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修改】


    時近子時。


    夜色徹深邃,清風漸微寒。


    沮陽城東繁錦街陳府大院書房內。


    陳子元身著一襲白衣麵無表情地端坐於上首太師椅之上。


    目光略顯深邃地透過大開的窗台靜靜地凝視著窗外朦朧夜色。


    腦海中則不斷地浮現著今日於醉仙樓二樓雅間內與殷宏相談時的一幕幕。


    不知過了多久。


    陳子元漸漸自腦海萬千思緒中迴過神來。


    隨即緩緩挪開凝視窗外朦朧夜色已然不知幾時的目光。


    ‘唉。’


    百餘息的時間匆匆而逝。


    已然自腦海萬千思緒中徹底迴過神來的陳子元忽然沒來由地輕歎一聲。


    ‘汝南殷氏一族嫡脈二公子......’


    ‘世人眼中汝南殷氏一族最大的紈絝子弟.......’


    ‘嗬。’


    ‘汝南殷氏一族當真是隱藏的夠深啊。’


    陳子元目光略顯深邃地凝視著身前空無一物的書案。


    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揚勾勒出一抹略顯譏諷的笑容。


    話音落罷。


    陳子元不置可否地微微搖了搖頭,隨即略作定神自袖擺中取出厚厚一遝近二指厚的輿圖。


    粗略望去。


    陳子元自袖擺中取出耳的那厚厚一遝輿圖中近乎涵蓋了整個大周疆土。


    隻不過首先於紙張大小等緣故。


    陳子元自袖擺中取出的那厚厚一遝近乎涵蓋了整個大周疆土的輿圖並不算太過周詳。


    所繪皆為大周境內各州各郡城池分布、山脈走向、河流走向等。


    然而縱使如此亦是頗為難得。


    而這些近乎涵蓋了整個大周疆土的輿圖便是陳子元此番北行所備諸多薄禮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件。


    思及至此。


    陳子元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揚勾勒出一抹意味難明的笑容。


    “祿叔。”


    陳子元略作定神,隨即不徐不疾地出言喚道。


    話音落罷。


    燭光映照下的書房房門之上漸漸浮現一道黑色身影。


    ‘咯吱~’


    伴隨著‘咯吱’聲徐徐自緊閉的書房處傳來。


    陳府大院原本緊閉的書房門漸漸被人自外輕輕推開。


    “仆祿拜見少族長。”


    陳府護院首領陳祿輕輕推開緊閉的房門邁步行至上首書案三步外。


    隨即麵朝端坐於上首太師椅之上的陳子元深深俯身拱手行之一禮。


    “祿叔還請上前。”


    陳子元微微點了點頭,隨即開口吩咐道。


    “是!少族長!”


    護院首領陳祿聞言當即再度麵朝陳子元俯身拱手行之一禮。


    隨即緩緩直起腰背邁步行至上首書案半步外。


    “尋一上好禮盒將這些輿圖妥善收好。”


    “明日卯時隨吾一同前往燕王府拜會。”


    陳子元略作定神,隨即滿臉鄭重之色地將手中輿圖遞向陳祿。


    “是!少族長!”


    護院首領陳祿聞言當即俯身雙手接過陳子元遞來的輿圖,隨即滿是鄭重之色地沉聲應道。


    “若是不出意外的話。”


    “三叔他們此時應當已然行至涿郡境內。”


    “明日卯時遣十名好手每人三馬沿官道快馬加鞭趕往涿郡。”


    “待尋到三叔他們後。”


    “務必請三叔在確保安全的情況下盡早趕至沮陽城。”


    陳子元微微一頓,隨即滿臉嚴肅之色地沉聲開口說道。


    “是!少族長!”


    護院首領陳祿聞言當即再度麵朝陳子元深深俯身拱手行之一禮。


    隨即滿臉鄭重之色地沉聲應道。


    “時辰已然不早。”


    “且先行下去歇息吧。”


    陳子元微微點了點頭,隨即緩緩自上首太師椅之上站起身來。


    “是!”


    “仆祿告退。”


    護院首領陳祿聞言當即再度麵朝陳子元俯身拱手行之一禮,隨即緩緩轉身告退而去。


    待護院首領陳祿身影徹底消失於書房內後。


    陳子元略作定神,隨即麵色略顯凝重地邁步走向書房一側大開的窗台。


    十餘息後。


    陳子元滿臉凝重之色地止步於書房一側大開的窗台旁。


    隨即目光極其深邃地望向窗外朦朧夜色。


    而其目光所向方位,赫然正是涿郡所在方位。


    ......


    ......


    就在陳子元滿臉凝重之色地舉目眺望涿郡所在方位之際。


    涿郡故安縣北水鎮二三十裏外一座低矮荒山半山坡處。


    滿是風塵仆仆之色的陳忠池席地而坐於半山坡一顆古樹旁。


    目光略顯深邃地同樣眺望著燕地上穀郡沮陽城所在方位。


    ‘若是不出意外的話。’


    ‘子元他們此時應當已然行至沮陽城。’


    陳忠池目光略顯深邃地眺望著上穀郡沮陽城所在方位,口中不由得低聲喃喃自語道。


    自七月二十八日送陳子元一行人離了西河郡離石城後。


    僅僅時隔兩日。


    陳忠池便親率千餘名陳氏商行夥計驅趕著足足五百輛馬車浩浩蕩蕩地離了西河郡離石城。


    而千餘名陳氏商行夥計所驅趕的足足五百輛馬車無一例外皆是空車。


    陳忠池親率千餘名陳氏商行夥計驅趕著足足五百輛空車行至西河郡離石城四十餘裏外的一座無名山峰前。


    待與已然自西河郡離石城四十餘裏外等候多時的常三爺匯合後。


    遂在常三爺一行人的引路下浩浩蕩蕩地翻過那座無名山峰行至西河郡脊梁山脈中。


    隨後陳忠池及千餘名陳氏商行夥計以及五百輛馬車便自西河郡脊梁山脈中徹底了無音訊。


    當陳忠池及千餘名陳氏商行夥計以及五百輛馬車再度出現於西河郡脊梁山脈時。


    時間已然悄無聲息地行過足足五日之久。


    與此同時。


    千餘名潁川陳氏商行夥計去時所驅趕的五百輛空無一物的馬車。


    歸來時無一例外皆滿載著貨物且貨物之上更是蒙著厚厚一層黑色雨布。


    無人知曉陳忠池一行人隨常三爺等人消失於脊梁山脈的那五日時間裏究竟發生了什麽。


    更無人知曉那五百張黑色雨布下究竟遮掩著何等貨物。


    自正德三十一年八月五日巳時許再度出現於那座無名山峰外後。


    陳忠池一行人縱使再如何疲倦亦不敢於西河郡離石城外過多逗留。


    僅僅隻休整了一日。


    便於正德三十一年八月六日卯時前後再度驅趕著五百輛馬車浩浩蕩蕩地向北而行。


    陳忠池為確保此番所運五百車貨物不出絲毫差池。


    並未如同陳子元一行人那般選擇沿西河郡、太原郡、雁門郡、代郡一路向北而行。


    反而選擇了路途更為遙遠,但相對而言卻更為安全的常山郡、中山郡、涿郡路線。


    與此同時。


    為不隱忍耳目。


    更為確保此番所運五百車貨物不出現哪怕一絲一毫的差池。


    這一路行來。


    陳忠池一行人近乎鮮少出現於沿途各城池三十裏內。


    露宿荒野時更是遇山進山、遇林鑽林。


    且沿途凡是露宿山林。


    無一例外皆於山林外圍修築簡易防事並暗中布下重兵。


    夜間哪怕有一丁點的風吹草動聲。


    陳忠池以及一眾潁川陳氏商行夥計頃刻間便自睡夢中驚醒。


    就這般近乎無時無刻不在草木皆兵地接連趕路近十日之久後。


    陳忠池一行人終是有驚無險地押運著五百車貨物行至涿郡境內。


    現如今隻需自涿郡境內穿行而過。


    便可行至此行的最終目的地燕地上穀郡。


    涿郡故安縣北水鎮二三十裏外的一座低矮荒山半山坡處。


    席地而坐於半山坡一顆古樹旁的陳忠池思及至此臉上不由得浮現一抹唏噓之色。


    ‘快了快了。’


    ‘至多再有六七日。’


    ‘便能行至燕地上穀郡了。’


    ‘待行至燕地上穀郡後便可好生休整一番了。’


    陳忠池麵帶濃濃疲倦之色地凝視著燕地上穀郡所在方位,口中不由得低聲喃喃自語道。


    就在陳忠池滿臉疲倦之色地凝視著上穀郡所在方位低聲喃喃自語之際。


    其身前不遠處忽然傳來道道略顯細微的腳步聲。


    聞及道道略顯細微的腳步聲傳來的刹那間。


    陳忠池布滿血絲的雙眼瞬間變得格外的淩厲。


    雙手更是近乎於條件反射般飛速握向脖頸間所懸銅哨以及腰間所懸長刀。


    “三哥。”


    就在陳忠池身軀微微低伏時刻準備先發製人之際。


    不遠處的朦朧夜色中忽然傳來一道極其熟悉的聲音。


    “忠民?”


    陳忠池聞言目光中的淩厲之色絲毫不減,口中低聲確認道。


    “是我。”


    不遠處的朦朧夜色中再度傳來那道極其熟悉的聲音。


    與此同時。


    朦朧月光映照下。


    一道黑色身影不徐不疾地邁步朝著陳忠池所在古樹行來。


    “這般快便全部巡查妥當了?”


    待看清朦朧月光下的那道身影赫然正是先前前去巡查貨物的陳忠民後。


    陳忠池心中不由得大鬆一口氣,隨即略作定神開口問道。


    ‘快?’


    陳忠民聞言腳步不由得微微一頓,隨即麵色略有些許詫異地抬頭望了一眼天色。


    ‘已經子時了啊。’


    陳忠池見狀亦是不由得抬頭看了一眼天色,隨即不由得苦笑著搖了搖頭。


    “巡查的如何?”


    “可曾有何異常?”


    陳忠池略作定神,隨即岔開話題道。


    “荒郊野嶺的能有何異常。”


    “時辰已然不早了。”


    “三哥且先行迴帳歇息吧。”


    “你我寅時還需再度啟程。”


    “此地有愚弟看守,三哥大可安心。”


    陳忠民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隨即行至陳忠池身旁背靠著古樹席地而坐。


    “荒郊野嶺的能有何異常?!”


    “此行事關我潁川陳氏一族百年興亡!”


    “那五百車貨物若是不慎被人發現!”


    “我潁川陳氏一族危矣!”


    “爹與大哥亦將因此而喪命!”


    “此事!此事!此事豈可兒戲!”


    陳忠池聞言麵色不由得瞬間大變,隨即更是自地上一躍而起厲聲嗬斥道。


    ‘愕。’


    “三哥且放寬心。”


    “愚弟自是知曉此間輕重。”


    “方才愚弟已然細細巡查一周,並未發現絲毫異常。”


    “設伏於貨物方圓三裏的族人、家丁們亦未有絲毫懈怠之舉。”


    陳忠民聞言不由得微微一頓,隨即連忙開口解釋道。


    “你於此地暫且歇息一二。”


    “吾親自帶人前去巡查一番。”


    陳忠池聞言沉聲交代一二,隨即不由分說地拖著滿是疲倦的身軀快速朝著遠處行去。


    ‘陳忠民啊陳忠民!’


    ‘你怎地就改不了嘴賤的毛病啊!’


    ‘讓你嘴賤!讓你嘴賤!讓你嘴賤!’


    陳忠民聞言不由得微微一愣,隨即猛地抽了自身幾個大嘴巴子。


    “三哥!”


    “且等等吾!”


    “吾與你同去!”


    眼見陳忠池身影即將消失於朦朧夜色中。


    陳忠民顧不得滿身疲倦當即自地上爬了起來,隨即拖著滿是疲倦的身軀快步朝著陳忠池追去。


    不多時。


    陳忠池拖著滿是疲倦的身軀大步行至一輛滿載著貨物的馬車旁。


    待掀開用來遮掩他人視線的厚厚一層黑色雨布並親眼見到黑色雨布下的一枚枚鐵錠並無差池後。


    陳忠池心中不由得大鬆一口氣,隨即沿著設伏路線一路巡查過後。


    而在其身後兩三步外。


    陳忠民哭喪著臉拖著滿是疲倦的身軀緊緊相隨。


    每行一段距離。


    陳忠民總會控製不住地賞給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讓你嘴賤!讓你嘴賤!讓你嘴賤!’


    ‘這下好了吧!這下好了吧!這下好了吧!’


    ‘又得巡查一周!又得巡查一周啊!一周啊!’


    “閉嘴!”


    “好嘞三哥。”


    “......”


    ......


    ......


    就在陳忠池、陳忠民二人再度巡查貨物之際。


    沮陽城東醉仙樓一座別院書房內。


    身著一襲華麗儒衫的汝南殷氏一族嫡脈二公子殷宏麵無表情地端坐於上首太師椅之上。


    手持一杆嶄新狼毫筆不斷地伏案奮筆疾書。


    足足過了近一刻鍾之久。


    殷宏方才頓住手中筆鋒,隨即目光略顯深邃地細細審閱一番。


    待確保所書密信並無絲毫差池後。


    殷宏當即將所書密信細細封存妥當。


    隨即喚來一名貼身護衛命其天亮後便攜密信快馬加鞭火速進京。


    待貼身護衛身影徹底消失於別院書房後。


    殷宏原本麵無表情的臉上不由得浮現濃濃凝重之色。


    隨即緩緩自上首太師椅站起身來邁步行至書房一側大開的窗台旁。


    ‘相較於潁川陳氏一族而言。’


    ‘吾汝南殷氏一族此番所備之物終究還是太少太少。’


    ‘不過好在此時亡羊補牢亦為時未晚。’


    殷宏滿臉凝重之色地立身於書房一側大開的窗台旁,凝視著窗外朦朧夜色喃喃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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