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紅的顏色充滿視線,粘膩的感覺舔在臉頰上,甜腥的味道充盈鼻息之間,刀劍加身的感覺,痛嗎?不痛,其實已經沒有感覺了。

    隻覺得那手上的劍化開皮膚肌肉,割破血管和血液飛濺流出的聲音,讓人耳朵麻麻的,心髒戰栗的跳動,腦子都空了,仿佛整個人已經隻是殺人的機器。

    景嵐知道的,她早晚要有這一天,隻是沒有想到這麽快,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緊迫的方式。灌銘不在,她沒有可以依賴的人,可是老黑和小烏,她絕對不可能放棄!所以,隻能出手,然後,殺紅了眼,還怎麽可能隻保持著傷而不殺?然後,總會有第一個,什麽感覺?其實沒有感覺,她還沒來得及害怕或者有什麽不良反應,周圍的刀劍就已經圍上來了,不專注應對,便隻能死了。她怎麽會讓自己死在這裏?

    那麽,自然是拚命了!

    寒冰訣越來越順利,鮮血的祭奠讓這部功法好似都長進了一般,運行的越來越順暢,別人的速度在景嵐眼裏,慢的像是舞蹈,而她的劍,不再拘泥腦海裏既定的劍招套路,越來越靈活,速度也越來越快。她如果連殺人都不怕了,這些人還有什麽可以威脅她的?

    解了小烏老黑的圍,兩隻幫襯著,不過二十人,切菜一樣的收拾了。

    灌銘趕來的時候,看到的,便已經是完結後的場麵了。景嵐對敵不熟練,自然不可能做到滴血不沾,反而渾身像是被血潑了一樣,整個浴血而生一般,像是地獄裏的修羅。

    她一隻腳蹬在最後一人的胸口上,長劍緩緩的從那人胸口拔出,她拔得有些太慢了,泛著冷厲青鋒的利劍,鮮紅的顏色順著劍身緩緩的蜿蜒而下,低落在地,一滴一滴,如同殘落的梅花,劇烈的顏色反差,刺激人的神經核眼球。

    景嵐聽著聲音緩緩抬頭,臉上有傷,血跡浸染,不知道是她自己的還是別人的,平淡無波的眸子看過來,裏麵的冷漠和無表情讓見慣了屍橫遍野,甚至更加殘酷場景,自己也是個手上沾染了不少人命的灌銘,也忍不住有些犯怵。

    景嵐倒像是沒事人一樣,臉上有著血液實在是太難受了,忍不住抹了一把臉,看了看手上蹭上的血跡,毫不掩飾的露出了厭惡的表情,然後隻是輕飄飄的說了句:“來了。解決完了。善後的處理你來。”

    然後便去看小烏和老黑,確認了他們沒事,在馬車上拿出傷藥來,給兩隻分別抹上摻了空間水化開的藥粉,安慰了兩隻一番,徑自迴客院房間去了。

    灌銘看著地上的屍體,擔憂的看著景嵐一言不發的走了,背對著他也看不見表情,不知道她到底是真的若無其事,還是壓抑太過了,又擔憂她想不開會憋出毛病來,畢竟,第一次殺人,要說毫無影響……灌銘絕對不信的。

    隻是景嵐實在是太能隱藏情緒了,他就鮮少也見到過她有多餘的表情,那張冷漠到了極致冰冷的臉,總能給人挫敗的感覺。

    但是此刻擔憂也沒用,這事,他也參與了一份,雖然不是他授意的,但是他不聞不問甚至推動了一把。算了,這些往後再說,他還是先把這裏處理了吧。

    此時客棧裏除了他們已經沒有客人了,看來是早被這些人打發了,掌櫃和夥計雖然被嚇的不輕,也受了點傷,但終歸沒有傷及性命,也算是萬幸了。趁著這會兒還沒有引起別人注意,善後吧。

    灌銘開始查看地上的人是否都已經死絕了,然後不管真的死絕了還是裝死,一律脖子上再來一下,確定不可能有詐屍的情況出現,然後從客棧側院找出客棧送貨的板車,將人一個一個整齊緊湊的碼放在一起,蓋上厚厚的稻草,遮掩了個嚴實,然後牽出客棧裏一批毫不起眼的老馬,套上板車,拉了出去。

    景嵐迴到房間後,隻剩下了她一個人,才終於感覺到了渾身的酸痛,四肢酸軟好像是突然被人抽走了所有的力氣,關上門的刹那便再也拿不住劍,從手中墜落在地,人也滑坐在了地上,仰後靠著門板,咬著嘴唇,才忍住了想要大聲哭一場的衝動。

    此時,她的雙手都是顫抖的,胃裏一股一股的酸水往上冒,被景嵐硬生生的壓了迴去。

    這個世界很殘酷,其實哪個世界都是殘酷的,隻是,這裏的殘酷是硬生生的表現再人命上罷了。因為這裏它太落後!君主思想,王權至上,封建統治,權利,實力,金錢至上表現的更加的直觀而現實!上輩子,她隻要不招惹別人,關起門來還是可以過自己的安生日子,可是現在呢?她是重新活了,也很高興可以繼續活著,誰願意死呢?可是這些麻煩呢?她沒有實力的時候,隻想著能躲開就好了,還曾經天真的以為真的可以躲開,用了那麽多的方法,詐死,喬裝,改扮,隱居。結果呢,全是白費!

    那好,她解決了後顧之憂,實力有了,暫時可用的靠山也找了,不用躲著了,那些招她麻煩的,她都可以好好的迴敬過去。誰也不是天生的軟柿子,任由人三番四次的搓圓捏扁的。

    既然要麵對了,景嵐也沒有單純的認為她可以一直靠著灌銘護著,一次兩次可以,多了,就是拖累,累贅,灌銘不說,但是也招人厭煩了。而且,她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寒冰訣的後遺症已經好了,養生的功法讓她的身體更加強韌健康。她自然沒有躲在後麵的習慣,也想要讓那些打她主意的人知道,她景嵐可不是好惹的。

    所以,會有爭鬥,會有殺戮。

    隻是心理建設做的再好,事到臨頭了,還是會怕。她見血腥的經曆隻是殺雞宰魚而已,三觀正常從小教育真愛生命的普通女人,沒有心理變態也沒有刻骨仇恨,讓她殺個人眼睛都不眨,怎麽可能?!可是當第一個人被她一劍刺穿了脖子,血液飛濺,噴了她一臉,甚至嘴巴裏也沾有了鐵鏽一般的味道,讓她腸胃翻滾不已的之後,她竟然手都沒有抖一下,接著衝第二人去了。

    然後第三,第四……到最後一個,她不再有意避開脖子,心髒等等致命的地方,反而有意無意的將劍刺入那些致命之處……

    屈膝,雙手環抱膝蓋,埋首在其中,長長的歎息一聲,忍不住的顫抖的肩膀,泛白的手指關節,緊握成拳的雙手,二十條人命,就這麽在她手裏,沒了。

    無數次在心裏勸慰自己,她是自衛,是為了保護小烏和老黑,那些人是想要她的命的,她有什麽錯?她沒錯!是他們活該,要怨要恨,也要找幕後那些指使他們的人,她是受害者。

    殺人以後,正常的不是應該這樣來勸慰自己嗎?她也是按照這個程序來的,可惜……景嵐卻覺得毫無用處。並不是說減輕不了心理負擔,無法說服自己,而是,她發現,其實根本就不用這樣做心理建設。除了運動過量手腳有些顫抖和酸軟,心跳過於快速了,她竟然發現自己似乎一點不適用都沒有,腦子裏空的,對自己的第一次殺人,一無所覺。

    可就是這樣,景嵐卻害怕了。她還正常嗎?難道,她本身就是個嗜殺成性的人嗎?怎麽能這麽無知無覺的呢?她該不會,有什麽隱疾吧?還是說,她其實根本就不了解自己,或者,她其實心底陰暗,基因裏就帶著瘋狂嗜血,所以很容易就適應了?

    原來,她竟然是個隱性殺人狂嗎?!

    門後傳來腳步聲,輕輕的在門外站定,與景嵐隔著一道門,良久之後,輕輕的敲了敲門板,發出咚咚的輕響。

    景嵐從膝蓋間抬起頭來,臉色蒼白的有些泛青,等著門外的人說話。

    灌銘擔憂的蹙著眉,下巴緊繃著,抿著嘴唇,古銅色的臉龐上有絲懊悔擔憂之色閃過,他能夠聽到景嵐的唿吸,知道她就在門後,唿吸有些亂,有些急促,似乎不太好。

    “你沒事吧?”灌銘沉默良久,終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卻半晌沒有得到迴應,有些心焦,組織了一下語言,灌銘說道:“莫要多想。收拾一下,我們需要盡快離開這裏。那些人……我已經處理好了。”

    處理好了?這麽快……怎麽處理的呢?扔了,埋了,還是燒了?二十條人命,就這麽沒了,被她殺了,然後半點漣漪也驚不起來,也不會有人要她償命,更加不會被官府追究……就像這二十個人從來沒有到世上來過一樣,悄無聲息的……她呢?如果有一天她死了……是不是也這樣?

    景嵐這樣想著,也知道自己此刻有些不正常了,她能夠給自己許多的理由來合理解釋這樣是屬於當前社會形式下很普遍,很正常的現象,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她要做的是融入,而不是去思考和以前的世界做對比,那是給自己找不自在。但是,卻總是要想啊,腦袋裏的東西冒出來,就是控製不住。

    景嵐站起身來,她需要找點事情做,不然這樣下去,不用別人來對付她,她自己就先瘋掉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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