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公主敗退,很多圍觀的觀眾都發出了歡唿聲。


    讓你們平時高高在上,現在踢到鐵板丟人了吧?


    對弘福寺的和尚則更加的敬畏,連公主都不怕,真不愧是佛教寶地啊。


    那些和尚臉上無不露出得意之色。


    看到這一幕,陳景恪嘴角浮出一絲譏笑。


    這時那個找他看過病的和尚找了過來,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勞施主久等了。”


    陳景恪笑道:“看了一場好戲,我一點都不急。”


    那和尚不無得意的道:“些許小事不足掛齒,施主請隨我來,我帶你入寺去見玄奘大師。”


    些許小事?陳景恪嘴角的譏笑更甚。


    有人帶路他順利進入寺廟內。


    那名僧人並沒有陪他進去,而是指著一個方向道:“施主順著這個方向走,就是玄裝大師譯經之所。”


    陳景恪不解的道:“大師譯經之所應當幾位隱秘才對,我這樣擅自闖入沒問題嗎?”


    那僧人故作神秘的道:“施主去了便知。”


    陳景恪點點頭沒有再追問,而是指了指身後大門口鬧哄哄的人群,對他說道:


    “你說此事若傳到聖人耳朵裏,他會怎麽想?”


    那和尚先是一愣,繼而臉色巨變,連忙道:“施主且去,貧僧就不作陪了。”


    說完急匆匆的找到廟門口一位中年大和尚,不知道說了些什麽,那個大和尚也是一臉驚容。


    陳景恪哂然一笑,轉身向著玄裝大師譯經之所而去。


    有句話雖然很難聽,但卻非常有道理。


    打狗還要看主人。


    無權無勢的公主那也是公主,不是那麽好欺負的。


    千金公主提出過分要求,弘福寺的和尚拒絕也好,把她‘請’出去也罷,問題都不大。


    真正的問題是後續發生的事情,百姓跟著起哄,和尚們不想辦法製止還得意洋洋。


    這是赤裸裸的打皇家的臉。


    根本就不用懷疑,弘福寺門口肯定有宮裏的眼線。


    剛剛攜滅國之勢歸來的貞觀聖人正誌得意滿,要是給他知道有人這樣掃皇家的麵子,後果可以想象。


    反正弘福寺的和尚有的受了。


    一路來到一處院落,正是玄奘譯經的場所。


    進去之後他才知道,那個和尚為什麽如此輕易就放他進來了,因為這裏已經聚集了上百人。


    還真是多他一個不多。


    能看得出來,在場的無一普通人,不是社會名流就是飽學之士,要麽就是權貴家屬。


    這些人呈扇形聚在一起,或坐或站。


    對麵的石凳上則坐著一位麵若冠玉的和尚,想來應當是傳說中的唐僧了。


    果然夠英俊,不過他的俊美並不給人文弱感,反而讓人覺得很陽剛。


    想來和他西行有關,這一路上飽經風霜實在太磨煉人了。


    此時玄奘正為在場的百多人講經,他的語言平鋪直敘,沒有故作高深,就算是普通人也能聽的懂。


    不少人聽的如癡如醉。


    陳景恪來到人群後方站好,準備聽一聽這位大師的講經。


    剛站好,旁邊一位白發老婦看著他慈祥的道:“小郎君來聽大師講經嗎?”


    陳景恪笑道:“是啊,對玄裝大師我仰慕許久了,今日特來拜會。”


    似乎找到了知音,那白發老婦人更高興,道:


    “是啊,西行數萬裏去天竺取迴真經,大師乃有大毅力大道德之真佛。”


    “他講經和別的僧人故弄玄虛不同,淺顯易懂,我老婆子都能聽的懂。”


    老婦人話有些多,拉著他說個不停,讓他無法專心聽經。


    不過他一直很耐心的傾聽,並沒有表現的不耐煩。


    直到周圍其他人受不了提出意見,她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停下。


    “這些人都不知道尊老愛幼,還是小郎君你懂禮節。”


    “咱們先聽大師講經,等大師講好了我再和你說。”


    陳景恪心下莞爾,這老婦人真有意思。


    玄奘講經確實很有水平,陳景恪這個對佛法沒有什麽研究的人,也聽的津津有味。


    不過很快就有攪局的人出現,一名年輕的士子站出來提出了自己的質疑。


    玄奘也不生氣,態度溫和的一一做了解答。


    見刁難不住他,那名士子很識趣的認輸。


    很多信徒見此都發出了歡唿聲,對玄奘更加的敬佩和虔誠。


    陳景恪親眼見到那個白發老婦人臉上的表情,從虔誠變成狂熱。


    宗教,果然最擅長蠱惑人心啊。


    雖然這麽說有失偏頗,畢竟宗教還是有積極作用的,但它們確實很擅長蠱惑人心這一點是母庸置疑的。


    不滿這一幕的人有許多,接連有四五個人跳出來辯法。


    玄奘似乎早就猜到了會出現這種情況,並沒有驚慌,沉著應對一一把這些人辯的無話可說。


    見此,剩下不服氣的人也偃旗息鼓,一時間無人敢在上去挑戰。


    陳景恪也不禁為玄奘的佛學造詣感到佩服,確實是以真才實學辯的其他人無話可說。


    沒有任何取巧,也沒有刻意打機鋒。


    果然不愧是玄奘啊。


    他的精彩表現引得本就癡迷的信眾更加狂熱,不少信徒都跪下叩首表示對真佛的敬仰。


    陳景恪心下再次歎息,不過他沒有說什麽,且也知道自己該走了。


    因為如此多人跪下,那些不下跪的人就被凸顯出來成了另類。


    哪知,當他準備離開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那個白發蒼蒼的老婦人,轉頭對他說道:“不敬佛你會不得好死的。”


    陳景恪抬起的腳步重新落下,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你說什麽?”


    剛才還麵容慈祥的老婦人,麵目猙獰的道:“真佛在前你不尊敬,死後要下阿鼻地獄。”


    周圍人也紛紛道:“對對對,死後也要下阿鼻地獄。”


    陳景恪先是感覺堵的難受,然後一股怒火瞬間湧上心頭不可遏製。


    忍不住冷笑道:“好,好一個阿鼻地獄,我倒要看看你們的佛是怎麽把我下地獄的。”


    說完徑穿過人群來到玄奘麵前。


    那些信徒人見又有人站出來,都開始嘲諷起來。


    前邊那麽多人都沒辯贏,你一個乳臭未幹的少年上去能幹啥。


    別丟人現眼了,趕緊下來吧。


    也有人認出了他的身份,在下麵喊道:


    “陳醫師快迴來吧,玄裝大師佛法精湛,非你所能動搖。”


    當然,也有嘲諷的。


    認為他被眾人吹捧太過,有些飄飄然不知自己有幾斤幾兩了。


    其實陳景恪也有些後悔自己的衝動了,玄奘可是最著名的辯論家之一。


    當年西行可是一路辯經辯過去的,沿途的寺廟都是他手下敗將。


    到了天竺更是不知道和多少高德大僧辯論過,無一敗績。


    這樣的人又豈是自己能輕易捋虎須的。


    不過人都站出來了,要是直接認慫那隻會更丟人。


    但辯肯定是辯不過的,隻能想辦法取巧。


    玄奘並未因為年齡對他有任何輕視,當然也沒有重視。


    或者說不論對誰他的表情都從未變過,一直都是那麽溫和。


    “敢問這位施主有何見教?”


    陳景恪一邊思考對策,一邊用簡單問題拖延時間:


    “我來的有些晚,大部分內容都沒有聽到。”


    “不知大師可否告知,方才你講的是何經?”


    玄奘迴道:“方才所講為瑜加師地論,乃貧僧從天竺取迴的諸多經書之一。”


    瑜加師地論?瑜加?


    陳景恪腦中閃過一道靈光,想到了前世看過的一個關於佛教和瑜加的視頻。


    頓時就有了主意,道:“瑜加師地論?”


    玄奘單手放在胸前還禮,道:“正是。”


    陳景恪點點頭,問道:“敢問大師,瑜加為何物?”


    不等玄奘開口,他又緊接著追問道:“瑜尼為何物?林加為何物?它們和瑜加可有關係?”


    一直不動如山的玄奘,表情第一次出現了變化,帶著幾分驚訝的抬起頭鄭重的打量起陳景恪。


    陳景恪坦然看著他,繼續問道:“金剛為何?蓮花為何?明妃為何?”


    “阿彌陀佛!”玄奘宣了一聲佛號就準備迴答。


    陳景恪根本就不給他迴答的機會,打斷他的話再次問道:“達摩是誰?”


    玄奘整個人都怔住了,沉默了許久都沒說話。


    台下的人也看出了情況不對,難道這些問題很難?否則玄奘大師為何沉默了?


    過了好一會兒玄奘才起身,雙手合十鄭重的朝陳景恪行了一禮,道:


    “阿彌陀佛,貧僧認輸了,還請施主口下留情。”


    “嘩。”下麵的人全都沸騰了,怎麽迴事兒?


    為什麽要認輸?這幾個問題有那麽難嗎?


    就連弘福寺的和尚們也有些不知所措,這幾個問題他們都能迴答,為何玄奘會認輸?


    陳景恪心中鬆了口氣,還好,還好,取巧成功了。


    感謝前世做視頻的那個up主,感謝喜歡雙修的達摩祖師,沒有你們我贏不了這次辯法。


    前世一直流傳一個說法,在印度語裏瑜尼是女性的szq,林加是男性的szq,瑜加就是……懂得都懂。


    雖然很多人都在極力否認,然而事實上是瑜加確實充滿了x暗示。


    在佛教密宗,金剛指的也是男性szq,蓮花指的是女性szq,明妃是輔助和尚們修行的女仆們。


    用金剛和蓮花結合,達成極樂……又是一個懂得都懂。


    但如果隻是這幾個問題,也不是沒有辦法解答,以玄奘的佛學造詣有太多辦法能解釋過去。


    最關鍵的殺手鐧是達摩,這位佛學大師曾和數百位明妃雙修試圖以此成佛。


    此事發生在天竺,中原沒有人知道。


    但玄奘在天竺生活了那麽多年,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情。


    他可以用一百種辦法解釋佛教和性沒有關係,可沒有辦法解釋達摩做過的事情。


    他更不敢否定達摩,否則整個中原佛教的根基都會動搖。


    所以隻能認輸,並請求陳景恪保密。


    因為一旦此事傳揚開來,立即就會成為有心人攻擊佛教的依據。


    陳景恪也知道自己勝之不武,沒有得了便宜還賣乖,而是指著台下的人問道:


    “大師看到了什麽?”


    玄奘朝台下看去,那些信徒臉上的狂熱沒有了,更多的是驚疑不定。


    僅僅因為自己一次辯法認輸就對佛法產生動搖,換成別人估計會不甘會氣憤。


    但他卻很澹然,道:


    “這是因為眾生還不解佛意,我西行萬裏取經,就是為了求得真佛教化眾生。”


    陳景恪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心智,歎道:


    “大師九死一生取迴真經,如果隻是為了教出一群沒有自己思想的惡鬼,那我就太為你感到不值了。”


    “言盡於此,大師好自為之。”


    玄奘表情凝重了許多,道:“謝施主指教。”


    陳景恪拱了拱手就準備離開,剛抬起腳步又停了下來,猶豫了一下道:“在下有個不情之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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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奘說道:“施主請講。”


    陳景恪不好意思的道:“大師乃得道高僧,在下想討要一份大師手書佛經,不知可否。”


    玄奘直直的看著他,直到他不要自然的挪開眼神,才忽然笑了起來,道:


    “施主實乃妙人也,區區佛經有何不可。”


    於是轉身對他身後的一個和尚說道:“辯機去取一部我手術金剛經來。”


    “喏。”以為年輕和尚應了一聲轉身去取經書。


    誰?辯機?


    陳景恪非常驚訝,不禁朝那位和尚看去。


    隻見此人麵若冠玉、眼若流星,好一位俊俏僧人。


    但是……


    陳景恪轉頭看了玄奘一眼,和這位唐僧比起來還是要遜色許多。


    想來這也是為何方才,自己始終未能留意到他的原因。


    畢竟大家眼裏就隻有更加優秀的唐僧,誰會在意旁邊站著的年輕弟子。


    不過這位辯機可不是一般人呐。


    他和高陽公主的婚外戀可是養活了不少小說家和編劇。


    此事其實是存疑的,史學界爭論也很大。


    這件事情最早的文字資料,來自於歐陽修主編的《新唐書》。


    可是在新唐書之前,卻沒有任何文字資料記載。


    就連野史之類的雜書上都沒有記載。


    從貞觀到歐陽修生活的年代,足足有三百多年。


    那麽請問,歐陽修是從哪裏聽說這件事情,並當做真事寫在史書上的呢?


    司馬光編寫資治通鑒的時候也采用了這種說法,但他直接挑明了,此事沒有任何可靠的資料記載,不可盡信。


    所以這件事情到底是真是假,已經徹底成了謎團。


    不過不論是真是假,陳景恪都不希望這一世再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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