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居家過日子必備啊,咱們家的狗也不能總是寄存在人家家裏,吃人家家的糧食,那多不好,你這現在在醫院也就算了,等你出院了,得把毛孩子接過來啊。”


    舒彥的眼底出現了一絲神采,就是這一絲神采讓季馳有那麽一瞬間,覺得在舒彥的心裏他可能還不如狗,但是轉念一想他也就釋然了,那是一般的狗嗎?那是救命恩狗啊,要是那天它沒有帶著林偉過去,沒準他就再也見不到舒彥了,換一個思路換一個角度,季總忽然發現,不如狗也不是那麽不可以接受。


    季馳拉著舒彥的手跟他暢想未來:


    “我剛賺錢的時候在城區偏一些的地方買了一個獨棟別墅,不大,但是咱倆住絕對夠用,有個小院子,和在村子裏的沒法比,但是種個青菜養個狗足夠用,地瓜也不是什麽大狗,上戶口應該比較簡單,等你出院我們就把它接過來,等我讓人在屋裏加上壁爐,冬天烤著暖和,你想想,你一邊在壁爐邊上看書一遍擼狗,這是什麽神仙日子啊。”


    季馳的描述太美,讓舒彥覺得甚至不真實,這幾天他其實也有些猶豫糾結,沒太想好出院以後的去路,還有和季馳的關係,若是他的身體爭氣一些,他是不是也可以試一試?談判桌上練出的察言觀色,讓季馳一下就看出了舒彥的猶豫,他故作嚴肅的出聲:


    “舒老師,你上學的時候老師難道沒有教過你嗎?自己的狗要自己養,交給別人算是怎麽迴事兒啊?這不推卸責任嗎,逃避撫養義務嗎?更何況沒有地瓜你可能都不一定得救,地瓜可是救了你的命啊,你怎麽可以不養它?”


    季馳的語氣好像舒彥是一個負心薄幸,推卸責任的負心漢一樣,一旁看專業書的雲小波滿頭黑線,論扭曲事實,顛倒黑白這一塊兒他隻服季馳,他這本事就是當一個小報記者都能發家。


    舒彥本來還在想出院後住在季馳的房子裏會不會不好的問題,實在不明白,怎麽一不留神,他都成了逃避撫養義務,推卸責任的人了,但是細聽,季馳的話也沒有毛病,他當初離開的時候確實是做了把地瓜托付出去的打算,眼前好像又看到了地瓜嗚嗚咽咽想他摸頭的樣子,心裏又酸又澀的,季馳偷瞄了一下他的神色,決定一擊必殺,語重心長地出聲:


    “舒老師,你也是做教育的人,這孩子跟著親生爹媽和跟著養父母那能一樣嗎?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雲小波心裏已經都快給季馳點讚了,這人咋不去幹傳銷?但是下一秒他就看到了他們家舒老師竟然被這狗貨說動了,那薄如蟬翼的睫毛微顫,幹瘦的手指反複捏著被角的地方,愧疚又心疼的樣子,一看就是聽了某季姓人的話心裏不好受了,他正要安慰一下老師,駁迴季馳那不著邊際的話,但是下一秒他就見季馳立馬換了一幅嘴臉,他站起來幫舒彥提了一下從他肩頭滑落的羊絨披肩,還順帶吃豆腐一樣地摟了摟他家舒老師的肩膀,笑的那叫一個溫柔:


    “好了,你別難過了,我們接迴來就好了,你想想,你睜眼就能看到你床邊的狗子,它睜眼就能看到你,多美好啊,咱家別的條件沒有,供它零嘴的條件還是有的,絕對不會讓它輸給別的毛孩子,雞腿管夠,到時候讓它好好黏黏你。”


    季馳這一波操作委實是秀啊,但是他這麽一來,舒彥還真的就順著他的話想過來了,他也想地瓜了,季馳說的也對,他都將地瓜領迴來了,自然是要放在身邊的,他聽不得它剛才嗚嗚咽咽的聲音,舒彥一抬眸就看見了季馳那十分肯定的目光:


    “所以啊,你要趕緊好,好了,我們接地瓜過來。”


    晚飯前舒彥忽然開口:


    “小池,我想吃你上次做的那個山楂糕了。”


    一旁的季馳抬頭的時候眼睛裏都是驚喜,他看了一眼時間,現在還來得及:


    “吃我做的?”


    “你要是沒時間就算了。”


    舒彥難得開口要吃個東西,季馳怎麽可能沒時間,就是沒時間都要擠時間:


    “有,我現在就讓他們備食材。”


    季馳立刻就打了電話過去,準備現在就開車過去,他前腳剛走,舒彥靠在床頭坐了一會兒之後,就拿出了床頭的筆記本和一支鋼筆,低頭不知道寫了什麽,寫完他將這一頁紙撕了下來,交給了雲小波:


    “小波,那箱子裏有信封,你幫我拿出來一個。”


    雲小波不知道他寫了什麽,但是他看出舒彥是故意支季馳走的,本能的有些危機感:


    “舒老師,您寫什麽還要背著季總啊?”


    舒彥笑了,隻是笑意裏還是有些苦澀:


    “有備無患,小波,若是我手術的情況不理想,你就將這封信交給季馳...”


    雲小波聽了這句話眼睛都睜大了,一下就反應過來這封信是什麽意思了:


    “舒老師,您這是做什麽啊?您現在的狀況做這個手術風險真的沒有很高,您怎麽準備這個啊?”


    舒彥笑了一下:


    “我這個人啊,不寫下來我也不踏實,你也說,這個手術的風險不高,就當是讓我安心上手術台吧。”


    他這麽說,雲小波頓了一下才收下,猶豫的了一下他才出聲:


    “那好吧,舒老師,其實,其實我覺得季總挺好的。”


    舒彥躺的腰疼,輕輕側身錘了兩下:


    “怎麽覺得他好?”


    他還挺好奇雲小波對季馳的看法的,雲小波這年紀的大男孩兒對於背後誇人的這種事兒還是有些靦腆的。


    “就,就是覺得他對你是真心的啊,老師,我感覺季總是真的想和你有以後,他對以後的規劃中都有你,老師,我覺得你應該樂觀一些,現在醫學這麽發達,真的,別說是胃潰瘍,就算是胃癌,那活十幾年的都多的是,胃病是個情緒病,這一次手術之後您好好養著,根本不會有事兒的。”


    雲小波也看出舒彥太謹慎,他怕他身邊的人因為他傷心難過,反而將自己排在了最後,明明他才是最應該過的幸福的那個人。


    舒彥的眼裏浮現出感慨的神色,半天才是釋然地歎了口氣:


    “好,聽你的,老師會堅持下去的。”


    季馳描繪的畫麵太美了,美到這麽多年他連做夢都不敢這麽想。


    殊不知兩個人的對話都落在了季馳的手機中,一個微型的錄音筆就靜靜地躺在果籃的下麵。


    作者有話要說:


    季馳的段位可以,都能忽悠舒老師了


    季馳:老師沒有教過你自己的狗要自己養嗎?


    以後就是一家三口加隻狗


    第61章 舒老師哭了


    季馳手上拎著食盒, 一身剪裁得體的灰色風衣,走路帶風,迴到病房的時候舒彥今天最後一袋的吊水終於吊完了, 這兩天藥量減少了一些, 終於不用每天都點滴點到八九點鍾了。


    舒彥微微活動了一下已經有些發僵麻痹的手臂和手腕,這麽多的藥液打進去,一條手臂都是涼的,雲小波正重新給熱水袋灌了熱水墊在他的手臂下,季馳微笑目送小護士出去, 拎著食盒進來,笑了:


    “點完了, 今天結束的早啊。”


    舒彥點了點頭,不知是不是寫完了那封信, 他的神色反而輕鬆了些, 胃裏少有的有了一點兒久違的饑餓感:


    “這麽大的食盒, 帶了什麽?”


    季總很是熱情地打開了食盒:


    “這是給你做的山楂糕,知道你這段時間喝湯都喝的惡心了,看, 我帶了一隻叫花雞, 肉很細軟,一會兒嚐嚐。”


    食盒是密封的兩層, 並不會串味兒, 第二層一打開, 那鮮香還混著荷葉清香的香味兒就飄散到了整個屋子,連雲小波都湊過來看了一眼, 舒彥確實好久沒吃這樣的東西了, 乍一聞, 確實激起了幾分食欲。


    季馳拿出了一次性手套:


    “來來來,都戴上手套,這雞啊,就是用手撕才有感覺。”


    之前王川也說舒彥的反胃並不都是胃上的病症,也有心理上的問題,每天清湯寡水的確實也沒胃口,這雞很軟爛,已經烤透了,又不硬,正適合舒彥,他上手直接就撕下了這雞的精華部分,兩個烤的色澤油潤的雞翅:


    “來,舒老師,這是你的,小波同學,這是你的。”


    季總好像分零食的幼兒園阿姨,一手一個雞翅分給了兩人,肉幾乎是到嘴裏就會脫骨的程度,非常的好消化,季馳又點了點兒配菜過來,三個人圍在舒彥床上的小桌板邊上,距離手術已經隻有不到四十八個小時了。


    舒彥吃了一塊兒雞翅又吃了兩塊兒山楂糕,這個進步尤為明顯,晚上雲小波要迴去的時候,季馳也收拾了一下桌子,借口扔垃圾也出了門,兩個人一前一後地在走廊裏,等過了七八米的距離,確定裏麵的人聽不到他的說話聲,季馳才開口叫住了前麵的人:


    “小子,站住。”


    雲小波背著書包的身影僵直了一下,隨後若無其事地轉過身來:


    “怎麽了?”


    季馳唇邊勾著一抹笑意,扔了垃圾之後走上前去,一雙能看透人的眼睛就這麽盯在可憐的雲小波身上,雲小波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剛想頂迴去一句什麽,就見一雙手伸在了他麵前:


    “拿出來吧。”


    “拿什麽?”


    季馳索性順勢倚在牆上,姿勢舒展,似乎是一切都在他掌握中的態度一樣:


    “小崽子還和我裝糊塗呢?你以為你舒老師那點兒小心思瞞得過我?”


    雲小波將裝傻進行到底: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季馳輕嗤地笑了一聲,隨後拿出了手機,舉在了雲小波的耳邊,裏麵清晰的對話聲,讓雲小波汗毛都有些立起來:


    “有備無患,小波,若是我手術的情況不理想,你就將這封信交給季馳...”


    “小朋友,現在可以給我了嗎?”


    雲小波的緊張過後就有些憤慨,眼睛都急的紅了:


    “你在屋子裏裝了監聽設備?你這是違法的,你怎麽能這樣監視舒老師的隱私?”


    季馳收迴手機,雙手微微下壓,做了一個稍安勿躁的手勢,然後就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個微型的錄音筆,說是錄音筆,其實形狀是圓的,看著就像是鑰匙扣一樣的東西,還挺具有迷惑性的:


    “別說的那麽高大上,還監聽設備,就一個日常戴著的錄音筆,常年在商場上習慣了,真當我看不出來舒彥今天是故意支我出去的?他住院大半個月,都吃不下什麽,這快要手術了忽然來食欲了?這點兒心眼都不知道留,我還做什麽生意?”


    雲小波還是一臉的不讚同,季馳麵上的調笑淡了些:


    “你也應該知道舒彥會寫什麽東西吧?無非是安排一下後事,他這個毛病,我非找機會給他改過來不可。”


    聽了這話雲小波急了:


    “舒老師可馬上手術了,你可別這兩天...”


    他話還沒說完季馳就擺了擺手:


    “知道了,我又不傻,給我吧。”


    雲小波還是磨磨蹭蹭地將東西給了他,他以為季馳會立刻翻開看,卻沒想到那人直接掀開襯衣,藏到了褲子裏...然後衝他擺了擺手


    “滾蛋吧。”


    手術的那天早上季馳,雲小波,黃濟都到了,王川進來最後做了一次術前檢查,比了一個ok的手勢:


    “我們可都在外麵等你,舒老師要堅強一些。”


    季馳握住了舒彥的手,壓住了滿眼的擔憂,舒彥輕輕捏了他一下點了頭。


    王川說這個手術至少會進行四個小時,後麵還要等人醒過來,可能推出來要五個小時了。


    黃濟坐不住,一個勁兒地來迴走,這還是他第一次在手術室的門前等人,雲小波坐在椅子上也是坐立不安,反倒是季馳,一個電話接著一個電話的打,好像都不間斷:


    “您好,我想問問雲城給狗上戶口是什麽程序?”


    “對,不是大型犬,就是農村串串小土狗,長得不大,很可愛。”


    “哦,還要植入芯片是吧,沒問題,我們絕不會棄養的,這是我們家的救命恩狗。”


    “是我,我想問問,西區那套裝電梯的房子進度怎麽樣了?”


    “可能近期就要入住。”


    “小王,你去找園藝公司,將我那院子中的土鬆一鬆,檢測一下,看看要是種農作物的話缺不缺什麽養分?”


    “再幫我買一些種子迴來,就是那種種在外麵的地上比較好活的植物,大蔥啊,韭菜啊,小白菜什麽的,再買點兒花的種子也行。”


    季馳的電話幾乎就很少斷下來,他總有交代不完的事兒,雲小波和黃濟都看了過來,卻都什麽也沒說,或許隻有這樣季馳才能熬過這四五個小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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