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池, 要不不坐輪椅了吧?”


    舒彥話語中的小心和商量讓季馳有些心疼,今天會場一定人很多,他猶豫了一下想著舒彥估計也是要麵子:


    “那也行,到上麵你就坐著,我若是要走開就讓蔣方婷陪著你。”


    說曹操曹操到,車子剛剛停在了酒店門口的廳前,一身幹練職業裝的蔣小姐就走上前來,那眼裏都是磕cp的喜悅之情,司機開了門,季馳扶著舒彥出來,動作妥帖細致,連舒彥身上微微皺了一些的西裝都給撫平了,蔣方婷滿腦子都是“狗子已從良”這幾個字,從前何時看過她那狗老板這麽殷勤溫柔的樣子?


    “舒助理,歡迎迴來。”


    女孩兒大大方方的歡迎讓舒彥的心裏熱了兩分,但是還不等他說什麽,狗老板就截住了她的話頭:


    “他沒迴來,也不是舒助理,要叫舒先生,嗯,舒先生太生疏了,要不叫舒老師吧。”


    蔣方婷倒是知道舒彥之前是做老師的,聽著季馳這話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這是在表明今天舒彥不是作為他的助理出息這一次會議的,那不是助理肯定就是家屬了,蔣小姐簡直是磕到了,有一套嘛。


    “舒老師,你可迴來了,你走了,我吃水煮肉片都不香了,聽說你做了手術?身體怎麽樣?”


    蔣方婷比季馳還小,舒彥看著他就像是看著妹妹一般,眉眼一彎:


    “好多了。”


    公司裏除了蔣方婷從季馳這裏得到了點兒內部消息之外,其他人都毫不知情,舒彥的出現免不了吸引了絕大多數人的目光,舒彥不是多頂級的相貌,但是勝在氣質,從前簡簡單單的有些破舊的白襯衣都能傳出儒雅來,別說今天這定製的西裝了。


    有眼睛的人都看出了季馳的態度和從前大不相同,這,這是什麽情況?季馳帶舒彥直接到了沙發上坐下,時間還沒到,員工都是三三兩兩相熟的在一起閑聊,季馳身邊這一圈都是核心的高管,對於這些麵孔舒彥並不陌生,從前開會的時候會議室也大多是這些人。


    都是老狐狸,就算是再好奇舒彥和季馳的關係也不會直接問,隻是試探的笑著出聲:


    “舒助理迴來了?”


    舒彥今天出現在這裏人人都覺得應該是要重新迴公司了,但是看著季馳的態度,以後對舒彥的態度肯定也要轉變,季馳微微抬頭,身邊這一層層的試探被他盡收眼底,從前也是這樣吧,他對舒彥的態度決定這這些人怎麽看人下菜碟,他從前做的那些事兒,不知道讓舒彥在背地裏受了多少的委屈。


    他沒有打太極,從侍者的盤中拿過了一杯酒,笑著介紹:


    “重新給你們介紹一下,舒彥是我愛人,我們十年前就在一起了,之前有些誤會,好在現在解除了,他暫時不會迴公司,不過他很快會是季氏的股東,所以今天的大會也過來和一些沒見過的同事認識一下。”


    哦豁,蔣小姐的嘴巴微張,就連舒彥本人都季馳的話驚了一下,股東?舒彥將要是季氏的股東?這個消息讓眾位高管們覺得舒彥是季馳愛人都沒有那麽驚訝和不容易接受了,畢竟季馳的愛人和他們關係不大,也就是滿足一下八卦的心理,但是集團更換股東這可是大事兒。


    舒彥按住了季馳的手,微微收緊,意在提醒他不要亂說,但是季馳卻絲毫不為所動,反而是握緊了他的手,那清亮的黑眸蒙上了一層說不出道不明的感慨,看著眾位高管深情流露:


    “你們都不知道這季氏是怎麽來的吧?當年我一個人來到雲城,手裏捏著下海的幫扶資金,我一個村子裏無依無靠的窮小子那創業資金哪輪的上我啊,都過去了十年我才知道那資金是舒彥給我找來的,搭上了自己的前途。”


    季馳這話說的感情真摯,細看眼睛都有些紅,舒彥完全不知道事情的走向是這樣的,眾高管已經被自家總裁這真摯的感情給震傻在一旁了,猜到了舒彥和季馳肯定是從前就相識,但是實在不知道還有這一出啊。


    季總滔滔不絕,講著他和舒彥如何相識,如何背井離鄉,講著舒彥這麽多年多不容易,若不是親眼所見,在場誰都不會相信這偶像劇情節就發生在自家總裁身上,連蔣方婷看見自家狗老板那紅紅充滿霧氣的眼睛都感動了,這是什麽神仙cp,也就是她,能在當初第一時間就磕到了。


    一圈的高管聚精會神,聽到精彩的地方一杯酒幹了進去,那叫一個痛快豪邁啊,這年頭真有這麽不求迴報的感情?


    眾人漸漸的看向舒彥的目光都不一樣了,就見這人臉色蒼白,但是周身的氣質卻很好,不是那種所謂金錢堆疊出來的高貴,反而是那種平和無爭,細如流水的清和氣質很特別,在場的都是老狐狸,這樣的氣質裝不出來,也不可能是窮小子出身的人能有的,在那個年代清大畢業,那家世能差嗎?在鄉村一教書就是七八年,看似很普通的經曆,但是這一堆的前提都堆放在一起,他們也就覺得舒彥能做出為季馳謀得創業資金而放棄好工作的決定不是什麽意外了。


    季馳自己也幹了一杯酒:


    “你們說這季氏的股權我怎麽能獨自握著呢?我怎麽能辜負他的深情呢?”


    話題轉到了股權這裏,眾位高管精神清醒了一些,這才明白這剛才一堆感人至深的發言目的為何?但是話都已經說到這兒了,這股權是鐵定轉定了:


    “舒老師我必須敬你一杯。”


    “對,也祝您和季總長長久久。”


    舒彥敢保證,他活了三十多年還從來沒有一天比今天聽著季馳當著他的麵大談戀愛史,感慨的痛哭流涕更讓他尷尬和社死的,他已經放棄捏他的手提醒了,恍惚間他忽然覺得季馳進步了,從前他社死都是自己一個人,現在他竟然還帶上了他。


    一杯一杯的酒敬到了他麵前,舒彥出於禮貌剛要拿酒杯就被季馳給搶了先,他看過來的眼睛還是紅紅的,帶著一絲嗔怪:


    “你剛做完手術還敢喝酒?”


    “我來,舒老師的酒我替他喝,月前剛做了胃部的手術實在是不能碰酒。”


    其實沒有什麽比舒彥那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還有消瘦的身子更有說服力的證明了,就這樣季總在大會開始講話前就已經幹了不少了。


    直到大會開始,主持人開場之後請季馳上台,舒彥的心才算是踏實下來,他靠在沙發上,已經對周遭時不時看過來的好奇又感慨的目光無力阻止平淡接受了。


    上台的季總再不是剛才那滿眼淚花,感慨情路坎坷的季馳了,他整理好了西裝,煙灰色的西裝襯的他清貴逼人,他的目光掃過這一屋子的員工,很穩,他不是什麽從父輩手裏接過來公司的富二代,也沒有什麽顯赫的家世,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拚出來的,他站在這裏就是季氏的主心骨。


    “其實開這個大會我也想了很久,我這個人呢也不喜歡說什麽客套話,我們直入主題,最近這個大環境大家也都看到了,因為一些因素的影響,我們的客戶供應商都出現了一些或大或小的經營上的困難,有很多公司在削減用度,減員降薪,也弄的現在很多人人心惶惶的,也有很多人對現在我們公司的財務狀況有了擔憂。”


    季馳的目光果敢堅毅,說出來的話擲地有聲:


    “我今天可以鄭重的和大家承諾,季氏不會因為這一次的危機而大幅度裁員,所有的人事製度一切照舊,所謂的經濟危機總會有過去的一天,市場也會有恢複的一天,養大家一段時間季氏還是做得到的,其實這些話在線上也能說,在郵件裏也能說,總監,經理也可以向大家傳達,但是我思來想去還是決定開這個會,我們麵對著麵,將一切鋪展在大家的麵前,季氏不僅是我打拚了十幾年的成果,同時也有你們的一份付出,我希望我們所有人都可以靜待這場危機過去。”


    他的話音落下,整個會場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有些底層的員工,或者工人的眼眶都紅了,沒有人能理解他們身上背了多大的壓力,在這段時間有多惶恐,他們失業了,上有老下有小的日子都不知道要怎麽繼續下去?季馳的話就像是一顆定心丸,讓他們還能安穩過日子。


    危機來臨的時候其實永遠受苦的都是最底層,舒彥第一次在這樣的角度看著季馳,他微微仰望著台上的人,那平和如鏡的眼中有了氤氳波瀾,心中一瞬間被驕傲和欣慰脹滿,還有一絲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竊喜,台上那個有擔當有責任能頂天立地的人,是在他身邊可以撒嬌耍潑的小池。


    作者有話要說:


    季馳絕對是故意的,社死也要拉上舒老師


    號外號外:隔壁新文開始更新了,快去看看吧,《我們不卷了》


    第72章 髖關節置換手術(病美人)


    季馳喝了不少, 迴去的路上舒彥看著他紅紅的臉,抬手捏了一下,季馳有點兒懵地轉頭, 正對上舒彥那帶著老師的壓迫感的雙眼:


    “股權的事兒怎麽先斬後奏的?來的時候你就想好了吧?”


    之前季馳就提過一次股權的事兒, 舒彥那時候還在醫院,隻當是氣話也沒喲偶當真,卻不想季馳還真的準備轉股權,還在今天這樣的會上和高管直接說了。


    季馳喝了酒身上哪哪都熱,他捧著舒彥總是捂不熱的手貼在了臉上, 冰冰的涼意讓他舒服地眯了眯眼:


    “就是順口提了一下,這季氏雖然我是控股的, 但是變更股權也算是大事兒,不好不和高管通個氣。”


    舒彥哪還不知道他, 裝傻賣乖讓他一通社死的講什麽戀愛史, 就是為了讓高管對他變更股權閉嘴, 他歎了口氣,手背貼了貼季馳紅彤彤的臉:


    “小池,你的心意我知道了, 股權就算了, 我拿著股權也沒什麽用處,我不懂生意上的事兒, 這股權你自己留著。”


    “怎麽沒用?一年的分紅不少錢呢, 再說這也不是我送你的, 這是你應得的,我這話都說出去了, 現在季氏上下都知道我要轉讓給你股權, 說出去了又不辦那我成什麽了?”


    季總的算計一環套一環, 他料定舒彥肯定是不想要,今天在這會上說一來是讓高管閉嘴,二來就是讓舒彥不得不要,不要就是損害他在公司的權威。


    舒彥顯然也反應過來,小崽子不省心。


    過了兩個月,八月底的時候季馳陪著舒彥再次到了醫院,這一次是來做髖關節手術的,住在了骨科病房,兩個月的時間舒彥的飯量還是不大,但是少食多餐指標比之從前那是好看了太多,將將算是符合了手術的條件,考慮到手術之後需要康複,再過幾個月天就冷了,還是盡快做手術比較好,省的冬天濕冷的時候遭罪。


    “今天就是做檢查,沒什麽事兒,你不用一直陪著我。”


    舒彥剛剛換好病號服,坐在床邊,看著忙裏忙外的人出聲,季馳將帶來的東西都擺放好,忙出了一身的汗:


    “做檢查就不用人陪了?我今天也沒什麽事兒,小波開學了,讓護工陪著你我也不放心啊。”


    季馳湊到了他身邊,其實從那天林偉給他打完電話之後這人就一直情緒不高:


    “是不是學校那邊有什麽困難啊?愁眉不展的。”


    舒彥放鬆了腰上的力道靠在了他身上,微微合上了眼睛:


    “九月份開學了,小學部的一個老師懷孕休產假了,現在學校裏的老師也不夠用,現在年輕人有些迴到縣裏也不願意迴到鄉裏教書,也是沒辦法的事兒。”


    季馳沉默的一下,這個問題不好弄,鄉村缺教師這是現在一個普遍性的問題,不是一人之力能解決的,舒彥在那裏教了那麽多年的書,那些孩子都是他看著長大的,要說放下哪有那麽容易呢。


    “你,你想迴去嗎?”


    他有些不確定地問道,舒彥睜開了眼睛,清明的眼底帶出了兩分輕笑:


    “我迴去,季總要去開養雞場?”


    之前的季總的瘋批言論被舒老師堵了迴去,季馳還真的認真的想了想:


    “養殖業就是外行入風險比較大,不過投入對我來說倒是也不算多,要是你真的想迴去...”


    他的話還沒說完舒彥就截住了他的話頭:


    “好了小池,就算我要迴去你也不用辦什麽養雞場,你自己的事業有自己的規劃,不用為了為我改變什麽。”


    “那哪行?你要是迴去那我們不是兩地分居了?”


    季總音調一下挑的老高,異地戀哪行?


    “怎麽?季總不接受異地戀?”


    季馳黏黏糊糊的:


    “不是不接受,我受不了,我要和你在一塊兒,我們都分別十年了,這才剛剛在一起,怎麽可以異地戀,我不要。”


    季馳蹭的舒彥耳邊都有些癢,故作歎息地出聲:


    “哎,那可是難辦了。”


    眼看著自家的舒老師就要為了祖國的未來拋棄他了,今天一整天季總都so sad,一顆腦袋都耷拉著,舒彥的檢查一項接著一項,季馳一邊在門口等著,一邊用手機查從運城到清水村最短的路線,但是怎麽差都需要半天的時間。


    舒彥從最後一個檢查做完腰間有些酸的厲害,躺下人就沒了精神,他瞥了一眼季馳的手機,上麵正是雲城到清水村的導航路線圖,季馳趕緊收起了手機:


    “剛才李主任說了,手術安排在後天,這兩天別勞神,好好休息。”


    舒彥一直都在李主任這裏做理療,髖關節的情況他也一直都在跟進,對舒彥的情況了解的很清楚,手術安排的也快。


    舒彥笑著勾了一下季馳的手,聲音溫潤柔和:


    “等手術完,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吧。”


    季馳的眼睛都晶晶亮了起來,大腦袋湊了過去 :


    “什麽好消息?”


    “等手術後的。”


    “哎呦我的彥哥哥啊,你不和我說現在吊我胃口?”


    舒彥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了,手輕輕捏了一下他的手,笑了一下,季馳不願鬧他:


    “好了,等就等,累了就睡吧。”


    舒彥這一次做的是關節置換手術,術後行動,複建都需要格外注意,季馳沒有再找護工,而是直接找了一個康複師負責舒彥術後的照料。


    這是他第二次送舒彥到手術室,舒彥抬眼就能看見季馳那滿眼的擔憂,還有強裝出來的鎮定:


    “沒事兒的,我睡一覺就出來了。”


    舒老師安慰人的方式好像哄小朋友,季馳點頭:


    “對,睡一覺就出來了,我就在外麵等你。”


    手術後的第一晚舒彥被送到了監護室,季馳一晚上都沒迴去,正好是主刀的李主任值班,他就進去問了問術後的注意事項,季馳總陪著舒彥來檢查,兩人也算是熟人了:


    “複建師都找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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