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修改。】


    未時近半。


    烈日高懸,萬物懨懨。


    燕軍臨時營寨中軍大帳內。


    許奕手持一支細長特製墨錠,腰背筆直如鬆地立身於漠北堪輿圖前。


    眼瞼微微低垂目光若有所思地凝視著鳴狐山東南方位百裏處象征著匈奴四王將安營紮寨之地的圓圈。


    ‘匈奴四王將賭不起。’


    ‘亦不敢拿此事去賭。’


    ‘若吾為匈奴四王將的話。’


    ‘收到消息後定然會於最短的時間裏不惜一切代價地對李光利部、夏侯棟部發起真正的總攻。’


    ‘一來。’


    ‘李光利部、夏侯棟部此時已然深陷重圍足足長達數月之久。’


    ‘縱使李光利部、夏侯棟部所擁糧草數量以及各式輜重眾多。’


    ‘亦無法改變其無力自匈奴四王將重圍之中脫身而出的事實。’


    ‘而李光利部、夏侯棟部軍心士氣則必然會因此而大量消磨。’


    ‘此時率軍對李光利部、夏侯棟部發動真正的總攻的話,則勢必能以最小的代價博取最大的利益。’


    ‘而一旦錯失良機。’


    ‘從而使得李光利部、夏侯棟部迎來喘息之機的話。’


    ‘再想以最小的代價博取最大的利益則無異於癡人說夢。’


    ‘二來。’


    ‘唯有將李光利部、夏侯棟部徹底打殘。’


    ‘匈奴四王將方才能夠無後顧之憂地率軍迴防單於王庭。’


    ‘三來。’


    ‘若是能夠將李光利部、夏侯棟部徹底打殘的話。’


    ‘匈奴四王將則可借此戰示威於朝廷後續所遣援軍。’


    ‘從而令朝廷後續所遣援軍不敢於漠北草原之上輕舉妄動!’


    ‘如此一來。’


    ‘已然深入茫茫大漠之中的吾軍則必然將會成為一支真正的孤軍。’


    ‘屆時。’


    ‘匈奴四王將無論是欲聯合盧屠王拋什黑部自青鬆山脈對吾軍前後夾擊也好。’


    ‘亦或者欲使吾軍繼續孤軍深入,從而聯合盧屠王拋什黑部以及其他匈奴王將全殲吾軍也罷。’


    ‘凡此種種。’


    ‘主動權係於匈奴四王將之手。’


    ‘而喪失主動權的吾軍則隻能被動應敵。’


    ‘亦正因此。’


    ‘匈奴四王將無論出於何種考慮。’


    ‘皆斷然絕不會留下李光利部、夏侯棟部這麽一個隱患繼續存在於漠北草原。’


    ‘故而。’


    ‘李光利部、夏侯棟部此時恐早已全麵大敗於匈奴四王將之手。’


    ‘而匈奴四王將此時則極有可能已然率大軍深入茫茫大漠之中。’


    許奕眼瞼微微低垂目光若有所思地凝視著象征著匈奴四王將安營紮寨之地的圓圈低聲喃喃自語道。


    話音落罷。


    許奕麵色漸顯凝重地手持細長特製墨錠於象征著匈奴四王將安營紮寨之地的圓圈內書以數個大叉。


    猶豫再三過後。


    許奕手中細長特製墨錠遂漸漸挪移至象征著李光利部、夏侯棟部臨時安營紮寨之地的圓圈上方。


    隨即以手中細長特製墨錠於那象征著李光利部、夏侯棟部安營紮寨之地的圓圈內書以一個大大的叉。


    ‘李光利、夏侯棟二人當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此二人倒是死不足惜,唯獨可惜了那數萬兵馬。’


    ‘亦不知李淩此番能夠自這場無妄之災中脫身而出。’


    許奕手持細長特製墨錠目光似刀地凝視著李光利部、夏侯棟部先前安營紮寨之地低聲喃喃自語道。


    話音落罷。


    許奕不置可否地微微搖了搖頭,似是欲借此舉將腦海中的萬千雜亂思緒通通驅逐一空般。


    百餘息的時間匆匆而逝。


    待將腦海中的萬千雜亂思緒通通驅逐一空後。


    許奕遂不再理會最終敗局已定的李光利部、夏侯棟部後續會有何動向。


    稍作定神後隨即邁步朝著繪有茫茫大漠以北、青鬆山脈以南這一區域地形分布的漠北堪輿圖行去。


    相較於最終敗局已定的李光利部、夏侯棟部後續會有何動向而言。


    現如今的許奕無疑更為關注大敗李光利部、夏侯棟部後的匈奴四王將接下來究竟會如何應對燕軍。


    不過短短數息時間。


    許奕便已然止步於繪有茫茫大漠以北、青鬆山脈以南這一區域地形分布的漠北堪輿圖近前。


    略顯深邃的目光更是直指自茫茫大漠以北至青鬆山脈以南這一足足有著百餘裏之距的地形分布。


    自茫茫大漠以北至青鬆山脈以南這一足足有著百餘裏之距的偌大區域內的地形分布整體趨於平坦。


    而此等地形分布雖不利於設伏。


    但卻極其利於大規模騎兵軍團捉對廝殺。


    思及至此。


    許奕望向自茫茫大漠以北至青鬆山脈以南這一偌大區域堪輿圖的深邃目光不由得驟然銳利幾分。


    ‘假使匈奴四王將此時已然深入茫茫大漠之中。’


    ‘假使匈奴盧屠王拋什黑部此時正狩獵於青鬆山脈之內。’


    許奕麵色漸顯凝重地立身於漠北堪輿圖前,眼瞼微微低垂目光似刀地凝視著青鬆山脈低聲喃喃道。


    其雖言及‘假使’二字。


    但現如今的許奕心中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此事完全不存在所謂的‘假使’一說。


    自昨日先登營斥候甲曲百戶官康壽喜上稟於茫茫大漠之中發現匈奴兵馬蹤跡的那一刻起。


    許奕麵上雖一如往常般不顯山不顯水,但心中卻已然浮現出濃濃的危機感。


    而當今日先登營斥候甲曲丙伯伯長秦平福上稟那五百餘匈奴兵馬中的為首者似為匈奴左穀蠡王麾下狼衛一將領的消息後。


    自昨日起便已然縈繞於許奕心頭之上的濃濃危機感不由得再度濃鬱幾分。


    ‘若吾為匈奴四王將。’


    ‘又當以何種方式應對?’


    許奕眼瞼微微低垂些許目光似刀地凝視著青鬆山脈所在低聲喃喃自語道。


    心中更是不由得再度將自身代入至匈奴四王將所處角度思慮當下應對之策。


    毫無疑問。


    當許奕率軍接連覆滅數個隸屬於屍逐王哈曼麾下的中大型匈奴部落的消息傳至匈奴四王將耳中後。


    許奕以及燕軍便已然正式進入匈奴四王將視線之內。


    自匈奴四王將勒令屍逐王哈曼、渾邪王堅昆、新日王兀吐司率軍聯合攻打燕軍這一舉動中。


    便不難看出匈奴四王將對許奕以及對燕軍的整體態度。


    彼時的許奕以及燕軍便已然可稱得上是那匈奴四王將的眼中釘、肉中刺。


    後來。


    隨著屍逐王哈曼所率萬五千餘本部精銳兵馬全軍覆沒於燕軍之事。


    以及渾邪王堅昆、新日王兀吐司所率近四萬匈奴聯軍大敗於燕軍之事相繼爆發。


    許奕以及其麾下燕軍將士便已然成功自眼中釘、肉中刺這一定位變成了匈奴四王將真正的心腹大患。


    亦正因此。


    方才有了後來的匈奴五萬聯軍阻擊燕軍於茫茫大漠邊緣處之事的發生。


    彼時的匈奴四王將哪怕明知臨時拚湊而成的五萬聯軍完全無法奈何戰力極其不凡的燕軍將士。


    但卻因為了能夠拖延燕軍行進步伐好借此穩住當前局勢等緣故,無可奈何之下卻又不得不如此行事。


    思及至此。


    許奕心中漸漸對匈奴四王將接下來的應對之策有了較為清晰的認知。


    ‘以當前形勢而言。’


    ‘若吾為匈奴四王將。’


    ‘縱使再如何恨之入骨。’


    ‘亦會采取最為穩妥的應對之策。’


    許奕眼瞼微微低垂些許目光似刀地凝視著青鬆山脈所在低聲喃喃自語道。


    話音落罷。


    許奕遂上前半步行至繪有自茫茫大漠以北至青鬆山脈以南這一偌大區域堪輿圖近前。


    隨即手持細長特製墨錠於茫茫大漠西北邊界處以及青鬆山脈東南方位處分別書以兩道弧線。


    隨後手持細長特製墨錠於兩道弧線的頂端部分分別書以一個大大的箭頭。


    而自南北兩個方位分別書出的兩個大大的箭頭則直指燕軍現今安營紮寨之地。


    以當前局勢而言。


    擺在匈奴四王將麵前的唯有一穩、一險兩種截然不同的選擇罷了。


    若是匈奴四王將心中對許奕以及燕軍將士的恨意已然超過理智的話。


    那麽匈奴四王將則必然會選擇以‘險’策應對許奕以及其麾下燕軍將士。


    ‘險’策雖險,但卻可置許奕以及其麾下燕軍將士於那萬劫不複之地且永無翻身之機!


    所謂‘險’策。


    即:匈奴四王將聯合出使此時極有可能狩獵於青鬆山脈內的匈奴盧屠王拋什黑部。


    力爭說服此時極有可能狩獵於青鬆山脈內的匈奴盧屠王拋什黑率軍後撤至青鬆山脈百餘裏外。


    從而為許奕以及其麾下燕軍將士讓開前行道路,使其能夠無驚無險地率軍穿過青鬆山脈。


    待許奕率燕軍將士穿過青鬆山脈繼續深入漠北腹地後。


    匈奴四王將便可聯合匈奴盧屠王拋什黑部以及周邊各大匈奴王將對燕軍施行全麵圍剿戰略。


    而一旦匈奴四王將聯合盧屠王拋什黑部以及周邊各大匈奴王將對燕軍形成全麵圍剿之勢的話。


    屆時。


    許奕以及其麾下近三萬燕軍將士輕則損兵折將無算、重則全軍覆沒於漠北腹地。


    然而。


    倘若匈奴四王將以及周邊各大匈奴王將無法對燕軍形成全麵圍剿之勢的話。


    匈奴四王將此舉則無異於引狼入室。


    須知。


    深入漠北腹地的近三萬燕軍將士無一不是騎兵!


    且相較於匈奴各大王將麾下唯有嫡係軍伍以及真正的精銳軍伍方才能夠做到人手三騎而言。


    深入漠北腹地的近三萬燕軍將士則無一不是人手三騎!


    甚至於就連出身於匈奴部族的朵顏左衛、朵顏右衛將士亦是如此!


    想要自茫茫草原之上追擊全員皆為騎兵且人手至少三騎的燕軍,其難度如何自是可想而知。


    更逞論。


    深入漠北腹地的燕軍將士足足有著近三萬之巨。


    如此龐大的兵力再加上燕軍將士過往所展現出來的戰力。


    一旦匈奴四王將與周邊各大匈奴王將無法於最短的時間裏對燕軍形成全麵圍剿之勢的話。


    等待匈奴四王將以及周邊各大匈奴王將的後果自是不言而喻。


    亦正因此。


    此策雖看似能夠永絕後患,但卻是一當之無愧的‘險’策。


    而所謂的‘穩’策。


    即:匈奴四王將聯合出使此時極有可能狩獵於青鬆山脈內的匈奴盧屠王拋什黑部。


    力爭說服此時極有可能狩獵於青鬆山脈內的匈奴盧屠王拋什黑部拚盡全力將燕軍拖延至青鬆山脈外。


    以待匈奴四王將率軍穿過茫茫大漠行至燕軍背後。


    待匈奴四王將率軍穿過茫茫大漠行至燕軍背後時。


    便是匈奴四王將聯合匈奴盧屠王拋什黑部對燕軍施行南北夾擊戰略之時。


    須知。


    自茫茫大漠以北至青鬆山脈以南這一足足有著百餘裏之巨的偌大區域內地形分布整體趨於平坦。


    此等地形分布雖不利於設伏,但卻極其有利於大規模騎兵軍團捉對廝殺。


    與此同時。


    東西綿延足足數十裏之巨的青鬆山脈更是橫隔於燕軍前路之上。


    如此一來。


    假使匈奴四王將聯合匈奴盧屠王拋什黑對燕軍行那南北夾擊之舉的話。


    縱使無法如‘險’策那般極有可能使燕軍損兵折將無算甚至於全軍覆沒。


    至少亦可憑借匈奴四王將聯合匈奴盧屠王拋什黑部後的絕對兵馬優勢將燕軍阻攔於青鬆山脈外。


    從而盡最大可能地為遠在西域之地的匈奴單於伊稚斜以及匈奴左賢王烏帷爭取更多的迴旋餘地。


    若是匈奴四王將聯合匈奴盧屠王拋什黑部對燕軍施行南北夾擊戰略順利的話。


    燕軍則極有可能大敗於匈奴四王將以及匈奴盧屠王拋什黑部之手,從而不得不自戰場東西兩側潰逃。


    假使燕軍大敗於匈奴四王將以及匈奴盧屠王拋什黑部。


    匈奴四王將則可乘勝追擊,直至將燕軍徹底驅趕至茫茫大漠之中。


    哪怕匈奴四王將聯合匈奴盧屠王拋什黑部對燕軍施行南北夾擊戰略失敗。


    匈奴四王將與那匈奴盧屠王拋什黑部亦可退守青鬆山脈,從而依托青鬆山脈拖延燕軍行進步伐。


    思及至此。


    許奕心中漸漸對匈奴四王將接下來的應對之策有了更為清晰的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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