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白駒過隙。


    世事如白雲蒼狗。


    眨眼間又是五日光陰匆匆而逝。


    正德三十一年九月初八辰時許。


    旭日漸昂揚於東,朝霞徹消弭於際。


    雁門郡平城三四十裏外的一間客棧內。


    難掩周身風塵仆仆之色的君衛蔣向春匆匆洗漱一番。


    隨即不徐不疾地行至客棧二樓一間上房門前。


    ‘篤篤篤。’


    “劉老爺。”


    蔣向春止步於客棧二樓上房門前,隨即抬手輕輕叩動房門。


    百餘息的時間匆匆而逝。


    眼見身前房間內久無動靜傳出。


    蔣向春麵色不由得微微一變,隨即便欲再度抬手叩動房門。


    “稍待。”


    不待蔣向春再度抬手叩動房門。


    身前房間內便已然傳出劉貴祥略顯迷糊的迴應聲。


    “是!”


    聞及劉貴祥略顯迷糊的迴應聲後。


    蔣向春本就筆直的腰背不由得再度筆挺幾分,隨即麵朝緊閉的房門俯身拱手應道。


    不多時。


    伴隨著一道輕微的‘咯吱’聲響起。


    蔣向春身前原本緊閉的房門被人自內緩緩拉開。


    “幾時了?”


    難掩滿臉疲倦之色的劉貴祥身披一件灰色長袍緩緩拉開房門,隨即仍帶有幾分困頓之意地問道。


    “迴劉老爺。”


    “辰時初刻。”


    蔣向春聞言當即再度麵朝劉貴祥深深俯身拱手行之一禮,隨即低聲迴答道。


    ‘已經辰時初刻了啊。’


    “昨夜入城尋孟文孝的人馬可曾歸來?”


    劉貴祥聞言不由得微微一愣,低聲喃喃自語些許後隨即再度開口問道。


    “迴劉老爺問。”


    “許是昨夜時辰過晚,未曾得以入城。”


    “潘茂誠等人此時尚未歸來。”


    蔣向春聞言不由得微微一頓,隨即連忙出言為袍澤解釋道。


    “平城終究不比京師。”


    “昨夜時辰著實有些過晚。”


    “未曾得以入城倒也在清理之中。”


    “且先行用飯吧。”


    “若是潘茂誠等人飯後仍未歸來。”


    “吾等便先行沿官道入城。”


    劉貴祥聞言不由得沉吟數息,隨即麵帶些許理解之色地開口說道。


    “是!”


    蔣向春聞言心中沒來由地悄然一鬆,隨即再度麵朝劉貴祥深深俯身拱手行之一禮。


    兩三刻鍾的時間匆匆而逝。


    客棧一樓大堂東南角靠窗飯桌旁。


    劉貴祥放下手中碗筷,隨即自袖擺中取出一方蘇繡手帕。


    “留兩人自此地等潘茂誠一行人歸來。”


    “以免潘茂誠一行人自他路而歸,與吾等錯身而過。”


    “餘者即刻動身隨吾沿官道入城。”


    劉貴祥動作輕柔地擦了擦嘴角,隨即收起蘇繡手帕開口說道。


    “是!”


    蔣向春等數名同坐君衛聞言當即俯首應道。


    不多時。


    劉貴祥一行人便起身離了客棧,隨即沿著官道再度朝著平城縱馬奔去。


    又是兩三刻鍾的時間匆匆而逝。


    就在劉貴祥一行人沿著官道縱馬行過十餘裏之遙,正欲勒馬於官道旁暫做休整之際。


    前方官道上忽然出現些許蒙蒙煙塵。


    “勒馬休整於官道旁!”


    劉貴祥睜大雙眼凝神前望,待看清蒙蒙煙塵中的兩道身影赫然正是昨夜入城的兩名君衛後。


    當即高高舉起右手虛空擺動數下,隨即聲音略顯尖銳地大聲下令道。


    “是!”


    蔣向春等數名始終拱衛於劉貴祥身周兩側的君衛聞言當即朗聲應道。


    待劉貴祥一行人全部勒馬於官道旁後。


    前方蒙蒙煙塵中的兩道身影亦已縱馬行近前。


    ‘籲~!’


    “君衛潘茂誠,拜見劉公公。”


    為首一人勒馬於劉貴祥一行人三四十步外,隨即翻身下馬快步行至劉貴祥五步外恭敬見禮道。


    “免禮。”


    劉貴祥聞言微微點了點頭,隨即開口說道。


    “謝劉公公。”


    潘茂誠聞言緩緩直起身來,隨即再度俯身拱手執一謝禮。


    “事情辦的如何?”


    劉貴祥略作定神,隨即麵色漸顯鄭重道。


    “迴劉公公問。”


    “昨夜卑職趕至平城時城門已然緊閉。”


    “且那值守城門的士卒極其冥頑不明。”


    “卑職二人隻得於城門外枯等一夜之久。”


    “好在今日卯時入城後一切順遂。”


    “此乃孟大公子所書迴信。”


    “還請劉公公過目。”


    潘茂誠輕描淡寫地將鍋甩給平城守備士卒。


    隨即自懷中取出一封書信,俯身雙手高舉過頭頂敬呈道。


    ‘嗯。’


    劉貴祥聞言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隨即輕嗯一聲。


    蔣向春聞言連忙快步上前自潘茂誠手中接過書信。


    隨即腰背微微彎曲雙手托舉著書信敬呈至劉貴祥身前。


    劉貴祥不置可否地微微點了點頭,隨即自蔣向春手中接過書信不徐不疾地拆開細閱。


    自五日前打定主意‘拜訪’代王府時。


    劉貴祥便已然遣人快馬加鞭趕至雁門郡平城知會孟文孝。


    由孟文孝為其行那牽線搭橋之舉。


    若是旁時。


    以劉貴祥的身份想要進入代王府拜訪代王啟,自然無須他人為其牽線搭橋。


    但怎奈何。


    此番‘拜訪’代王府本就在計劃之外,且又來的極其匆忙。


    既無太子許雍門下眾官員親筆書信引薦,又無信物自證其身。


    若是貿然登門拜訪,且不言此舉是否失了禮數,怕是連代王府裕門都無法入得。


    若非如此。


    劉貴祥又豈會刻意尋人為其‘拜訪’代王府牽線搭橋?


    而其此番所尋那名為孟文孝之人亦不是尋常人等。


    孟文孝所在的平城孟家雖發跡不過三五十年之短。


    但其家族於雁門郡內所擁有的權勢地位卻絲毫不亞於一眾百年名門望族。


    其父孟紹博兩年前更是自正六品翰林院侍講一舉升遷至正五品翰林院侍讀。


    正六品翰林院侍講與那正五品翰林院侍讀雖然僅僅隻有一正品之差。


    但其背後真正的差距卻宛如天差地別般巨大。


    正五品翰林院侍讀看似無甚實權,但卻有著禦書房行走之權。


    平城孟家於雁門郡內的權勢地位自此可見一斑。


    且最難為可貴的便是孟紹博自始至終皆站在太子許雍一方,可謂是最堅定的太子黨一員。


    而這亦是劉貴祥刻意命人快馬加鞭趕至雁門郡平城尋孟紹博之子為其牽線搭橋的根本緣故之一。


    ......


    ......


    百餘息的時間匆匆而逝。


    雁門郡平城二三十裏外的官道旁。


    目光頻頻遊走於手中書信字裏行間的劉貴祥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揚勾勒出一抹陰柔笑容。


    “休整一刻鍾!”


    “一刻鍾後全速行進!”


    劉貴祥收起手中書信略作定神,隨即聲音略顯尖銳地大聲吩咐道。


    “是!劉公公!”


    蔣向春等一眾君衛聞言當即齊刷刷地麵朝劉貴祥俯身拱手行禮道。


    一刻鍾後。


    劉貴祥一行人再度翻身上馬,隨即沿著官道全速縱馬朝著平城奔去。


    小半個時辰的時間匆匆而逝。


    當劉貴祥一行人滿是風塵仆仆地行至代王府門前護城河畔時。


    數名代王府屬官早已於代王府門前護城河畔旁靜候多時。


    而在數名代王府屬官身前一側。


    一身著月牙色儒衫的年輕男子更是頻頻挑目前望。


    待見劉貴祥一行十餘人乘馬行至近前後。


    身著月牙色儒衫的年輕男子連忙大步上前相迎。


    “平城孟家文孝,見過劉公公。”


    身著月牙色儒衫的年輕男子止步於劉貴祥身前五步外。


    隨即滿臉謙恭之色地麵朝劉貴祥深深俯身拱手見禮道。


    “文孝客氣了。”


    劉貴祥見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隨即翻身下馬上前數步攙扶起孟文孝。


    簡短寒暄數句過後。


    孟文孝遂將劉貴祥一行人引至那數名代王府屬官身前。


    就在劉貴祥與那數名代王府屬官互相寒暄之際。


    代王府前廷承運殿偏殿書房內。


    身著一襲墨玉色常服的代王啟麵無表情地端坐於上首太師椅之上。


    目光略顯深邃地望著立身於書案三步外的代王府前廷左長吏田文鏡。


    “書信一封予那羅文宣。”


    “限其三個月內平息當城匪患。”


    代王府前廷長吏司左長吏田文鏡方稟明當城再啟百姓聚眾叛亂一事。


    端坐於上首太師椅之上的代王啟便已然為此次百姓聚眾叛亂一事定下最終基調。


    因正月代郡、上穀郡兩地突遭百年難得一遇的大雨而導致桑幹河決堤一事。


    以及代郡郡衙眾官吏屍位素餐從而導致‘賑災’不利等緣故。


    過去大半年時間裏。


    代郡當城、桑幹城以及代縣等地百姓為求活命隻得鋌而走險頻頻聚眾造反。


    郡守羅文宣雖數次發兵圍剿造反百姓皆取得不俗戰果。


    但卻致使更多的當城、桑幹城以及代縣等地百姓逃亡大山。


    每每代郡平叛郡兵方收兵迴城。


    躲藏進大山深處的當城、桑幹城以及代縣等地百姓便自大山中走出。


    繼續攻打當城、桑幹城以及代縣等地名門望族所建塢堡,從而劫掠糧食以及金銀珠寶等物。


    如此往複兩三次過後。


    代郡當城、桑幹城以及代縣等地名門望族、豪強鄉紳大半皆選擇攜家財就近逃亡至上穀郡。


    另有部分名門望族、豪強鄉紳則借自保的名義不斷地自當地招兵買馬,其心自是昭然若揭。


    更有部分名門望族、豪強鄉紳則暗中私通叛亂者,以助其禍亂代郡他地。


    無論是那當城、桑幹城以及代縣等地名門望族、豪強鄉紳攜家財‘叛逃’至燕地之事也好。


    還是那當城、桑幹城以及代縣等地名門望族、豪強鄉紳擁兵自重亦或者私通叛賊之事也罷。


    此間種種。


    皆為代王啟所不能容忍之事。


    代王府前廷承運殿偏殿書房內。


    聞及代王啟之言。


    王府長吏司左長吏田文鏡臉上不由得浮現些許肅殺之色。


    “遵令!”


    “卑職這便迴去起草書信一封,稍後呈於王爺過目。”


    田文鏡略作定神,隨即麵色極其鄭重地麵朝代王啟深深俯身拱手行之一禮。


    “書信之事不急。”


    “且先於屏風後稍待片刻。”


    許啟稍稍沉吟數息,隨即不徐不疾地開口說道。


    “遵令!”


    田文鏡聞言不由得心中一動,隨即再度麵朝許啟深深俯身拱手行之一禮。


    一兩刻鍾的時間匆匆而逝。


    安靜至極的代王府承運殿偏殿書房外忽然出現一道身著一襲綠色宦官袍的身影。


    ‘篤篤篤。’


    “啟稟王爺。”


    “貴客已帶至。”


    一身著一襲綠色宦官袍的中年宦官止步於大開的承運殿偏殿書房門前。


    輕輕叩動數下承運殿偏殿房門後,隨即麵朝承運殿偏殿書房內躬身行禮道。


    “迎客至此。”


    “奴婢遵令。”


    聞及承運殿偏殿書房內傳來許啟應允之聲後。


    身著一襲綠色宦官袍的中年宦官當即再度麵朝承運殿偏殿書房內躬身行之一禮。


    隨即緩緩站起身來告退而去。


    不多時。


    滿是風塵仆仆之色的劉貴祥在那身著一襲綠色宦官袍的中年宦官引路下行至承運殿偏殿書房內。


    “奴婢劉貴祥。”


    “拜見代王殿下。”


    劉貴祥止步於承運殿偏殿書房上首書案五步外,隨即麵朝代王許啟深深躬身行之大禮。


    “劉公公無須多禮。”


    “不知劉公公此番尋孤所為何事?”


    許啟微微擺手屏退門外宦官,隨即不徐不疾地開口問道。


    “迴代王殿下問。”


    “奴婢此番貿然登門求見.......”


    “......”


    “......”


    劉貴祥聞言緩緩直起身來,隨即不卑不亢地開口說道。


    ......


    ......


    大半個時辰的時間匆匆而逝。


    此行目的已然達成的劉貴祥再度在那身著綠色宦官袍的中年宦官引路下離了承運殿偏殿書房。


    “出來吧。”


    待劉貴祥身影徹底消失於承運殿偏殿書房後。


    麵無表情不著絲毫喜怒之色的許啟略作定神,隨即開口喚道。


    “王爺?”


    代王府前廷長吏司左長吏田文鏡聞言當即自屏風後走出。


    隨即止步於上首書案三步外,麵帶些許殺意地麵朝許啟深深俯身拱手請示道。


    “無須如此。”


    “太子所謀於吾代王府有益無害。”


    “予那劉貴祥些許便利又有何妨?”


    “此事汝親自操辦,莫要留下把柄。”


    許啟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隨即沉聲開口說道。


    “遵令!”


    田文鏡聞言不由得麵色一正,隨即麵朝許啟深深俯身拱手領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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