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子通往府邸的路通了以後,從莊子往鎮上的路也開始疏通。

    莊子上所有的人都出動,速度很是可觀,到晚上夕陽落山,已經清掃到了學院門口。

    雖然學院和莊子來往比較少,但為了學院孩子們的安全和飲食及取暖問題,這條路是必然要清理出來的。

    路通了之後,學院的消息傳迴楊府。

    學院安好,沒有一間房子被大雪壓塌,也沒有凍著一個孩子,餓著一個孩子,甚至,在花了一個上午把院子裏的積雪清理了之後,下午就已經開課了。

    鎮上的受災情況也傳迴了府中。塌了幾間房子,沒有壓壞人,有一戶三口之家,是老夫妻兩個和一個五歲大的小孫子,因為晚上睡得太死,忘了往煤爐裏添煤,老兩口.活活凍死了。小孫子命大,楊淩的人尋過去的時候,還剩一口氣,經過救治,已經保住了性命,但身上凍傷太多,且染上了肺疾,勢必要好生將養治療。

    手下的人查過了,那孩子的父親已經死在了戰場上,娘親改嫁,撇下了他。

    因為孩子還傷著,不能進學院上學,曲小白就讓人接到了府裏,橫豎府裏還有一群人在養傷呢,索性讓小董和老雲照顧著,更利於治療小孩子身上的凍傷和肺疾。

    楊淩沒有意見,但因為怕肺疾會傳染,勒令曲小白不許再去病患們的屋裏說評書講故事。

    曲小白考慮到自己還懷著孩子,也就答應了楊淩的請求。又吩咐董朗和老雲一定做好預防,不要讓大家被傳染。

    老雲這個人比較周到仔細,建議讓孩子單獨住一間屋子,青君那邊的廂房屋子不少,這個容易辦到,人接來的時候,老雲拾掇出來了一間偏房,安置了孩子。

    即便是這樣,楊淩也不許曲小白去下屬們養病的屋子了。

    對外宣稱是怕傳染,真實的原因到底是什麽,誰知道呢。

    反正,在聽完了主母講的一個書生夜宿蘭若寺豔遇女鬼的故事之後,護衛們知道,這輩子想再聽主母說這麽有趣的書,是不太可能了。

    莊子和鎮上的路徹底打通後的第二天,林裴來了家裏。

    林虎頭往主院裏傳了話之後,楊淩本來想要拒絕見他,曲小白心軟,勸道:“大老遠,天也不好,這麽拒絕他也怪可憐的,還是看看他有什麽事吧。”

    “那就讓他去花廳吧。”楊淩想了想,勉強道。

    林虎頭去請人了,這廂曲小白卻道:“我不想見他,在書房等你吧。你自己過去花廳好了。”

    楊淩眉毛斜挑,睨了她一眼,“我不放心你一個人,還是跟我一起去吧。”

    楊大爺話說的漂亮,其實言外之意就一句:想撇了我溜?沒門兒呀。

    曲小白自知是逃不過了,隻好擱下了筆,站起身來,但她實在不想見林裴,還是做了最後的努力——往楊淩身上一膩歪,嗲聲道:“哥哥,不想去,行不行啊?”

    撒嬌都撒到了這份兒上了,卻沒想到楊淩一點都不買賬:“不行。”

    “那你不許呷幹醋啊。”

    楊淩挑了挑眉,“嗯?那我不能保證。”

    太無恥了。她就是怕他會吃醋才不想去見林裴,偏他就是不放過她!

    “行……去!”曲小白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他都不怕,她怕個甚的!

    從楊淩身上退出來,她拿了狐裘往身上穿,楊淩若無其事地幫她係帶子,邊係邊笑:“這就對了。你一個人留在這裏會有危險的,還是跟著我,我可以保護你。”

    曲小白:“……”不要臉如斯,還好意思這般強詞奪理,也就他了,她瞧著楊淩,一本正經道:“嗯,夫君如此愛我憐我為我考慮,我甚是感動。那咱們就走吧。”

    楊淩也一本正經:“這都是為夫應該做的,夫人不必說感謝的話。”

    太酸了。兩個人都被彼此酸得一哆嗦,內心裏同時在想,如果夫妻兩個天天這樣對話,人生也太無趣了。

    好在兩人都不是這樣的人。

    曲小白都沒堅持上一瞬,立即就原形畢露了,指著楊淩哈哈大笑:“你個酸儒,你是要氣死我!快點快點啦,我都迫不及待想要去看看林裴這家夥要來幹什麽了!”

    曲小白扯著楊淩的胳膊,往外拉扯。

    “我也被你氣死了!”楊淩忽然上手,打橫抱起了曲小白,大笑著,大步朝花廳走去。

    珞珞伺候主子這麽些日子,還是第一次見男主子笑得這麽開懷這麽大聲。而且……他就這麽抱著夫人去見林裴麽?

    珞珞有點憐憫那位傳道授業解惑的林夫子了。

    好在,楊淩還沒有珞珞想的那麽不拘小節,到花廳門前,便將曲小白放下了,兩人並肩進屋,林裴站起身來,拱手道:“楊公子,楊夫人。”

    楊淩點點頭:“林先生,請上座。”

    “請。”

    兩人分賓主坐了,小廝上了茶水,躬身一禮,退至一旁。

    曲小白就隨意多了,脫了外麵的狐裘,在炭籠前的軟凳上一坐,悠悠道:“都這麽熟了,還公子先生的,你們二位酸不酸哪?”

    “禮不可廢,林先生既是皇上欽點的狀元,又是學院的夫子,稱一聲先生,不為過。”

    曲小白不由抬眸瞟了一眼楊淩。

    這麽客氣?這不像他素日作風啊。他見了慕南雲林裴之流,向來都是直來直去恨不能句句話都是刀子紮在這倆人肺管子上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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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這是抽的哪門子瘋?

    令她驚訝的是,不但楊淩抽瘋,林裴也抽瘋了。

    他竟然順著楊淩的話往下說道:“楊公子說的極是,君子之交,本該就是淡泊如水,知禮守矩。”

    曲小白:“……”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早知道你們今天要論什麽君子之道,我就和奶糖一起玩了。

    “林先生今日來,不知所謂何事?”楊淩繼續端著他的君子之風,溫聲說話。

    林裴也是和他一樣的調調:“在下是來感謝楊公子為百姓所做之事的。”

    “林先生誤會了,我並沒有為百姓做什麽。”

    “楊公子就不要謙虛了,那些煤石和煤爐的事,我都已經知道了。楊公子肯施與百姓那些救命之物,讓人敬佩得很。往日,是我對楊公子有所誤會了。再次,我同楊公子道個歉。”

    楊淩閑閑喝了一口茶,道:“我並沒有覺得施與百姓取暖之物是什麽值得稱頌的事,所以,也就沒有什麽好謙虛的。至於林先生所說的替百姓道謝又道歉的,我倒是好奇,林先生是以什麽立場?”

    咳……果然,狼披上羊皮它也變不成羊,似楊淩這種,他要不紮林裴幾刀,今天都得算是白見林裴了。曲小白支起了耳朵。她也想知道,林裴會怎麽解釋他的立場問題呢?

    林裴道:“我記得昔日和楊夫人有一迴聊天,說起這天下大勢,楊夫人感歎說,天下興亡匹夫有責,這句話我咂摸了很久,越咂摸越覺得,這話說的真是太對了!楊公子雖然是施恩於百姓,和施恩於吾身也沒什麽區別,我代百姓來道個謝,理是應當。”

    曲小白想在心裏問候一下他家十八代祖宗。

    說人話不行嗎?扯她做擋箭牌,算什麽君子?她掃了一眼這兩個人,撇撇嘴,都是披著羊皮的狼罷了,又哪裏真有一個是真君子的。

    楊淩虛假地笑了一聲,道:“婦人之言,林先生豈可當真?林先生可是當朝天子欽點的狀元,莫要被她一個小婦人詐唬住了。”

    嗯?曲小白眉毛豎了起來。這家夥今天是吃錯藥了嗎?她怒瞪向楊淩,楊淩卻似沒有看見她發怒的目光,依然老神在在。

    林裴淡淡一笑,道:“尊夫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驚才絕豔,又豈是別的婦人可比的?楊公子也太自謙了些。”

    你們這樣在一個婦人麵前公然討論她真的好嗎?一個一個,裝得跟個君子似的,還不是裝都裝不像!

    曲小白拂袖而起,冷聲道:“本婦人去看看,廚房中午備什麽飯菜,林先生遠道而來,又是為百姓走這一遭,說什麽,我們楊府也不能慢待了林先生,就請林先生屈尊,中午在府裏用餐吧。”

    這口氣一點都不像是要留飯的口氣,林裴不傻,怎會聽不出來,立刻起身道:“楊夫人不必客氣,在下迴學院吃就好。”

    曲小白更不客氣:“林先生當真不留下用頓午飯?”林裴剛想再說兩句客氣話,卻被曲小白搶了先,繼續道:“那行吧,林先生請自便,小婦人就先不作陪了。”

    楊淩沒有叫住她,但他的臉色明顯不好看起來。

    林裴瞧著這山雨欲來的架勢,很機靈地起身告辭了,“楊公子,下午學院還有課,在下就不多留了。告辭。”

    楊淩起身,也不多留:“林先生慢走。”連句客氣話也沒有了,似乎真的是被曲小白拂袖而走給氣到了。

    同林裴一起從花廳出來,楊淩命林虎頭送客,他則轉身直奔自己的院子去了。

    林裴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楊淩,反倒不以為意,現在他看楊淩,裏外都順眼,就算是這清冷作派,他也覺得是可愛的棱角,而不是不禮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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