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北遠捏著蘇鳴的下巴輕輕晃了晃,動作很強勢,說的話卻委屈巴巴:“既然如此,為什麽不能告訴別人我們的關係,是你嫌我給你丟人了嗎?”這傻狼……光線太暗看不見手語,蘇鳴隻好拿出手機打字:南南的性格瞞不住事,她知道了小姨和外婆就知道了。難道你想讓小姨和外婆知道你是同性戀?手機屏幕照亮鄒北遠冷硬的側臉,嘴唇上還有剛剛親吻過的水光。鄒北遠盯著那行字看了一會兒,繃著臉沒說話。蘇鳴懷疑這家夥其實根本就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正想把手機拿迴來繼續打字,鄒北遠開口了:“我不是同性戀。”他很鄭重其事地重複道:“我不是同性戀。”“我隻是對你,”鄒北遠說,“我對別的男人沒感覺。”他麵無表情地說著表白的話,蘇鳴被弄得心跳有點快。靜了一會兒,蘇鳴順著他的邏輯換了說法,在手機上寫:所以你要告訴外婆和小姨你是我男朋友嗎?鄒北遠瞥一眼屏幕,理所當然地說:“不告訴他們難道要一直瞞著,那我們算什麽?偷情?”蘇鳴繼續敲擊屏幕:他們很希望你交女朋友,你知道吧?“所以才更應該告訴他們,”鄒北遠不能理解蘇鳴的顧慮,“他們知道我們已經在一起,就不會再逼我交女朋友,你不希望這樣嗎?”蘇鳴單手打字打得飛快:可是不管怎麽說,你做了一個男人的男朋友,你就是同性戀了,他們會接受不了的,你以前不是也接受不了同性戀嗎?蘇鳴提醒他:你以前親口說過你不喜歡同性戀,他們也是一樣的,他們知道你和我這種關係,也會不喜歡的。“蘇鳴,”鄒北遠聲音很低地說,“什麽同不同性戀的,我不知道。我隻是想把你作為戀人介紹給我的家人。”他委屈又可憐的語氣聽得蘇鳴心裏一片柔軟,想著要不就由著他去算了,可是……蘇鳴繼續打字:宋老師告訴過你沒有?我的人工耳蝸是她幫忙找的公益機構資助我做的,我做手術的時候也是她一直陪著我。她不僅僅是你的外婆,她也是我的親人。我們不能、也不應該做對不起她的事。鄒北遠垂眸看完:“你覺得我們談戀愛是在做對不起她的事?”蘇鳴:那不然呢?她知道了會開心?她的寶貝孫子被人帶壞了。而帶壞她孫子的人是她最疼愛的學生。當了壞人的蘇鳴把棒棒糖又塞進嘴裏,手機收迴來摁滅屏幕,車廂裏便恢複了黑暗。靜了很久,鄒北遠說:“如果外婆支持我們,你就沒問題了?”意識到他要做什麽,蘇鳴很快地劃開屏幕:別。蘇鳴:你別讓她難過。蘇鳴:求你。“我去跟她說,她不會為難我們的。”蘇鳴:你這麽想是因為你篤定她非常愛你,但是你不能利用她對你的愛逼她支持我們,你明白嗎?鄒北遠看著這句話,不由得皺緊眉頭:“逼她?你為什麽覺得她一定會反對呢?她就不能是考慮到我們在一起會幸福,從而真心支持我們嗎?”蘇鳴:不可能的。鄒北遠聲音有點冷地問:“你是說我們不可能,還是她不可能?”蘇鳴不想跟他吵架,扭頭看向窗外,很輕地歎了口氣。不知過了多久,鄒北遠捏著蘇鳴的手指,慢慢開口:“我打比賽的時候從不預設結果,即使遇到的對手比我強很多,我也不會想我不可能會贏,我隻會心無旁騖地訓練、為比賽做好準備。”蘇鳴心中一動,轉過臉來看他。鄒北遠整個人坐在黑暗中,隻有眼睛亮得像星星。“蘇鳴,”他說,“你也不要為我們的關係預設結果,不管將來如何,你都要和我一起為這場比賽做好準備,全力以赴,懂嗎?”蘇鳴看著鄒北遠,也許是因為長年累月的拳擊比賽經曆使鄒北遠身上有一種近似於戰神的氣質。這些話從他的口中說出來,特別有說服力。鄒北遠握著蘇鳴的手,聲音低沉,就像有魔力:“你願意和我一起努力嗎,男朋友?”一向對未來缺乏信心的蘇鳴,這一刻也被他蠱惑了,竟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鄒北遠把蘇鳴口中的棒棒糖扯出來含進自己嘴裏,說:“那我走了。”宣告了要走卻沒動,因為手還被蘇鳴抓得很緊。蘇鳴接受了鄒北遠關於不要預設結果要全力以赴的提議,但內心還是沒辦法像鄒北遠一樣樂觀坦然。他在手機上打字給鄒北遠看:我同意你的全部,但是不到迫不得已,我們還是先不要告訴外婆,好不好?鄒北遠大手扣住蘇鳴的下頜,稍稍用力捏蘇鳴的臉,把蘇鳴的臉捏得嘟起來,含著棒棒糖有些口齒不清地說:“蘇表妹,你就那麽想跟我偷情?”蘇鳴沒辦法跟鄒北遠講道理,鄒北遠的道理比他“正確”。蘇鳴承認自己是個慫包,這輩子做過最大膽的事情有兩件,第一件是決定以漫畫為生,第二件事就是勾引鄒北遠。漫畫有沒有全情投入不好說,但至少在勾引鄒北遠這件事上,蘇鳴是非常願意全力以赴的。蘇鳴又湊過去親他。先是用唇在他唇角碰了碰,見他沒拒絕,抬手把他嘴裏的糖拿出來,舔開他的唇縫,舔過他的牙齒和舌頭,熟門熟路地找到他那顆有點鋒利的犬齒,用舌尖輕輕地磨。鄒北遠沒有像平時那樣熱情地迴應,但是把身體靠過來了一些,方便蘇鳴動作。兩個人口腔裏的甜味漸漸交融、稀釋,變成比糖更甜的另一種東西。車窗外人來人往,腳步聲和說話聲清晰可聞。偶爾有汽車開過,車燈穿過擋風玻璃把車廂內照得透亮。他們好像兩個真正偷情的人,躲在汽車後排沉默地親吻。車廂再一次被照亮的時候,蘇鳴鬆開了鄒北遠,把額頭抵在鄒北遠肩膀上喘了一會兒,拿起手機看時間。八點多了,鄒北遠的訓練已經遲到了快十五分鍾,再不放人走就說不過去了。可是小狼還沒哄好呢,接吻的時候都還沒有很激烈地迴應,明顯有在不高興的。蘇鳴輕輕地喘,在手機上敲字:帶我去你訓練的拳館。“去做什麽?”鄒北遠聲音還繃著,顯得有些冷淡,“我要訓練到很晚,你去了也會很無……”鄒北遠的話說到一半頓住,他低頭看見蘇鳴伸過來的手機屏幕上寫著:去偷情。作者有話說:明天還有。求評論o()o第54章 做點小狼喜歡的事他們開了蘇鳴的車去拳館。訓練場有點悶熱,鄒北遠讓蘇鳴去他的獨立休息室等他,但蘇鳴想陪著鄒北遠,便自己到場邊的長凳上坐下。蓉市本地的一家拳擊俱樂部也把這裏作為訓練場,這個時間點,場內的人不少。蘇鳴坐的位置大體能看清全場的情況,他扶了扶眼鏡,慢慢環視一周,想看看有沒有什麽可以收集的肌肉猛男素材。器材區有個穿灰色訓練背心的正在做啞鈴推舉,手臂肌肉隨著動作起伏,練得還不錯,但是胸肌跟鄒北遠比差了很多,pass。劃船機上有個帥哥長得像金城武,可惜太瘦了,沒什麽肉,pass。功能訓練區推雪橇車那個人上半身赤裸著,露出八塊腹肌,不過個子不高,顯得太壯了些,不如鄒北遠勻稱好看,pass。看來看去,還是小狼的身材全場最佳,於是蘇鳴單手托著下巴,專心致誌看起了鄒北遠。鄒北遠換了件圓領的黑色緊身運動衫,脖子上的咬痕被不知道從哪裏找的膏藥貼起來了,看著就像昨天晚上睡覺落了枕。他還沒開始訓練,站在場地中間跟一個胡子和頭發都是金色的外國人說話。蘇鳴之前就聽鄒北遠說過他的教練喬伊斯是從美國來的,想必就是眼前這個人了。鄒北遠低頭翻了一下喬伊斯遞給他的訓練計劃表,好像是有點不滿意,擰眉跟喬伊斯交流了一會兒,喬伊斯比著ok的手勢,拿筆在計劃表上寫寫畫畫。今晚鄒北遠的第一項訓練是跳繩。當蘇鳴看到喬伊斯拿了繩給鄒北遠的時候,還在想為什麽職業拳擊手要把跳繩當做訓練內容,這不是小學生必考科目嗎?然後他就看著鄒北遠把繩子甩出了殘影,手上不停地變著花樣,腳下複雜到根本看不清的步法卻絲毫不亂,甚至臉上還帶著漫不經心的輕鬆表情。蘇鳴隻看了幾秒鍾就不由得坐直了身子,心裏除了臥槽沒有別的想法。這樣的小狼真是帥炸了。我為什麽不早點來觀摩他訓練!!蘇鳴的眼睛根本跟不上鄒北遠的速度,不知道他究竟跳了多少個。一組訓練完,鄒北遠目光很“不經意”地從蘇鳴身上掃過去。看到蘇鳴正在看他,便繃著臉轉過了身。把鄒北遠一係列小動作看在眼裏的喬伊斯,絡腮胡子也擋不住掛在臉上的笑意,“鄒,場邊坐的那個漂亮男人是你的男朋友?”鄒北遠冷著臉:“不是,是我表妹。”喬伊斯:“你脖子上的牙印是他咬的嗎?”鄒北遠:“……”喬伊斯:“他看你跳繩看得著了迷。”鄒北遠擦了把汗:“哦,那再加兩組。”於是鄒北遠又到蘇鳴正前方的訓練場地上跳了兩組高難度的,簡直不是在訓練而是在炫技,跳到全場的人都跑來圍觀。嘖,你們圍觀就算了,站我前麵幹什麽?擋住蘇鳴的視線了。鄒北遠跳完把繩一扔,滿臉寫著不高興。就在鄒北遠被圍觀人群擋住的那麽會兒功夫,蘇鳴身邊就坐了個男人。那男人蘇鳴也認識,是上次鄒北遠生日時一起去過溫泉酒店的餘典。餘典的一個朋友家剛剛出生的小孩被發現有嚴重的聽力障礙,他正好碰到蘇鳴,就問了一下蘇鳴人工耳蝸的事。蘇鳴本來也在做嬰幼兒早期聽力幹預的公益項目,便和餘典多說了幾句。鄒北遠打著沙袋,看到蘇鳴和餘典連比帶劃地聊天,蘇鳴還把頭發撩起來給餘典看自己的人工耳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