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思言倒是不知道這些, 隻知道媽媽和朱阿姨確實關係很好, 朱阿姨隻比媽媽小三歲, 兩個人像姐妹一樣。


    媽媽忙於事業的那些年都是朱阿姨帶著自己。


    “你到底是怎麽了嘛,怎麽路先生說你已經死了?”許小荷再問。


    路思言:“我出了個車禍,他們應該是沒有找到人。”


    許小荷:“那你怎麽不迴去?”


    路思言:“我那時候不知道迴去幹嘛, 我和他們關係不好。”


    “小言……”許小荷有些心疼他, 她雖然沒有見過路思言, 但是從小就在媽媽的口中聽到他,在媽媽的口中他是一個受盡萬千寵愛的男孩,聰明、禮貌、漂亮。


    “小荷姐姐,朱阿姨在哪裏?我想去見見她可以嗎?”路思言說。


    許小荷在路思言的住處守了這麽久終於見到了人,真正想要見他的本來就是母親,現在終於如願。


    親戚家和市區有點距離,還好路思言開車出來了,開了整整一個小時才到地方,已經是平城市近郊。


    終於在親戚家門口停下的時候,路思言深唿吸一口,和許小荷一起下車。


    “媽!”許小荷站在門口喊:“媽我迴來啦!”


    許小荷解釋說親戚一家現在住在城裏,這裏的房子是空閑的,她們就在這裏落腳了。


    很快就聽到有人慢慢走過來,哢噠一聲打開了門。


    路思言看到朱阿姨的瞬間愣住。


    怎麽這麽老了,按時間算都不到五十歲,怎麽蒼老成這個樣子,看著也非常虛弱。


    “小言?……”朱阿姨終於認出路思言來。


    兩個分別近十年的人此刻終於得以相見,路思言上前輕輕抱著朱阿姨。


    “朱阿姨,是我,是我,小言……”


    朱阿姨的哭泣聲壓抑痛苦,她輕輕拍路思言的後背:“受苦了。”


    “哎呀,先進去坐,走。”許小荷知道媽媽身體不好,這裏也人多嘴雜的,還是進去方便一點。


    屋子裏該有的家具都有,但還是很冷清。


    路思言扶著朱阿姨坐在沙發上,注意到她的右手上有一條很長的傷疤。


    “這是怎麽迴事?我記得以前沒有的。”


    朱阿姨眼神閃躲,笑一下說是不小心摔的。


    “哪裏摔的……”許小荷憤憤不開心:“這是她被當成小偷攆出來的時候被你家人打的!骨頭都打斷了!做了兩次手術!”


    “小荷!”朱阿姨製止許小荷。


    但是路思言已經明白了,他輕輕握起朱阿姨的手。


    朱阿姨的眼眶再次濕潤,她嘴唇顫抖,不甘心又委屈地說:“小言,阿姨不是小偷,那個寶石不是阿姨偷的,那是夫人的東西我怎麽敢要……”


    “我知道,我知道……”路思言似乎在朱阿姨的眼神中明白了她為什麽看起來如此的憔悴。


    “都是我害的,如果那次我沒有跟她鬧那個珠寶的事情,你就不會被她開除,都怪我……”


    當一個人心中帶著不甘和委屈離開,忍氣吞聲地獨自忍耐這麽多年,心中鬱結是容易讓人蒼老。


    路思言輕輕摩挲著朱阿姨手背上那條疤痕。


    眼前就好像浮現出向之晴那張囂張的臉,就像以往無數次路思言和向之晴產生矛盾,不領她的情不按她的想法做事之後,她就會拿助理拿司機出氣。


    而朱阿姨是當初跟著媽媽的人,可想而知向之晴會有多惡劣。


    “阿姨,對不起,我以前太軟弱了。”路思言低著頭說。


    “不,早在夫人的珠寶之前她就已經想開除我了。”


    朱阿姨搖搖頭:“小言,你從小就是個好孩子,阿姨離開之後最擔心的就是你,擔心你在路家過得不好。知道你車禍的時候阿姨真的覺得自己錯了,如果阿姨沒有走你在路家還有個能說話的。”


    “沒事了,阿姨,我迴來了。”


    “孩子,”朱阿姨聽到這裏,突然想到自己這次找他的目的:“阿姨有件事一直瞞著你。”


    “什麽?”路思言抬眼看著朱阿姨。


    朱阿姨:“其實在被被汙蔑偷珠寶的事情前幾天阿姨就已經和那個女人吵過一次架了。”


    “因為我在打掃先生和她的房間,她跟我說床底下好久沒有收拾過了,讓我拿搬開床用吸塵器吸一下,結果我在床頭櫃下麵看到一張舊紙條,上麵寫著一個名字和電話。”


    朱阿姨平時隻管料理家務,並不知道這其中關聯什麽:“我當時也不知道是什麽,隻是卡住吸塵器了就拿起來看一下,結果那個女的進來看見,特別生氣的搶走紙條,罵了我一頓。她一直很想開掉我,但是先生不同意,那次我忍不住就頂嘴了。當時一直沒覺得她態度有問題,後來仔細一想覺得那上麵的名字很熟悉。”


    “什麽?”路思言完全沒有思緒。


    朱阿姨看向路思言,這個事情她埋在心裏很多年。


    “上麵寫的是當年夫人車禍的肇事者馬威的名字和他的電話。”


    路思言心中地大石頭轟然落地。


    果真和向之晴有關係,就是她買通馬威製造的車禍。


    “小言,你別怪阿姨,阿姨不說是想著有路先生在你至少能平安的長大,等你分到股份和公司再跟你說。”


    朱阿姨痛苦萬分:“但是他們說你死了的時候我就知道我錯了……”


    朱阿姨身體不好,情緒激動起來人看起來更虛弱,路思言和許小荷忙給她順氣安慰她。


    “小言,你這次迴來是自己迴來的嗎?”


    路思言的表情終於得以不那麽沉重,他握著朱阿姨的手說:“不,是和我……朋友一起迴來的,我現在住在他那裏,哎呀!”


    “怎麽?”朱阿姨和許小荷不約而同道。


    按時間來算簫聲那邊的董事會應該早就結束了,但是路思言從到自己公寓開始就沒有再看過手機。


    路思言拿出手機一看,果不其然,已經被簫聲的電話短信轟炸了很久。


    許小荷微微湊個頭過來看:“怎麽了?”


    她看到聲哥這個備注,臉上立馬浮現八卦笑容:“是那個嗎?那天晚上和你一起的猛男?”


    朱阿姨:“什麽猛男?”


    路思言不好意思了,趕緊說:“沒有沒有,就是我的朋友。我出去打個電話。”


    許小荷就湊在朱阿姨身邊開始給她講路思言和簫聲是什麽關係,聽得朱阿姨一愣一愣的。


    雖然不能理解,但是她永遠都覺得自己是照顧他的人,就算有什麽想法也不會去幹涉他。


    路思言走到院子裏,撥通簫聲的電話。


    “路思言!”簫聲那邊好像是在室外,有唿唿地風聲:“你在哪?”


    路思言:“對不起,我手機靜音了又一直在開車,就沒有看到你給我打電話了。”


    簫聲又生氣又無奈。


    他生氣的是路思言不說一聲就自己出門,他現在的處境不算很安全,萬一出了什麽事怎麽辦?


    無奈的是他一聽到路思言的聲音,知道他現在沒有事了之後覺得沒有什麽比這個更加重要,說不出責備的話。


    “我差點就要像上次那樣全程通緝你了。”簫聲捏一下自己的眉心:“下次不要再這樣了,你要出門跟我說,讓小馬陪你一起。”


    “不用啦。”路思言拒絕。


    他已經逐漸明白,拋開他是“路家大少爺”這個身份之後,其實他並沒有那麽引人注目。


    簫聲:“小言。”


    “好吧好吧。”路思言想他也不能太自私,如果這能讓簫聲安心,何樂而不為呢?


    “董事會的事情忙完了嗎?”


    “結束了。”


    路思言說著電話,忍不住搖晃起身體,這緊繃著的一天終於能放鬆下來,他用粘膩地語氣對著電話說:“那你能來接我嗎?”


    他想讓朱阿姨見見簫聲,讓他放心。


    因為路思言已經決定,不能再躲在暗處了,隻有他迴去,才能讓向之晴露出破綻,才能拿迴屬於自己的東西。


    一個多小時後,簫聲開著他的馬自達來到這個房子。


    路思言聽到有車子停,忙出去迎接。


    “聲哥!”路思言衝過去拉他。


    簫聲對於意外熱情的路思言有點害怕:“幹嘛?”


    路思言:“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朱阿姨嗎?我們今天見麵了!”


    “所以?”


    “我跟她說了你,見見嘛。”


    簫聲這才反應過來,上揚的嘴角帶著一絲羞澀:“這算是見家長麽?”


    第33章


    “什麽啊!”路思言臉一紅。


    簫聲:“你不是說過朱阿姨就像你另一個媽媽嗎?”


    路思言雖然如此認為, 但是時間過去那麽多年,路思言早就知道自己沒有媽媽了。


    他對自己和朱阿姨的感情中也參雜了別的感情。


    他很愧疚, 朱阿姨的一切遭遇, 都源於自己。


    不管是向之晴的刁難和父親的冷漠,還是自己的懦弱和逃避。


    “聲哥,朱阿姨今天跟我說了一些事。”路思言把今天知道的信息都跟簫聲說了一遍。


    “肯定就是向之晴了, 我不可能放過她。”


    簫聲也是如此認為,但還是忍不住從理性的角度去說:“但是單憑我們現在有的證據, 是完全不夠的,而且……”


    簫聲想說如果沒有鐵證能處置向之晴, 真的要翻案調查, 又會再涉及到很多人,包括他今天才再次遇見的朱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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