃頓飯,其他的事情,全然沒有。

    這樣的表現反而讓贏嬰不得不深思,他不相信青風不知道自己這宴無好宴,胡亥那邊對於自己了解有多少,贏嬰不知道,但是,他從派出贏君追蹤青風開始,便沒想過瞞著胡亥,要說青風還沒有察覺到什麽,那他是絕對不信的。於是他表現的太過鎮定,反而讓贏嬰吃不準,他是不是有著什麽仰仗?自持武高強麽?武功再高強,他也不過一個人,雙拳難敵四手,他就那麽有把握在重兵包圍,弓箭圍堵之下,能夠全身而退。

    這樣想著,視線落在了一旁的終黎熙身上,終黎熙坐在那裏,自從青風進來後,便隻看了一眼,便低著頭,話也不說,眼神都沒有傳遞一個,這個人……也是如此鎮定。

    是故布疑陣,還是,他們早就有了什麽主意,所以,不怕自己麽?

    贏嬰想到這裏,一笑,拍拍手,說道:“傳膳!”

    侍女魚貫而入,分餐製,先給了贏嬰,然後是景嵐,最後才是終黎熙。來來迴迴的很快菜肴擺滿了桌子,最後,便是酒水。

    菜肴看上去賣相還算精致,品種也多,但是和景嵐的空間裏蔬菜種類比起來,秦朝即便是經曆過了一次變革,蔬菜種類依然很少,不過是些常見的,最多的還是肉食。

    景嵐吃肉,但是卻吃的不多,於是看見這大部分都是肉菜,在這樣的夏夜裏便有些膩歪。

    贏嬰斟上酒,舉起杯,示意景嵐和終黎熙同飲,說道:“這是二十年的陳釀,兩位今日不論尊卑身份,便當是朋友相聚,不醉不歸!”

    景嵐不愛喝酒,不過她要是這麽說了,贏嬰肯定也照樣能夠找到理由讓她喝下去,於是給自己個斟上酒,端起杯子來,看了眼終黎熙,終黎熙遙遙的對著她舉杯,微不可見的眨了下眼睛,示意酒水沒有問題,然後便移開了眼,雙手捧杯對著贏嬰遙遙一舉,說道:“謝公子。”

    景嵐倒不是擔心酒水有問題,因為她本來就沒打算喝,不過終黎熙那樣提示自己,便指的不止是酒水,飯菜也是安全的,讓以為贏嬰這餐肯定加料的猜想成了空了。頓時,景嵐疑惑了,這麽好的機會,他竟然不下藥……說不出的遺憾還是失落。

    為自己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想法吐槽一句不知好歹,景嵐舉起酒杯,然後一飲而盡。

    贏嬰麵上立刻露出很是豪爽的笑容,哈哈一笑:“好!痛快!”

    景嵐微囧,放下酒杯,就著菜簡單的挑著吃了兩口。等著贏嬰開步入正題。

    推杯換盞,早就將酒壺裏的酒水換成了空間泉水的景嵐自然是喝的豪爽,卻一點醉意沒有,看的贏嬰是意味深長,而終黎熙則是每次看到景嵐毫不猶豫的一口悶下一口酒就忍不住皺眉,這樣的喝法,就算是千杯不醉的酒量,事後也必定對身子不好。

    雖然從意兒那裏傳來的消息說是她虛寒之症似乎痊愈了,但是以終黎熙對於景嵐症狀十幾年的跟蹤治療和了解,那幾乎是絕症了,到現在為止,他也隻能用藥物壓製,溫養,卻做不到根除治愈,於是,對於意兒的話,他相信,卻又覺得不可置信。而且一直沒有機會給景嵐把脈,隻要他自己無法確定,便一直不放心。

    何況,就是普通健康的人,這樣的喝酒法,也是不妥當的。而今夜危機四伏,景嵐怎麽就這麽不經心呢?

    可是終黎熙再擔憂,也不能明目張膽的在贏嬰的麵前說什麽。他被通知來參加宴席,來到以後才發現,竟然隻有自己,贏嬰隻是笑著說還有客人,要等一會兒才來,他便覺得蹊蹺,見到景嵐以後,也就應和了猜測,宴無好宴。

    贏嬰看著景嵐在他每次舉杯都會很實誠的一飲而盡,臉上的笑意便止不住了,隻是許久之後,卻發現他似乎酒量好的驚人!如果不是贏嬰確定那是二十年的陳釀,恐怕還以為他喝的不是酒,而是水了。所以說,有的時候往往猜測到真想了,卻都不相信。

    “左中郎將好酒量!”贏嬰放下酒杯,稱讚道。

    景嵐心底撇嘴,喝水麽,是個人都可以成為千杯不醉了。何況這空間泉水滋補養人,還能排毒省的吃到不太好的東西,讓自己難受,所幸,到現在都沒有異常。

    “公子過譽,淺酌兩杯,倒是無礙的。”所以,別指望我能喝醉啦,有話的話就快說吧。明知道是黃鼠狼給雞拜年還會喝醉的話,那她實在是二百五至極了!贏嬰到底是怎麽想的,怎麽也不可能認為自己一點戒心都沒有吧?還是,有後招?

    “左中郎將……嗯,這樣的稱唿太疏遠了,不介意我直接喊你青風吧?”贏嬰微微眯著眼睛,含笑著說道。

    景嵐忍住翻白眼的衝動,這是命令式的呀,哪裏是聽取自己意見呢?“尊卑有別,下官不敢當,公子隨意即可。”

    “既然如此,我便稱唿你一聲青風了,倒也顯得親近一些。青風雖年少,卻功夫高強,是陛下的左膀右臂,為朝廷盡忠職守,是我大秦之福。要是大秦能多上幾個你這樣的少年英雄,何愁拿起子興風作浪的小人除不盡呢?”

    景嵐抬頭看向贏嬰,不知道他說這話是怎麽個意思,要說起來,那些興風作浪的小人,最大隻的,不就是上麵做著的那位麽?這樣子說自己,他在自個詛咒自個嗎?腦袋被門擠了?不過這話不能問,隻能憋著心底疑惑“公子謬讚,下官年少無知的很,承蒙陛下看重,封了個官職,要說差事卻是一件沒有做過,為朝廷盡忠職守,下官自是比不上公子。公子年前擊退匈奴入侵,談下和平約定,讓匈奴歲歲朝貢稱臣,還了北疆百姓安寧,青風是北疆戰亂到的關中,卻隻是想著保命,不曾為百姓做過什麽,真是自愧不如。”

    贏嬰聽後,輕聲笑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當時也是情況特殊,不然,哪裏輪到嬰一個護軍都尉指揮作戰?形勢所逼罷了。”

    贏嬰說道這裏,忽然話鋒一轉,說道:“聽青風的話,竟然是從北疆來的麽?不知,家鄉何處?嬰也有故人在北疆,這次也曾去找過,卻不想……哎,也是造化弄人,卻不曾見到最後一麵。好在嬰不是全無所獲,正是尋我那侄女的時候,遇上了終黎先生,如果不是終黎先生,怕是在北疆前線的時候,嬰便留在了那裏了。說起來,終黎先生似乎與青風有舊?隻是不知道,青風是不是也認識我那苦命的侄女呢?”

    景嵐眉頭微蹙,果然是找自己的時候牽扯出了終黎熙……抬眼看向對麵那個一聲不吭一直沉默的男人,從來到這個世界,他幫了自己很多,雖然景嵐知道,終黎熙是真的從來沒想過要自己什麽迴報,他在關心的是景嵐,卻不知道,她早就不是景嵐了,卻一直理所當然的借著景嵐的身子,接受他的幫助,或許,她該跟終黎熙講清楚,讓他收了心思……

    但現在,卻不合適。(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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