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小白從女學的大門走出,沒有再去前院,沿著院子外牆下的青石路朝停靠馬車的前院大門走去。

    風有些大,吹在臉上冷意沁骨,她不由縮了縮脖子,雙手揣進了衣袖裏,歎了一聲,“果然是到冬天了啊,照這個樣子,很快就會下雪了吧?”

    想想就覺得冷,她噝噝了兩聲。

    楊淩在後麵聽見,緊走幾步,想著把身上的外袍給她穿,她卻已經小跑了起來,很快跑到馬車前,鴕鳥一樣鑽進了馬車裏。

    楊淩有些哭笑不得。

    這個女子真是半點淑女樣子沒有。

    曲小白打開了個簾子縫,看著楊淩走到近前,道:“外麵冷,要不你也坐車?”

    楊淩把保險箱放在了馬車上,道:“你先迴去吧,我去一下龍騰賭坊。”

    他還想著這件事,曲小白心下一暖,“一起去吧。我也去見識一下,到底我爹的賭癮有多大。”

    楊淩蹙眉:“身體不好,就不要倔強了,我把人給你帶迴去你再和他談不也一樣?”

    曲小白看著他蹙緊的眉心,心裏就跟著揪得慌,從車廂裏爬出來,跪坐在車前,朝他招手,“你近前一些。”

    楊淩不知她又要玩兒什麽花樣兒,但還是朝前靠了靠,“什麽事?”

    曲小白想要撫平他蹙起的眉,奈何他個子太高,她就不得不直起了上半身,高高舉起了手,撫向他的眉心,楊淩想要躲,卻不知為什麽,遲疑了一瞬,就沒能躲得開。

    曲小白嘴角揚起,笑得溫柔,“你這才好了一天,這眉心就沒舒展過,多大的愁呀,讓你愁成這個樣子。你以前的時候,可是從來都不皺眉頭的,碰上多難的事兒,都沒有過。這眉頭都快皺成個小老頭兒了,來,笑一笑,十年少。”

    她一雙手忽然捏住楊淩兩頰,給他扯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楊淩下意識地往後躲,不想她雙手舉高著,身子前傾,腿上沒有了著力點,人跟著往前倒去。楊淩忙伸手扶住了她。

    但她還是抻到了小.腹,疼得臉都發白了。

    楊淩這迴真的怒了,一雙眸子幾乎噴.火,低吼道:“曲小白,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現在什麽情況?簡直有病!”

    曲小白疼得額上冒汗,手捂住小.腹,說話氣息都變了,“我……我哪裏知道你會躲?我……我錯了還不行嗎?”

    她看見那一刹那楊淩的臉都白了。雖然忘了,雖然總是冰冷著一張臉,可他還是在意她的!

    她立馬乖乖牌地認錯,順勢朝楊淩的身上一歪,艱難地吐出一個字:“疼。”

    雖然不過是一個夜晚又一個白天,可她覺得,這懷抱已經久違,久到記不起上一次在這個懷抱裏是什麽時候的事了。

    堅實的胸膛,冷冽的氣息,一切如舊,卻又有什麽是不一樣的了。

    不管怎樣,這是楊淩。

    曲小白賴在他懷裏,疼得簌簌顫抖。

    楊淩無法,隻能抱著她上車,吩咐早已經不知所措的範二:“迴府。”

    曲小白一把薅住他的衣領子,“我爹還被扣在賭坊裏呢。”

    楊淩冷得跟個冰坨子似的:“先把你送迴家。”一隻手卻快速地把了把曲小白的脈搏,另一隻手貼在她小.腹,用內力護住。

    “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楊淩低眉瞧著他懷裏的人,眸子一眯,“曲小白,你是不是裝的?”

    “不,我沒有。”曲小白矢口否認,但楊淩的目光灼灼,她一瞬就頂不住了,“沒有疼得很厲害,但的確是疼了嘛。你也知道,我現在是有孕之人,一點點疼也不能大意的……”

    “行了!”楊淩不耐煩地打斷了她,就沒有見過這麽能作的女人,他想不明白,為什麽一個人前後的差距就能這麽大呢?在男子學院教務處的女子沉穩幹練得猶勝須眉,在後院廊下的女子傷情的樣子又讓人忍不住跟著心酸。

    可現在,懷裏這個女人,矯情得讓人恨不能把她扔下馬車去!

    曲小白心裏明白得很,現在的楊淩經不起她逗,分寸很重要,忙閉了嘴。

    楊淩把完了脈,看沒什麽事,便鬆開了手,想要把她從懷裏推開,手觸到她後背,卻是頓了一下,又縮迴了手,改成了說的:“你可以起來了。”

    動作雖然細微,曲小白卻是感覺到了。

    若說心裏一點兒都不受傷,那是不可能的,但心裏明白,他隻是還沒有適應,不能逼他逼得太緊,“你扶我一下,我坐不起來,肚子還是有點疼。”

    楊淩把她扶起來,她對外麵的範二道:“老範,去龍騰賭坊。”怕楊淩再反對,她正色道:“你放心,我心裏有數,不會拖累你,也會照顧好自己的身體的。那人畢竟是我爹,我得過去看看。”

    她其實就是不放心楊淩。

    現在的楊淩,心中被仇恨灌滿,難保他麵對賭坊那些窮兇極惡之人的時候不會出手狠辣。誠然,那些人都該死,但她不想讓楊淩的手上染上這樣的人的血。

    楊淩看她麵色恢複如常,號脈也沒事了,沒有再阻攔,“你最好照你自己說的那樣,否則,就不會有下次了。”

    “放心。”曲小白嘴角翹起,看著他,“那個箱子遞過來,我給你開一下。”

    楊淩把箱子拎到了她麵前。

    範二看兩人這迴達成了一致意見,舒了一口氣,趕車朝著龍騰賭坊走去。

    曲小白把密碼箱上的數字指給楊淩看,“你記不記得這些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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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做賬的時候,用的都是這種數字,楊淩也看過她的賬本,那時她看他看得很認真,還特意教過他認數字。

    楊淩點點頭,“知道。”

    “撥上麵這個扭,看這個點,對齊的數字,第一個是1,第二個是3,第三個是1,第四個是4,記住了,你撥撥看。”

    “1314?”

    曲小白點點頭,“嗯,1314。”

    “一生一世?”

    曲小白猛的抬頭,眸光一亮,他居然一下子就猜到了諧音!修改密碼的時候,她還沒有決定和楊淩在一起,隻是鬼使神差地改成了這麽四個數字,或許是為了好記,也或許……是冥冥中的注定吧。

    “是,一生一世。”她輕聲說道。

    楊淩卻輕斥了一聲:“幼稚。”

    曲小白自嘲地笑了一下,“可能有點兒吧。這個密碼是可以修改的,楊淩,如果你覺得不好,就按自己的喜好改一個。無所謂的,不必太認真。”

    “既然你都說無所謂了,那是什麽還有什麽所謂?”楊淩又輕斥了一聲。轉動旋鈕,哢哢幾聲響過之後,保險箱的門應聲而開。

    曲小白嘟囔了一句:“跟繞口令似的。”心裏到底是歡喜的,楊淩沒有更改密碼。

    楊淩轉動旋鈕,在聽到了哢哢的四聲響動之後,保險箱的門應聲而開。

    裏麵有一摞銀票,一個木匣子。

    楊淩沒有去看銀票,直接取出了木匣子,挑開上麵的機括,

    匣子打開,裏麵放著他母親留給他的唯一的信物,翡翠扳指。玉的水頭好得沒話說,曲小白也算是見過世麵的,但在她生活過的世界裏,絕對沒有這樣好的玉。

    如同碧波蕩漾。

    “看樣子就很值錢。”曲小白讚歎地說了一句。

    楊淩一頓,甩她一個冷眼,“你是不是眼裏隻有錢?”

    “也不是。”曲小白識趣地閉嘴,低頭,“這個對你很重要嗎?”

    “他們都說我以前很愛你,既然那麽愛你,都沒有告訴過你這扳指的來曆嗎?”

    曲小白一時哽住,不知道該說什麽。她自然不會懷疑以前的楊淩對她的心意,她知道他沒告訴她隻不過是因為他都從沒打開過盒子看一眼。

    她隻是覺得挫敗。現在的楊淩,在絞盡腦汁為他的懷疑找證據,不放過任何細微的痕跡。

    楊淩瞟了一眼她受到一萬點傷害的樣子,似乎良心發現,解釋了一句:“這是我母親留給我的唯一一件東西。”

    曲小白看著他,臉色蒼白,“既然是母親的東西,那就收好吧。”

    他母親是誰她知道。那他急於拿這個扳指意味著什麽就不言而喻了。

    他要報仇。

    無論他做什麽樣的決定,她都會無條件支持他,可是她知道,他這條複仇之路,說血雨腥風都是輕的了。

    要死很多人,很多很多。

    她知道什麽叫不破不立,可是不想這件事在她手上完成,她隻是個小女人,想要窩在楊淩的懷裏,舒舒服服一輩子。

    行吧,反正現在的楊淩也不讓她窩他懷裏享樂,那她就陪著他一起擔風擔雨,至少那樣,可以站在他身邊。

    楊淩以為她還在因為他的那句話難過,瞟了她一眼,道:“戳中你心事了?”

    曲小白迴過神來,搖搖頭,深吸了一口氣,把軟靠拿過來,放在了身後,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靠在軟靠上,才道:“楊淩,我……”喊了個名字,後麵的話卻又咽了迴去。

    不是她不想繼續說下去,而是馬車已經到了龍騰賭坊前,範二的聲音傳進來:“爺,夫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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