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日月》期刊的發行,主要存在兩個問題,一個是印刷的問題,另外一個就是派送的問題。


    印刷如果采用活字印刷,那字與字之間的間距較大,一張紙也承載不了多少內容,而如果采用刻板印刷,刻一套版的時間又太長,影響期刊的時效,還好有嘉靖的蠟紙油墨印刷法,能夠解決這個問題。


    但下一個問題,確實無論如何也解決不了的。


    以當時的條件,就算傳遞最原始的稿件,分發到各地印刷,也需要很長的時間。


    從京城到邊遠地區,如果采用馬驛的話,至少要一兩個月。


    對於這個問題,楊慎想借鑒嘉靖清丈土地時發送詔書的方法。


    他想到這個辦法的時候,就去拜訪了彭占祺,如今的彭占祺,已經不再住在那個駱安家隔壁的小院了。


    他已經在報恩寺園林買了房子,而且是屬於第一批交房的五進大院,現在已經搬到那邊去了。


    走在報恩寺園林,穿過外圍那熱鬧的建設工地。


    剛踏過一座小橋,楊慎仿佛進入了另外一個天地。


    雖剛過完年,但仍舊可以看到這裏梅花朵朵,地上黃草整齊。


    就看路邊的這些植物,就可以想象這裏是四季有花,甚是美好。


    隻可惜,自己家買不起!


    又繞過了一片竹林,楊慎站在一座恢弘的大門前。


    因為彭占祺不是官員,所以他的這個大門隻能是黑色的,不過這黑色的亮漆倒也蠻好看的。


    門楣也不能懸彭府,索性用鎏金四個大字:萬貫之家,十分豪橫。


    “哎呀,楊公子,聽說你現在已是尚書大人了,恭喜恭喜。”


    彭占祺聽說楊慎要來,早早就等在前院了,大門一響,立刻親自迎了出來。


    “彭兄好久不見,我這次來啊是有事相求。”


    “盡管說,兄弟的事就是我的事,來人上茶!”彭占祺開心的引著楊慎到那張紫檀大桌前坐下。


    “我在想,可不可以用你們彭氏商社的信鴿,來傳遞我們的稿件。”


    “這個……”彭占祺為難的搖了搖頭。


    “楊尚書,實在抱歉,這個還真辦不到,信鴿攜帶重量有限,就算用蠅頭小字,也最多隻能帶百十來字。而且這東西極其難以馴養,就算彭氏商社現在也不過隻有不到百隻,每年還都會飛丟不少,您那個,真傳不了。”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再想想辦法。”


    這條路也行不通,楊慎真的沒有辦法了,看來這期刊也隻能在京城附近發行了。


    不過彭占祺到為他提供了另外一個思路。


    “楊尚書,我倒是覺得,你可以每個季度精選匯集冊發往外地,我商社到可以順便幫你帶過去。”


    這個方法,倒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新日月》的月刊,覆蓋京畿附近,七天之內能送到的地方。


    然後精選三期之中,無時效限製的精彩文章,匯編成季刊,由彭氏商社派送。


    雖然彭占祺說是不要錢,但楊慎知道他也不是沒有好處賺,運載了朝廷期刊的車隊,過關卡之類送是能有些便利。


    也算是一種互惠互利吧。


    《新日月》第一期的期刊,終於在二月二日龍抬頭這天,發行了!


    一時之間,京城紙貴。


    上麵不但有皇上親筆題的刊名,還有皇上親筆寫的一篇文章和當朝首輔楊廷和的一篇策論。


    除此之外,還有翰林院幾位侍講的論經之作,以及大明第一才子,大明藝部尚書楊慎的幾首詩詞。


    當六千冊《新日月》出現在京城的各大書店,以及京城周圍的時候,瞬間就被搶了一空。


    還有很多人,買了十幾二十幾冊,要帶給遠方的好友、同窗。


    其中又以嘉靖和楊廷和那兩篇針鋒相對的文章,最為引人議論。


    嘉靖的作為第一篇。


    主要論述了曆史上,土地兼並引發的貧富差距過大,民不聊生,朝廷入不敷出。


    一旦有天災人禍,朝廷無法對受災地區進行足夠的賑災,那必然會引起群雄並起,輕則朝廷元氣大傷,重則改朝換代。


    而無論如何,受苦受難的,總是底層的百姓。


    而如何解決這個問題呢?


    一、由朝廷出麵,以低於市價,但高於成本價的價格,贖迴所有官田。


    二,從此以後所有田產,隻能典租,不得買賣,無主之產收歸朝廷,由朝廷重新劃撥。


    三,對於陷入臨時困難的家庭,可以以田產為抵押,向大明銀行貸款,還清本錢即可贖迴。


    通過這三條措施,來避免曆史的輪迴。


    但是要想把官田全都贖迴,必然需要大量的資金,而這些錢從哪裏來,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增加稅收。


    十年、二十年,慢慢的一步步的總會改革完成,最終所有人都會受益。


    而對於那些大地主,失去了購買土地這條生財之路,自然會將大量的錢投入到商業當中。


    從而創造新的環境,進一步發展商業和手工業,將農民從土地上解放出來。


    其實他的這篇文章,完全是在反駁楊廷和的,應該放在第二篇更為合適。


    楊廷和的那篇文章,則在反複強調的是,正是因為有了大量的官田,才能保證了朝廷的稅賦。


    如果這些田零星的分布在小農手裏,光是每年征收天賦的成本,甚至都會大於所收上來的。


    所以要重視大地主在朝廷財政中的重要意義,要對他們進行支持和保護。


    並以這種鄉紳作為衙門的補充,成為中國鄉村治理體係,這是幾千年來華夏文明的智慧結晶,不能輕易改變。


    兩人的這兩篇文章,引起了天下學子們,保守派和激進派的激烈討論。


    甚至有人直接給《新日月》寫信,要求在第二期刊登自己的想法。


    那封信寫道:“對於這種通過土地,來榨幹百姓血肉的行為,我們要表示強烈的譴責和英勇的抗爭,我們唿籲皇上,對這些吸血者不要心存仁慈之心,要動用大明的軍隊,將他們從大明的土地上抹殺!用他們罪惡的血,澆灌自由平等的土地!”


    當《新日月》的首刊和這封信擺在嘉靖的桌麵上時。


    嘉靖就說了一句話:“你完全可以在封麵和底麵上打點廣告麽,這不就錢來了?我可你老子也能賺點稿費。”


    “陛下,廣告是什麽,怎麽打?”


    “就是給商家宣傳麽,當然要花錢的,就像朕前一陣宣傳園林的那些一樣。”


    楊慎不可思議的看著他敬愛的皇上,原來期刊還能這麽操作,真是開了眼了!


    不過,這不是他今天來的目的,他今天來是想問問,這封信能不能刊。


    “既然是新日月,那就沒有不能刊的,你是怕嚇到那些地主們?放心吧,有極左必然有極右。”


    楊慎雖然不知道什麽是極左極右,但也能大概明白皇上這話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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