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全部修改。】


    時近子時。


    秋風蕭瑟起,夜色多嫵媚。


    燕軍臨時營寨西北方位二三十餘裏外。


    匈奴千騎長默爾克麵無表情地立身於一杆狼首旌旗旁。


    目光中不著絲毫波瀾地靜靜望著身前三五步外此時正無不朗聲大表決心的三名千騎長。


    相較於身前以言語大表決心的三名千騎長,默爾克素來更喜以實際行動彰顯真正的決心。


    許是正因如此。


    其方才能夠在與身前三名千騎長同官同職且隸屬於不同王將的前提下被匈奴四王將同時委以重任。


    “明日卯時初刻準時啟程!”


    “務必趕在敵軍之前行至青鬆山脈並尋得盧屠王部!”


    待身前三五步外那三名同官同職但卻隸屬於不同王將的千騎長徹底言畢後。


    自始至終皆麵無表情地冷眼旁觀著三人虛偽表演的默爾克當即聲音略顯冰冷地開口說道。


    “遵令!”


    三名匈奴千騎長聞言當即再度麵朝默爾克俯身行之一禮,隨即無不朗聲大應道。


    “察斯爾千騎長!”


    默爾克眉頭微不可察地輕皺一瞬,隨即稍作定神聲音略顯冰冷地開口喚道。


    “末將在!”


    雖與默爾克同官同職但卻因默克爾被四王將同時委以重任而不得不屈居於人下的察斯爾聞言不由得身軀微微一頓。


    隨即稍作定神大步出列麵朝默爾克深深俯身行禮朗聲大應道。


    “即刻於方圓五裏內布防!”


    “夜間但凡有絲毫異常之況!務必立即鳴箭示警!”


    默爾克見狀不由得微微點了點頭,隨即聲音略顯低沉地甕聲開口說道。


    “遵令!”


    察斯爾聞言當即再度麵朝默爾克深深俯身行之一禮,隨即緩緩直起身來快速領命告退而去。


    “唿毒乞千騎長!”


    待察斯爾身影徹底消失於視線內後,默爾克稍作定神隨即再度沉聲開口喚道。


    “末將在!”


    心中雖有不甘但此時卻不得不屈居於人下的唿毒乞聞言當即大步出列,隨即麵朝默爾克深深俯身道。


    “即刻著手安營紮寨之事!”


    “務必於兩刻鍾內落地營寨!”


    默爾克見狀不由得微微點了點頭,隨即聲音略顯低沉地甕聲開口說道。


    “遵令!”


    唿毒乞聞言當即再度麵朝默爾克深深俯身行之一禮,隨即緩緩直起身來快速領命告退而去。


    “丘林鳴千騎長!”


    待唿毒乞身影徹底消失於視線之內後,默爾克稍作定神隨即再度沉聲開口喚道。


    “末將在!”


    雖名為千騎長但手中兵馬數量卻僅餘百餘之數且自身更是早已被左穀蠡王徹底邊緣化的丘林鳴聞言亦不得不大步出列。


    隨即強忍著心中萬般無奈盡最大可能地模仿著察斯爾、唿毒乞先前姿態深深俯身恭敬行禮道。


    “丘林鳴千騎長今夜率部巡營如何?”


    默爾克麵無表情地望著據傳因數次延誤戰機且多次忤逆王尊而被逐漸邊緣化的丘林鳴甕聲開口問道。


    其雖看似相詢於丘林鳴,但實則聲音中卻滿是不容置疑。


    “遵令!”


    丘林鳴聞言心中無奈歎息一聲,隨即再度麵朝默爾克深深俯身恭敬行之一禮。


    強忍著心中萬般無奈再度行禮過後,丘林鳴遂轉身上馬默默朝著軍伍最前方行去。


    近半刻鍾的時間匆匆而逝。


    丘林鳴縱使再如何刻意放緩馬速,亦還是臨近了軍伍最前方。


    其身影方一出現於軍伍最前方處,數道早已翹首以望許久許久的身影當即快速朝著丘林鳴聚攏而來。


    “大哥。”


    “千騎長。”


    “千騎長。”


    丘林鳴目光黯然失色地望著聚攏於身周兩側的胞弟丘林提以及相伴其出生入死多年的數名親信。


    原本筆直的腰背不知自何時起竟已然微微佝僂,縈繞於心神之間的苦澀之意更是於刹那間濃鬱數倍。


    “今夜依舊巡營。”


    心中滿是濃濃苦澀之意縈繞的丘林鳴緩緩翻身下馬,深吸一口氣後隨即聲音略顯沙啞地開口說道。


    聞及此言。


    聚攏於丘林鳴身周兩側的丘林提等人原本因濃濃疲倦而盡顯病態白的臉色無不瞬間通紅一片。


    “大哥!”


    “默爾克那廝欺人太甚!”


    “實在不行!實在不行咱們便......”


    滿臉殷紅之色的丘林提緊握雙拳近乎於咬牙切齒般地低聲開口說道。


    “丘林提!”


    “休要胡言亂語!”


    “你難道嫌死的人還不夠多嗎!”


    不待丘林提將積壓於心底最深處許久許久的肺腑之言全部脫口而出。


    麵色不知自何時起便已然徹底大變的丘林鳴連忙低聲嗬斥製止道。


    “大哥!”


    “咱們死的人難道還不夠多嗎!”


    早已滿臉漲紅之色的丘林提聞言瞬間雙目圓睜,隨即更是不由得沉聲反問道。


    聞及此言。


    丘林鳴身軀不由得微微一顫,黯然無神的目光緩緩掃過聚攏於身周兩側的數名親信。


    “汝等何意?”


    直感陣陣口幹舌燥之意不斷襲來的丘林鳴稍作定神,隨即聲音略顯沙啞地低聲開口問道。


    “千騎長!”


    “弟兄們受夠了!真的已經受夠了啊!”


    “千騎長!”


    “咱們就剩百十人了啊!真的不能再打下去了啊!”


    “千騎長!”


    “實在不行咱們就逃了吧!再打下去咱們這些人都得死啊!”


    “咱們死了不要緊!可咱們的妻兒老小們怎麽活啊千騎長!”


    “千騎長!”


    “千騎長!”


    “......”


    聚攏於丘林鳴身周兩側的數名魁梧匈奴大漢聞言無不瞬間神情激動道。


    “逃?”


    “大漠南北皆為單於之土。”


    “咱們區區百餘人又能逃到哪兒去?”


    “總不能帶著妻兒老小藏身於茫茫大漠每日裏枯守著風沙等死?”


    丘林鳴聞言心中瞬間泛起濃濃無力之感,隨即聲音略顯沙啞地有氣無力道。


    聞及此言。


    原本無不神情激動的丘林提以及聚攏於丘林鳴身周兩側的數名親信瞬間無不啞口無言。


    ‘唉~!’


    丘林鳴見此情形心中苦澀之意瞬間近乎於溢於言表,隨即更是不由得頗顯有氣無力地歎息一聲。


    胞弟丘林提以及身周一眾親信受夠了現在這種他人肆意欺壓、暗無天日般的日子。


    其又何嚐未曾受夠現如今這種昔日同僚肆意欺壓且暗無天日般的狗屁日子?


    胞弟丘林提以及身周一眾親信欲脫離匈奴部族就此徹底遠走高飛。


    其又何嚐不想脫離匈奴部族就此徹底遠走高飛。


    可問題是脫離了匈奴部族後又能去哪兒?


    正如其方才所言‘大漠南北皆為單於之土。’


    其總不能真的帶著妻兒老小藏身於茫茫大漠每日裏枯守著風沙等死啊!


    丘林鳴亦曾想過投靠於匈奴部族而言已然有著尾大不掉之勢的鮮卑部以及烏桓部。


    然而。


    僅僅隻是想想罷了。


    暫且不提鮮卑部以及烏桓部與匈奴部族由來已久的恩怨情仇。


    單單自實力以及代價而言。


    鮮卑部以及烏桓部又豈會為了自己這不過區區百餘兵馬便與匈奴部族徹底撕破臉皮?


    丘林鳴亦曾想過帶著麾下僅餘的百餘兵馬以及妻兒老小叛逃至與匈奴部族互為宿敵的大周朝。


    但怎奈何現如今的大周朝早已不再是十六年前那個兵強馬壯可與匈奴部族一決雌雄的大周朝。


    那所謂的大周朝司馬大將軍李光利更是屢屢大敗於匈奴四王將之手。


    現如今更是被匈奴四王將圍攻的連自保都難,更莫要提庇護他這匈奴降將之言了。


    丘林鳴亦曾想過帶著僅餘的百餘兵馬以及妻兒老小叛逃至那屢屢大敗匈奴王將的大周朝燕王奕麾下。


    但怎奈何其現如今除麾下僅剩的百餘兵馬外便再無他物可作那所謂的投名狀。


    ‘那大周朝燕王奕麾下何等的兵強馬壯?又豈會在意吾這不過區區百餘兵馬?’


    丘林鳴思及至此縈繞於心間的苦澀之意不由得再度濃鬱數分,隨即更是不無自嘲地無聲喃喃自語道。


    “大哥!”


    就在原本縈繞於丘林鳴心間的濃濃苦澀之意漸漸化作絕望之色浮現於丘林鳴眉宇間之際。


    原本因丘林鳴先前振聾發聵之問而陷入啞口無言狀的丘林鳴忽然麵露濃濃決然之色地沉聲喚道。


    ‘嗯?’


    丘林鳴聞言漸漸自萬千複雜思緒中迴過神來,待見丘林提麵露決絕之色後遂快速環顧一眼四周。


    待確保並無他人察覺到此地動向後,隨即再度望向麵露決絕之色的丘林提。


    “大哥。”


    “草原既無我等容身之地。”


    “吾等何不直接叛逃至大周朝燕王奕麾下?”


    “據傳那大周朝燕王奕麾下朵顏衛過萬將士皆出身於吾匈奴部族!”


    “且那朵顏左衛主將木華以及那朵顏右衛主將阿古力先前不過是一小部落君長罷了。”


    “木華、阿古力這等小部落君長能投得燕王奕並得以重用,吾等為何便投不得燕王奕?”


    丘林提快速環顧一眼四周,隨即上前半步壓低聲音快速開口說道。


    聞及此言。


    聚攏於丘林鳴身周兩側的數名親信無不瞬間身軀一震,隨即更是無不雙眼火熱地望向丘林鳴。


    ‘唉~!’


    “吾又何嚐不知此事。”


    “但怎奈何此一時彼一時啊!”


    “那木華、阿古力二人雖據傳出身卑微僅為一小部落君長。”


    “但此二人投靠大周朝燕王奕時,正值那大周朝燕王奕用人之際。”


    “現如今那大周朝燕王奕麾下朵顏左衛、朵顏右衛兵馬數量已然逾過萬之數。”


    “而你我兄弟現如今滿打滿算亦不過區區百餘人罷了。”


    “若是貿然去投。”


    “那大周朝燕王奕能否接納吾等尚在兩可之間,更莫要提是否重用吾等之言了。”


    丘林鳴聞言不由得重重歎息一聲,隨即有氣無力地低聲苦笑道。


    聞及此言。


    聚攏於丘林鳴身周兩側的數名親信瞬間無不麵露濃濃失落之色。


    然而。


    率先提出此事的丘林提聞言臉上非但未曾露出絲毫失落之色,原本滿是決絕之色臉上反而露出些許笑意。


    “大哥此言差矣!”


    丘林提快速環顧一眼四周,隨即稍作定神輕笑著開口說道。


    “何出此言?”


    丘林鳴聞言不由得微微一愣,隨即連忙低聲相詢道。


    “大哥所憂無非投名狀爾?”


    “吾等現如今雖僅剩百餘弟兄。”


    “但大哥莫要忘了吾等此行所為何事。”


    丘林提再度快速環顧一眼四周,隨即自信滿滿地壓低聲音輕笑道。


    ‘此行所為何事......’


    丘林鳴聞言不由得瞬間一愣,隨即眼瞼更是不由得微微低垂些許。


    話音落罷。


    丘林提遂不再多言,兀自信心滿滿地望著已然陷入抉擇之中的丘林鳴。


    自得知丘林鳴亦有叛逃之意的那一刻起,丘林提便已然不再擔憂此事後續。


    近半刻鍾的時間匆匆而逝。


    丘林鳴漸漸自萬千思緒中迴過神來。


    快速環顧一眼四周後隨即目光略顯深邃地望向青鬆山脈所在方位。


    “先前吾前往中軍聽令時。”


    “默爾克言明日卯時初刻準時啟程。”


    “務必趕在敵軍之前行至青鬆山脈並尋得盧屠王部。”


    “想來那大周朝燕王奕此時定然已經走出茫茫大漠。”


    丘林鳴緩緩挪開望向青鬆山脈所在方位的深邃目光,隨即滿臉嚴肅之色地望向丘林提等人。


    聞及此言。


    丘林提以及聚攏於丘林鳴身周兩側的數名親信無不瞬間神色一鄭,隨即靜待丘林鳴後言。


    “秋夜天寒,難免著涼。”


    “明日卯時初刻啟程前吾會親自去尋默爾克討要十餘人草藥。”


    丘林鳴再度快速環顧一眼四周,隨即滿臉嚴肅之色地沉聲開口說道。


    聞及此言。


    丘林提以及聚攏於丘林鳴身周兩側的數名親信瞬間無不心領神會地重重點了點頭。


    莫說軍中現如今本就缺少能夠治療風寒的草藥。


    縱使軍中所攜能夠治療風寒的草原格外地充足。


    以默爾克以及其他兩名千騎長以往對丘林鳴部的態度而言。


    亦絕不會將能夠治療風寒的草藥輕易給予丘林鳴部。


    更莫要提現如今軍中本就缺少能夠治療風寒的草藥。


    如此一來。


    因身染風寒而跟不上行軍速度從而掉隊,亦屬情有可原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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