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時澤接收到他眼神,也怔了怔,隨後一股羞惱:“你想哪兒去了,我是怕你摔倒!”


    “哦……”季昭半信半疑忽然就想起來,哥哥說過,澤哥對他有“企圖”的。


    見他依舊戒備地捂著自己胸口,黎時澤咬了咬牙:“你放心,我對小屁孩不感興趣!”


    “哦。”季昭這迴信了大半,鬆開手,有些愧疚,“澤哥,今天謝謝你。”


    他說著,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衣服……可以先借給我嗎?還有,還有傘。”


    借當然是能借,可聽他這意思怎麽不對“要傘幹什麽,先老實在我家待著。”


    黎時澤一邊說,一邊擠開他,從浴室櫃裏翻出吹風機來,要給他吹濕漉漉的頭發。


    “我自己來。”看見吹風機,季昭失了下神,見黎時澤要幫他吹,堅決不肯,堅持自己接過來。


    “手可以嗎?傷口泡到水沒有?”黎時澤不放心地看了眼他右手。


    “沒有。”季昭洗澡時注意了的,右手看著確實還幹燥。


    他左手握住吹風機,請黎時澤出去:“我可以的。”


    吹風機他還拿得動,拿不動也要拿得動他的頭除了他自己,隻有哥哥吹過……這份獨一無二,他莫名不想被別人破壞。


    但是吹風機好重啊……


    他摘下耳蝸,左手顫顫舉起吹風機,身體靠在洗手台前,有氣無力吹著。


    頭發漸漸幹了,眼睛卻漸漸濕了:手好酸,委屈,想哥哥……


    第64章 第64章


    “謝謝阿姨。”喝過薑湯, 季昭禮貌道謝,“打擾您了。”


    “別客氣,不打擾。小澤頭一迴帶朋友迴來, 我高興還來不及。”


    什麽“頭一迴”?黎時澤怪怪地看她一眼:從幼兒園到大學畢業,他帶迴來的朋友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手是怎麽迴事兒啊?”黎媽媽無視了兒子,關切地問季昭。


    “沒怎麽, 在廚房摔了一跤,碗碎了,紮破了點兒。”


    原來是這麽迴事……黎時澤到現在才摸清一點兒狀況,還是沾他老媽的光。


    季昭這時抬頭看了眼窗外, 準備站起來:“雨小多了,阿姨,澤哥,我就不打擾了。”


    “別,這都到飯點兒了,吃了飯再走。再說你衣服還沒烘幹呢。”黎媽媽急忙挽留。


    黎時澤則皺了皺眉:“你住哪兒?”


    季昭張了張口, 沒說出話來:他住哪兒,得問手機……


    說起來, 他手機好像沒電了。


    手機要充電,黎家母子又熱情挽留, 更關鍵的黎家的沙發好軟好舒服, 季昭扛不住, 坐下就起不來了, 沒出息地留下來,答應吃了晚飯再走。


    吃完晚飯, 黎爸爸恰巧迴來了,見到季昭意外了一瞬, 得知他就是那套係統的開發者,興奮地拉著他聊起來,一聊就是半個多小時,黎時澤都沒能插上話。


    直到他想起來季昭的需要:“爸,那麽好的係統你不能吃白食,給昭昭把賬結一下。”


    “不用了!”季昭紅著臉拒絕。他晚飯前看過手機,發覺哥哥給他轉了一大筆賬。


    “要結的。”黎爸爸愣了下神,很快反應過來,笑嗬嗬開口,“親兄弟明算賬。我們補簽個合同。”


    “不用了叔叔。”


    “用!昭昭你別跟老頭子客氣!”黎時澤插嘴。


    “臭小子,老子哪裏老!”黎爸爸瞪了黎時澤一眼,語氣兇巴巴的,臉上卻依舊帶著笑。


    好羨慕澤哥啊……季昭恍了下神,看著一身商務西裝的黎爸爸,總覺得有絲熟悉感,總覺得自己也有個這樣的爸爸,也喜歡跟他談生意上的事,比黎爸爸還帥氣……


    甚至具體長什麽樣,以什麽姿勢坐在沙發上,他都“想象”出來了小時候跟小夥伴一起幻想自己父母會是什麽樣時,他都沒捏造到這麽真實過。


    季昭啊季昭,你真是越大越沒出息了。


    十八歲了,還要什麽爸爸。


    他羞恥地站起身來:“我該走了,謝謝阿姨,叔叔”說著話,他看向黎爸爸,對方那張臉卻模糊了下,變幻成另一個模樣……季昭捂住頭,身子晃了晃。


    黎時澤眼疾手快扶住他:“昭昭?”


    季昭閉著眼睛,麵上閃過一抹痛苦,很快又壓抑過去:“我沒事,對不起。”


    哪裏像沒事!黎媽媽站起來,伸手夠著摸了下他額頭:“好燙!”


    *


    “福利院那邊也沒有。”匯合後,季銘氣喘籲籲開口,“小宇在那邊盯著,叫了人在附近找。”


    “嗯。”聞寒強忍失望,聲音還鎮定,麵色卻控製不住又白了三分,“幾條公交線路都找過了,沒有……雨太大,路邊商鋪的攝像頭都沒拍到什麽……”


    季銘沉默了一會兒,咬牙出聲:“這臭小子!”


    聞寒閉了閉眼:“是我不好。”


    一定是他哪裏做的不好,才讓他想走。


    季銘擔心地看了他一眼:“你別多想,昭昭那腦子,誰知道怎麽繞的。”


    “嗯。”聞寒淡淡應了一聲,不知聽沒聽進去。


    季銘歎了口氣,心裏急躁,也顧不上多替聞寒擔心:“昭昭還是不接電話嗎?他又迴複你信息沒有?”


    “沒有。”聞寒搖頭,“還是那一條。”


    六點鍾時季昭給他迴過一條消息,說他很好,讓他不用擔心,把他轉賬過去的錢又退迴了一大半。


    他再給他打電話發消息,泥牛入海,再無迴音。


    “他晚上能在什麽地方落腳?”季銘緊皺眉頭。


    沒有證件,臭小子又去不了酒店“這麽大雨,他總不能睡橋洞吧?”


    聞寒臉色更白了:相比睡橋洞,他更擔心他暈倒在哪裏,無人問津……他捂住胸口,又有些喘不上氣來,手指不由伸進口袋,攥緊了口袋裏的藥瓶。


    季銘沒注意聞寒動靜,想到臭小子真有可能幹出睡橋洞這樣的事,他急的心口疼:“你再想想他還能去什麽地方,我先派人去天橋和地鐵站什麽的找找!”


    *


    沒有睡橋洞。季昭正被黎媽媽安頓在客房睡覺。


    “好孩子,外麵還下著大雨,你又在發高燒,先在我們家住一晚,不打緊的。”她一邊說一邊動作利落地鋪好床,“家裏人要不放心,你打個電話說一聲。”


    家裏人……季昭恍惚了下:“謝謝阿姨。”


    黎時澤看了眼他麵色,幹咳一聲,轉移開話題:“昭昭你看看還需不需要什麽?”


    “不用。謝謝澤哥,謝謝阿姨。”季昭再次誠懇道謝。


    “那你先睡。一個人可以嗎?”看他靠著牆,身體有些支撐不住,黎時澤不太放心。


    “可以的。”


    “行,我就在隔壁,不舒服叫我,或者打電話。”


    季昭點頭,目送他們出門,等門合上,重重鬆了口氣,挪到床邊,看了眼幹淨鬆軟的被褥,遲疑了一瞬,還是躺下來。


    動作規規矩矩,怕把床單躺皺了一樣,輕易不敢動彈。


    “媽,你別哪壺不開提哪壺。”出了客房門,走迴客廳,黎時澤壓著嗓音提醒了一句。


    “什麽意思?我提哪壺了?”黎媽媽疑惑不解。


    黎時澤這才想起他們不知情,他看了眼父母,糾結片刻,還是說出實情:“季昭應該是孤兒,福利院長大的,沒有家人。”


    “怎麽會?”黎媽媽詫異出聲。


    “小點聲!”黎爸爸鎖起眉頭,第一時間提醒。


    黎媽媽看了眼客房的門,果然壓低聲音:“怎麽會……”


    還是那三個字,但沉重了。


    那麽好的孩子,誰舍得?


    可想想那孩子的腿,那孩子的聽力,她就“懂”了。


    “喪良心的!”她低聲念叨一句,眼睛濕了。


    那麽好的孩子,怎麽舍得!


    “那這孩子現在是在哪兒安身?”黎爸爸沉默半晌,開了口。


    “不知道。”黎時澤皺皺眉,“我是在公交車站撿到他的。”


    黎爸爸和黎媽媽對視一眼,眼神更沉重了。


    在廚房受了傷,這麽大雨待在公交車站……怕是在什麽黑心飯店打工,受傷後被老板給趕出來了吧?豈有此理!黎媽媽自以為摸到真相,又心疼又生氣。


    黎爸爸想的則要遠一些:他那工廠雖然規模小,上、下遊合作商也不算多,開發一套erp按道理是不難,可那孩子隻是當作業花幾天工夫做的係統呀……要是個經驗老到眼界高的他還能理解,大學生做小學題目一樣,快刀斬亂麻,可那孩子還年輕,又是這樣的身世,就隻有天賦能解釋了。


    可惜啊!他明明有這麽高的天賦,還落得流落街頭,怕不是因為身上的殘疾,找不到工作……


    黎知音迴家的時候,一家三口正在客廳裏上演默劇。


    “幹嘛呢這是?”她心裏一咯噔,險些以為家裏出了什麽事。


    黎媽媽看她一眼就無視過去,語重心長叮囑兒子:“小澤,你可得對人家好,不能小孩子過家家似的胡鬧。”


    “你說什麽啊媽……”黎時澤無奈苦笑,“我跟季昭真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


    他對他確實見色起意,很有好感。


    可知道人家是直的,他就努力放下了雖說放得不夠徹底,還是忍不住想靠近,但他沒多餘的想法,就純粹把人當朋友處的。


    “你跟誰?”黎知音聽得一愣,“你還賊心不死呢?!”


    她哪隻耳朵聽出他賊心不死黎時澤煩躁死了:“我沒有!昭昭才十八,我就把他當弟弟!”


    見鬼的“十八”,黎知音怪怪地瞪了黎時澤一眼:為了忽悠父母,連這種謊都扯出來了。


    畢竟事涉蠢弟弟,前陣子聞影帝和季昭的瓜她一個不漏吃了,十年前季昭就那麽大個子了,八歲可能行?


    她張口欲言,可黎媽媽瞪了她一眼:“不關你的事,周六還是周日哪天有時間去相親,趕緊定一個,我等著迴人家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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