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說一,自從重新討迴江夏後,關羽對江夏就一直非常重視。


    不僅安排了荊州老將軍文聘鎮守江夏,而且曆次北伐,關羽就沒有從江夏抽調過一兵一卒。


    江夏的地理位置多重要,關羽非常清楚,那就是一個看住江東鼠輩的眼睛,是荊州麵對江東的第一道防線。


    這個方向,是不能輕易調動任何兵卒的。


    畢竟就江東鼠輩的德行,他們能背刺一次大漢,那就有可能背刺第二次,對於這點,如今關羽是不會有任何懷疑的。


    因此,江夏郡在文聘的掌控下,一直對江東,亦即是現在的東吳,充滿了戒心。


    孫權突然背刺,不宣而戰,確實搶占了先機,一下奪取了下雉和靳春兩縣,但很快,文聘就已經反應了過來。


    可問題在於,文聘雖然反應的也算及時,但這次孫權率領了足足五萬多軍卒進攻江夏,而江夏守軍,陸軍加上水軍,一共隻有一萬五千人。


    水軍一萬人,這是文聘守衛江夏的最大依仗,剩下的五千人,還是分布在各縣的郡兵。


    兵力處在絕對的劣勢不說,江夏水軍是不是能幹的過東吳水軍,這個文聘也不敢打包票。


    如果兵力相當,以一萬江夏水軍去對陣一萬東吳水軍,那文聘是不帶發怵的,不就是拚一下嘛,誰贏誰輸真不一定。


    可這次東吳來了五萬多人,而以東吳軍卒的特性,他們的士卒,既是陸上步卒,又是水軍.一萬打五萬,雙方都是精通水戰之輩,文聘還沒有自大到認為自己能以一敵五的程度。


    因此,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想辦法想擋住東吳的進軍速度,堅守城池,等待襄陽方麵的援軍。


    其實吧,從襄陽到江夏,並不算太遠。


    東吳進攻江夏,是逆長江而上,還要考慮水文條件適不適合進攻。而襄陽到江夏,那是順著漢水而下,隻要文聘能在西陵堅持上十天半個月,那襄陽的援兵,大概就能抵達夏口了。


    到了那個時候,以襄陽水軍匯合江夏水軍,未必沒有跟東吳在長江上交鋒的可能。


    至於陸軍說真的,不是文聘小瞧東吳的陸戰能力,在陸地上,文聘憑借城防,以一敵五可能夠嗆,但以一敵三是完全不成問題的。


    因此,現在的問題,就是如何拖延時間,等待從襄陽而來的援兵。


    這個問題,文聘也著實為難。


    如今的西陵縣城內,郡兵不過兩千,水軍雖然有一萬,但這一萬水軍有大用,而且水軍營寨也不在靠近內陸的西陵,而是安排在了夏口遠水解不了近火。


    如果孫權真的這麽一路沿江而上,突破了鄂縣和邾縣的防禦,進攻西陵的話,那文聘就隻能以兩千郡兵,阻擋東吳足足五萬大軍的圍攻了。


    這種事兒,不管文聘怎麽想,都覺得有問題。


    愁的文聘來迴踱步,苦思退敵之策。


    文聘不是張溪,做不出那種沉船截江的事情來而且這事兒在鄂縣可以做,但在西陵縣,做不了這事兒。


    鄂縣附近是三江口,長江有數的幾個狹窄區域,沉船截江是有可能的。


    西陵縣靠近內陸,離長江最近的地方也有八十餘裏,而且江麵寬闊,就算把江夏水軍的船全部鑿沉了,也不見得能堵住江麵。


    再說了,如今的東吳,也不是早年的江東了,如今的東吳終歸是一國,孫權不需要為了一點援軍去跟世家磨嘴皮子.這次一出手就是五萬士卒進攻江夏,這在早年間是根本不可想象的。


    當初張溪不過是麵臨一萬多江東士卒而已,他以三千士卒守鄂縣,占據城防,能拖到周瑜退兵。


    但如今,文聘手裏隻有兩千郡兵,麵對的則是五萬東吳士卒換張溪來,硬守的話,一樣守不住。


    因此,文聘必須想辦法,用計謀拖延這段時間。


    而文聘,終究是想到了辦法,也迎來了自己人生中,最高光的時刻。


    首先,文聘下令,讓原本分散在江夏各縣的郡兵,立刻前往西陵集結,盡可能的在西陵集結出守城需要的兵力。


    其餘縣城丟了也就丟了,隻要郡治西陵和水軍基地夏口不丟,那就不是大問題。


    其次,文聘下令各縣,在送走郡兵後,全都一如往常,做出一副平靜的姿態來,哪怕他東吳大軍從水麵上大張旗鼓的路過,該出城種地的依然出城種地,該上山砍柴的繼續上山砍柴,甚至連原本預定的集市都不要中斷,哪怕是東吳士卒上岸采買,該賣就賣。


    下完這些命令後,文聘直接下令打開西陵縣四城門,做出一副毫無防備的架勢,接著又把自己關在太守府內,做出一副無事發生的態度出來。


    這一手,直接把孫權給整不會了。


    這算什麽意思?!


    自己都已經領兵攻破了下雉和靳春兩縣了,文聘作為荊州宿將,不可能不知道吧?!


    這個應對方案,算是個啥?!


    你要是換成別人,孫權還會以為這是江夏守將嚇破了膽,不敢對抗自己帶來的“天兵”。


    可.這是文聘啊。


    作為從劉表時代一直存活到現在的荊州名將,孫權對文聘實在是太熟悉了。


    整個荊州,孫權最忌憚的人物,一個,是如今的季漢大將軍關羽,另一個,就是文聘了。


    這是一個水陸戰皆通,文武雙全的人。


    如今明知道自己領兵進攻江夏,怎麽可能做出如此弱智一般的應對策略來。


    尤其當孫權領兵順江而上,幾乎不費吹灰之力的攻占了鄂縣和邾縣後,西陵就在眼前,孫權心裏的不安,卻是達到了頂點。


    這個文仲業,該不會是用誘敵深入之計,準備埋伏自己吧?!


    要是在水上,孫權還真的不怕,這次東吳水軍多,江麵作戰,哪怕江夏有五萬水軍,他孫權都不帶怕的。


    可問題是,西陵地處內陸,距離長江邊最近的地方都有八十裏路要攻克西陵,就必須領軍上岸陸戰。


    在陸戰上,孫權的信心就不是那麽足夠了。


    東吳軍不善陸戰的事兒,不僅是魏漢兩國這麽覺得,連孫權自己都承認。


    這要是文聘埋伏自己一手.嗯,還是以穩妥為上。


    因此,孫權下令全軍靠岸,暫時沿岸安營紮寨,同時往西陵方向派出斥候細作,詳查西陵如今的防備情況。


    然後吧,斥候和細作傳迴來的消息,就更讓孫權不安了。


    斥候查探後迴報,表示西陵縣城沒有一點布防的痕跡,周圍二三十裏沒有發現任何兵卒,斥候冒險靠近西陵縣城查看,發現西陵縣城四門大開,百姓依然出城勞作,城上也沒有多少兵卒把守,儼然一副天下太平的樣子。


    而細作方麵傳迴來的消息,就更加離譜了。


    據西陵城內細作傳遞出來的消息,文聘最近數日都沒有離開太守府,府衙大門緊閉,傳言文太守一直在府內高臥,沒有任何調動兵馬的跡象,也沒有任何命令傳出來。


    這兩項情報一結合吧,別說孫權犯嘀咕了,就是呂範也有點含糊了。


    文聘啊,那可是荊州宿將文聘啊他在幹什麽?!


    江東進攻江夏,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從柴桑出發,到連破四縣,起碼也有個十天左右的時間了,如今即將兵臨西陵城下,怎麽西陵縣一副毫無防備的樣子?!


    可你要說文聘一點都不知情吧,這也不對。


    西縣縣城內的太守府,如今大門緊閉,必然是文聘知道江東入侵的消息後做出的對策調整,不然的話,平日裏的太守府,怎麽可能會大門緊閉呢。


    至於傳言說什麽文聘在睡覺的話,誰信誰是傻子。


    這必然是文聘在暗中調遣軍馬,但問題是,如今誰也不知道文聘到底做了什麽樣的安排,是不是安排了伏兵,又或者是有什麽樣的策略.猜不透啊。


    為此,孫權不得不暫停行軍,等上個四五天,靜觀其變。


    反正孫權如今率領大軍壓境,五萬士卒,對付一個小小的西陵縣,縱使等上個四五天,孫權也等得起。


    倒是文聘,不管他搞什麽花樣,四五天的時間,總能找到蛛絲馬跡,從而看破他的計謀和手段,做出最合適的應對。


    於是,孫權就這麽在長江岸邊上,紮營等待了五天的時間。


    然而,在這五天的時間裏,孫權沒有找到任何文聘搞陰謀的痕跡,派往西陵縣城的斥候,一如既往的迴報,西陵縣並無異動,甚至連個斥候都沒有派出來過。


    這下,孫權能等,呂範,周魴等人等不了了。


    二人一起來找孫權,勸諫孫權進兵。


    呂範勸說道,“至尊攜王者之師至此,流連數日而不進,與軍心士氣不利也,還望至尊早決之。”


    那意思,咱們帶了這麽多士兵來這兒,這幾天就呆在長江邊上吃魚玩水了,又不是來旅遊的這麽等下去也不是個事兒啊。


    而周魴,則是對孫權說道,“若至尊擔心文聘有詐,可與魴一萬軍馬,魴願為至尊先鋒,進攻西陵。”


    那意思,咱們這麽多人打一個西陵縣,顧慮沒必要這麽多.您要是擔心有詐,那也可以派我去趟雷啊,沒必要繼續這麽耗著。


    孫權一聽倆屬下這麽說,自己仔細一想也是.索性給了周魴五千軍馬,讓他為本部先鋒,前往西陵。


    不過呢,這次孫權到底還是吸取了當年合肥之戰的教訓,生怕文聘學一把張遼,也來個八百勇士突擊中軍.他特意強調,周魴進軍的時候,一定要注意跟主力部隊之間的聯係,不可離的太遠。


    最遠不能超過三十裏,否則恐有危險。


    不好說是自己有危險,隻能是說周魴可能遭遇伏擊有危險。


    在派出周魴後,孫權也沒有繼續呆在長江邊吃魚,而是立刻拔營啟程,跟隨在周魴之後,也往西陵縣前進。


    不過這次,孫權對自己的中軍,那是保護的相當嚴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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