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劉備是打算隨便編個理由,說曹操要南下荊州,所以自己要迴軍去救援。


    但誰也沒想到,曹操真的南下了。


    不過曹操的南下,不是南下荊州,而是南下淮南,準備再次進攻江東。


    建安十六年年中,曹操擊敗了韓遂馬超的聯軍後,一直在長安待到年底,收攏雍州人心,但卻並沒有順勢西進進攻漢中,而是在十二月的時候轉迴鄴城,處理朝廷內部問題,主要就是為自己稱魏公做準備。


    至於涼州等地,曹操任命了夏侯淵為護軍將軍,專門負責平定了涼州。


    等到了建安十七年的秋後,曹操終於解決了後方的問題,西北涼州也平定的差不多了,終於可以騰出手來,再次窺視江南。


    而這次,曹操不打算從荊州出兵,目的也不是要吞並整個江南,而是把眼光放在了淮南,打算把孫權的勢力,從廬江郡一線給徹底趕出去,全據江北。


    現在的曹操,也懂得不能心急,要一步一步來。


    所以嘛,這次曹操根本沒有輕敵,而是親自領軍,帶領著自己新訓練好的水軍,以及作為攻堅主力的陸軍,號稱四十萬,進攻濡須口。


    而這個時候呢,剛剛把治所從吳郡遷徙到秣陵,也就是後來的建業的孫權,也絲毫不虛,決定親率七萬大軍,前往濡須口迎戰。


    同時,孫權還寫信給荊州駐守的關羽,請關羽出兵,進攻襄陽,牽製曹操的西線兵力,讓曹操不敢再濡須口投入太多的兵員。


    而關羽,一麵寫信給劉備告知這一情況,另一麵,則決定出兵青泥口,吸引曹操襄陽守軍的注意力。


    這時候的關羽雖然還沒有“假節”,但畢竟是劉備二弟,也是留守荊州的一把手,諸葛亮也隻是輔助。


    現在劉備不在荊州,他確實是最大的軍政長官,所以他還是有權利決定,是不是要出兵策應孫權的。


    而關羽進攻青泥,其實也不是要真的幫孫權減輕壓力,說白了,就跟孫權派呂岱去漢中溜達一圈一樣的用意。


    我出兵了,但打不打的下來,是不是能牽製到敵人,這個我說了不算。


    可問題就在於,關羽是親自帶兵去攻打的青泥口,他親自出馬,坐鎮襄陽的樂進,敢看著這位在襄陽南側到處溜達麽?!


    樂進立刻組建了軍團,自己親自率領,前往青泥口跟關羽對峙。


    樂進這一來,鬧得本來想浪一圈就撤兵的關羽都不敢走了這要是走了,樂進順勢追擊,進攻江陵怎麽辦?!


    關羽不得不在青泥口跟樂進對峙,同時通報身在益州的劉備。


    建安十七年的冬天,東線的濡須口,曹操和孫權還都在各自調兵遣將之中,沒有正式開打,反倒是荊州大地上,關羽和樂進已經在青泥口對峙了起來。


    就在這樣的情況下,劉備收到消息,立刻給劉璋寫了一封信,表達了自己要迴荊州去的意願。


    當然,劉備不是真的要迴荊州去,他相信關羽的能力,再加上曹操的主力部隊也不是衝著荊州去的,所以劉備其實並不擔心荊州方麵的安危。


    所以這就是一個借口,一個讓劉璋相信,同時能把楊懷高沛引來葭萌關的借口。


    但這個消息,劉備知道了,蜀中的張鬆,也早早的知道了。


    本來呢,劉備在張溪的提醒下,已經寫信告訴了張鬆,說自己會在近期找借口迴荊州,但這個隻是一個借口,不是真的,希望張鬆不要大驚小怪的。


    但現在荊州戰況傳入蜀中,再加上劉備的迴軍書信也到了劉璋手裏,這讓張鬆有點含糊了。


    青泥口之戰,張鬆已經從蜀中的細作渠道知道了,而張鬆也很清楚的知道,荊州才是劉備最主要的根基所在,劉備是不可能放棄荊州的。


    那麽這次劉備急著迴軍,到底是借口,還是真的要迴去。


    真不是張鬆要多事,實在是張鬆吃不準,思來想去,張鬆還是決定,寫封信問問清楚。


    如果是假的也就罷了,如果是真的要走.可千萬不能走啊,現在都已經安排好了,就等著你劉備南下進攻成都,我當你內應,給你開城門了。


    然後吧,世界線就收束了。


    張鬆的哥哥張肅,截獲了這封信,把它交給了劉璋。


    張鬆也沒想到,一直以來跟劉備秘密通信,都沒有出現什麽問題,偏偏這次出問題了,而且還是自己親哥哥給舉報的。


    張鬆是真的不能理解,自己的親哥哥,為什麽要舉報自己就算有矛盾,但也沒必要給劉璋賣命啊。


    張鬆含著不解和不甘,被劉璋給哢嚓了。


    緊接著,劉璋立刻傳令各關隘,阻止劉備迴軍南下,陳兵以待。


    到此,劉璋和劉備徹底翻臉了。


    隻是這麽一翻臉,劉備多少有點措手不及。


    進攻成都的軍隊和將領已經安排好了,但身後的楊懷和高沛還沒解決呢,可不敢就這麽不管不顧的南下進攻成都。


    本來是打算用迴軍荊州的借口把這倆給騙來哢嚓掉的,但現在,劉備和劉璋已經翻臉了,這倆人還能相信自己要迴荊州麽?!


    可如果要先發兵進攻白水關這種軍事關隘,每個半年一年的,伱攻的下來?!


    劉璋會給自己留下半年一年的時間麽?!


    劉備頭疼,龐統,法正同樣頭疼,就張溪不頭疼。


    “主公何不用書信招二人前來議事。”


    這就是張溪出的主意,遭到了劉備在內的三人集體鄙視。


    那倆傻啊,都這個時候了,一封信就能把人給騙來?!


    張溪卻隻是神秘的笑笑,然後勸說劉備,反正就是一封信的事兒,試試又不要緊。


    劉備無奈,也隻好手書一封給楊懷高沛二人,請他們來葭萌關議事。


    然後,這倆就真的來了。


    不僅來了,還隻帶了十幾個衛士,根本沒有帶任何軍隊。


    龐統想不通啊,真的,他真的想不通這倆到底是什麽腦子,最後不得不開始懷疑這倆的智商到底是不是隻有個位數。


    法正也同樣無法理解,這兩人的腦迴路是不是有問題,還有劉璋,怎麽就讓這兩白癡當白水關守將的。


    但不管怎麽樣,這倆貨一來,劉備就用對客人無禮的理由,把這倆給哢嚓了。


    這理由.還不如說他倆進門先邁的左腳呢。


    隨後,劉備派人接收了白水關的士卒,再加上自己在葭萌關駐守的近兩萬人,一共湊了三萬多人的軍隊規模。


    這時候,也不用打什麽“清君側”的旗號了,兩家已經翻臉了,劉備索性也不借用任何口號,就是很直接的升帳點將,做出兵安排。


    “張溪,魏延,寇封聽令。”


    營帳中,張溪上前一步,身後跟著出列的是魏延和寇封。


    鄂縣守城戰的三人,終於再次同時接受命令。


    “命張溪為全軍先鋒官,魏延寇封為副將,三人率一萬精兵,進軍江油,不解懈怠。”


    “諾!”


    張溪領命,同時帶動寇封和魏延領命坐下。


    劉備繼續發號施令。


    “以黃忠為中軍前部,輔匡宗預為中軍後部,即刻準備出兵,不得有誤。”


    黃忠,輔匡,宗預三將同樣起身領命。


    接著,劉備轉身,對孟達說道,“請子敬為後軍,督運糧草軍需,以供大軍使用,萬不可誤事。”


    嘛,孟達作為東州派裏的實權人物,現在劉備還沒有取得益州,多少要對人家客氣點。


    最後,關於葭萌關,劉備也做出了安排。


    “以霍峻為葭萌關守將,領兵一千駐守葭萌關,防備張魯來犯!!!”


    做完這些安排後,劉備率領三萬人馬,分批出征,進攻成都。


    葭萌關守將這事兒,依然還是張溪給劉備推薦的霍峻。


    一旦全軍出發,葭萌關就會變成大後方,所有的糧草補給都要從這裏出發,而且還得防備張魯得知消息後,可能會來的偷襲。


    所以,葭萌關的守將,是非常重要的。


    本來劉備的意向,是讓魏延留守葭萌關的,但又覺得讓魏延留守,自己會少掉一個能攻城拔寨的將領。


    正猶豫呢,張溪推薦了一個人——霍峻。


    還用問麽,還有比霍峻守葭萌關更加合適的人選麽?!


    劉備會猶豫,是因為他不了解霍峻的能力,這時候的霍峻,僅僅是一個名聲不顯的小校尉而已。


    但張溪能不知道這位靠著幾百兵力,連著幹爬下張魯和劉璋兩股大軍的防守型天才。


    在張溪的力薦之下,劉備決定相信霍峻,給他留下了一千人,護衛葭萌關。


    做完所有的安排後,劉備還要擇吉日起兵,而張溪,帶著魏延和寇封兩人已經先一步出發,前往江油。


    先鋒嘛,逢山開路遇水填橋的,不早點出發可不行。


    雖然是大冬天的出征,辛苦是辛苦了一點,但張溪也是真的沒想到,自己的進軍會這麽的順利。


    劉璋雖然命令各城各隘口嚴陣以待,但劉璋在益州的威信也就那樣了,更別說葭萌關附近的世家豪族都已經被劉備收買的差不多了。


    所以張溪這一路向西,就靠著劉備的書信開路,幾乎沒有任何阻礙的就進入了江油縣,江油縣連裝模做樣的抵抗都沒有,直接投誠。


    緊接著張溪立刻率軍轉身向南,在劉備安插的內應幫助下,攻破了梓潼郡郡治梓潼縣,俘虜了梓潼令王連。


    劉備跟在張溪前鋒軍的身後,一路上幾乎都是進城,安民,進城,安民的過來,根本沒有任何阻礙的,在建安十八年正月的時候,進軍了涪城。


    不能再往前走了,再往前就是綿竹了,張溪可不覺得就靠自己的這點先鋒人馬,就能夠攻破綿竹關,所以還是壓下了寇封和魏延的求戰欲望,等待劉備大軍匯合。


    而這一路順風順水的,鬧得劉備也跟著都有點飄了。


    在進入涪城以後,劉備很高興,所以就召開了一個宴會,一方麵是犒勞將士,另一方麵也是自己開心了要喝兩杯。


    劉備在宴會上又是喝酒,又是讓人唱歌跳舞的,那架勢,龐統都看不下去了。


    當年曹操就是在赤壁又是看歌舞,又是喝大酒的,結果生生的把自己的優勢給浪沒了。


    怎麽現在主公也有這個毛病。


    所以嘛,龐統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點一下自己的主公。


    因此,龐統做出了一副黑臉來,想要說一下自己的主公。


    你是在討伐別人的國家,又不是什麽仁義之師,剛有一點成績就樂成那樣,像話麽?!


    可龐統剛要說,就被張溪拉住了衣袖。


    說真的,挺累人的。


    這年頭的宴會,都是分餐製,一人一個案幾,即使是坐在鄰桌,其實張溪距離龐統的距離也有點遠,起碼有個一兩米的距離。


    張溪要扯龐統的衣袖,必須是側著身子,伸手盡量去勾.勾倒是勾住了龐統的衣袖,但整個人都成四十五度斜向,偏靠到龐統一側,被龐統一帶,就這麽帶倒下了。


    這姿勢.委實的有點不好看。


    所以嘛,別說龐統了,連坐在龐統對麵的法正,以及本來在看歌舞的劉備,都注意到了張溪現在這個別扭的倒地動作。


    “元長.莫不是不禁酒量?!”劉備笑嗬嗬的,問道。


    張溪這一路上,雖然基本都是靠著劉備的書信開路,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嘛,當先鋒是很累人的活。


    所以嘛,劉備還是很認可張溪辛苦的,看到張溪這個失禮的德行也沒有生氣,就是以為張溪喝多了,所以有些失態。


    而張溪嘛,有點臉紅,在這個時代待久了,總還是要點臉的。


    但張溪依然是整理了一下衣服,站起來,對劉備拱手行禮,然後迴答。


    “適才溪有所思,故有所失態,還請主公見諒。”


    “哦?!”劉備不以為意的笑笑,問道,“元長所思何事?!”


    “思曹孟德,袁本初爾。”張溪迴答道。


    劉備立時一頓,非常不解,繼續問道,“思此二人何為?!”


    張溪想了一下,看了一眼龐統,有點不知道該不該說下去了。


    而這時候的龐統,大概也明白了張溪拽自己的意思,再一聽張溪的說辭,但是也明白了張溪的用意。


    勸可以,但別那麽不給主公麵子,傷了大家之間的關係。


    張溪要傳遞的,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可龐統不幹,他的性格脾氣,就不是那種拐彎抹角的人。


    所以,龐統直接站起來,對著劉備一拱手,抗聲說道,“元長之思,乃思曹孟德於赤壁,袁本初於官渡也!!!”


    劉備頓時臉色都變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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