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還是宮,不管發生了什麽,它依然是宮。


    當陽光落在金色的琉璃瓦上,依舊是那麽的讓人不敢直視。


    朱允熥在奉天殿的花園裏打了套軍體拳,鍛煉一番筋骨之後,從身邊侍立的太監手裏拿過手巾,擦擦臉上的汗水。


    陽光下,紅色宮牆邊,鮮花盛開的花園裏,少年的臉上滿是英氣。


    “皇爺爺起了嗎?”朱允熥把手巾扔過去,問道。


    太監躬身接過,“迴殿下話,老皇爺早起了,在殿裏批閱奏折!”


    朱允熥點點頭,前天之後宮裏失去了很多人,也多了很多新人。他原來的貼身太監王八恥正在養傷,現在這個是老爺子新賞的。


    “對了!”朱允熥在花園院口停住,迴頭問道,“你叫什麽來著?”


    “奴婢叫樸無用!”太監謙卑的笑道。


    “你也是高麗人?”朱允熥打量幾眼,“聽口音不像!”


    “奴婢是樸公公的幹孫子,所以跟他老人家姓樸!”


    “樸無用?”朱允熥笑笑,“你們爺倆一個不成,一個無用。哈哈,下麵都沒有了,當然是不成無用了!誰給你們起的名,真是人才!”


    樸無用不知道怎麽迴話,隻能幹笑。


    奉天殿裏,朱元璋坐在龍椅上,正和一個官員說著什麽。


    前天那事對老爺子也是個打擊,朱允熥看著他的側臉,卻沒發現什麽異樣。


    “皇爺爺,您起這麽早!”朱允熥走過去,笑著說道。


    朱元璋笑著點頭,那官員趕緊行禮,“臣,宗正府郎中胡廣見過吳王殿下!”


    宗正府是專門負責伺候朱家龍子龍孫的機構,一向是吃力不討好,還容易吃掛落。


    “平身吧!”朱允熥溫和地說道。


    朱元璋從禦案上拿起一張紙,遞過來,“大孫,瞧瞧!”


    “春夏秋冬布匹各一千匹,黃金八百斤,白銀一千六百斤,白玉六百斤。珍珠瑪瑙寶石各兩箱子。蜀錦杭綢各五百匹,象牙玳瑁三百件,另造辦處瓷器大小件十二套。古玩字畫三箱,金銀銅器二百八十六件。”


    “太監八人,嬤嬤十六人,錦衣校尉三十二。”


    “充實吳王東宮,如有不足,著宗正府即日按太子舊例一一補足......”


    念完之後,朱允熥疑惑道,“皇爺爺,這是?給孫兒的?”說著,笑起來,“您這是要搬空國庫?”


    “你是吳王,禮不可廢,原來咱想著你封地在杭州,那是天下最富的地方,用不著在宮裏給你張羅什麽。”朱元璋揮揮手,讓那官員下去,隨後繼續說道,“可你現在用不著封地了,但是在宮中,該有的東西還是要有。”


    在封建社會中這些都有禮,禮是禮儀,代表著階層的禮儀,更代表著皇權的權威。


    作為大明的吳王,皇帝的嫡孫,起居用度一起都有禮可依。不能僭越,但是該有的東西一樣不能少。


    如果少了,就是大明的笑話。


    “皇爺爺,孫兒又不缺這些!”朱允熥笑道,“再說,孫兒如今住在您這邊,東宮哪兒弄那麽多寶貝,孫兒也用不上阿!況且,景仁宮是原來父親的住處,裏麵什麽都有。”


    朱元璋曾傳旨,原來太子居住的宮殿成為朱允熥的寢宮。按照禮法,即便是他不住進去。也要把原來的東西封存,換上新的。


    “你有這心是好的!”朱元璋拍拍身邊的凳子,讓朱允熥坐下,接著笑道,“但這都是曆朝曆代傳下來的規矩,到咱們朱家這,不能給廢了。”


    說著,老皇帝又笑道,“治國為何要靠那些讀書人?因為他們知禮,禮是天下之綱,綱常不能亂!”


    “您以前說過,治天下要靠道理的理!”朱允熥笑道,“皇爺爺,前些日還說江西那邊賑災的銀兩不夠,孫兒看,不如.......”


    “都是庫房裏的東西,沒用戶部的錢!”朱元璋欣慰的笑道。


    大明取代大元,攻破了大元經營百年的大都,宮中無數世界各地來的奇珍異寶,都落入了朱家的手裏。大明的國庫雖然有些單薄,但是皇帝的私庫中,好東西卻是不少。


    可惜的是,這些從遼宋到金元,還有當年蒙古鐵騎橫掃天下帶來的寶貝,都帶著皇家的印記,都在宮廷的檔案之中有標注,不能隨便發賣。


    就算是賣了,這天下也沒人敢買。所謂的禮,就是讓人安分守己,不是你這個身份的東西,你用了就是犯罪。


    “孫兒就是覺得太多了!”朱允熥再看看那張紙,“嘖嘖,這麽多寶貝!”


    “你是吳王了,以後接見臣子外官,逢年過節總是要給人賞賜的。”朱元璋笑道,“咱總不能讓你兩手空空,啥都拿不出來吧!”


    大明文官的俸祿低到發指,但是朱元璋對於中樞的官員,還有那些青年才俊還是很優渥的,他喜歡的官員,總是能得到宮中的賞賜。


    而且朱允熥漸漸年長,走到了台前,賞賜外官和親族,本就是應有之義。


    “如此,孫兒就謝過皇爺爺!”朱允熥行禮笑道,“孫兒以後也是有錢人了!”


    “嗬嗬!”朱元璋笑出聲,“你再有錢,也沒地方花!”


    這話說的是,因為朱允熥這個身份,天下對他最沒用處的,來的最容易的,就是金錢。


    爺倆正笑著說話,樸不成從外麵進來,跪著說道,“皇爺,人來了!”


    “叫進來!”說著,朱元璋扭頭對朱允熥說道,“大孫,咱給你挑了一位記善典官。”(記善,明代親王身邊的相當於秘書一樣的官職。前文出現過一個人名也叫紀善,那是人名。)


    話音落下,一位麵容儒雅,中等身高,微瘦的青年男子進來。


    “臣,解縉參見陛下。”


    隨後,又對朱允熥叩首道,“臣,參見吳王殿下!”


    “解縉?”朱允熥想想,笑道,“你是江西的解縉嗎?”


    解縉微微有些詫異,“殿下認得臣?”


    這個曆史上的名人,朱允熥怎會不認得,不但認得,而且還知道這位老兄最後,死的可挺慘。


    “孤不但認得你,還知道你是個神童!”


    解縉生在江西吉安一個傳統讀書人的家庭,從小就有神童的美名。十七歲參加鄉試,中了解元。十八歲參加會試,和兄長解綸還有姐夫黃金華成為同科進士,傳為一時的佳話。


    進士之後,朱元璋欽點解縉為庶吉士,入翰林院。這是對於讀書人來說,是天下最清貴的官職。


    大明帝國之中,做大官必須是進士,入翰林院就是六部閣臣的候補人選,隻不過是需要些時間磨練罷了。


    按理說,這樣的仕途應該一帆風順。


    可解縉不但仕途不如意,而且還不受建文帝的待見。後來投靠朱棣,倒是一飛衝天,成了重臣。


    但是福禍相依,他得意之時正是他的死期。


    永樂年間,錦衣衛指揮使紀綱,領會了朱棣的用意。把解縉灌醉後,塞進雪堆裏,活活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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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狀態不好,對不起大家。


    昨天晚上,和幾個愛好文學的妹妹聊到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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