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鳴吃了一驚,著實沒想到會驚動這麽多人,他用手語問陳沐超:你們都在找我?陳沐超跟他說了一句什麽,光線太暗看不清口型,蘇鳴雙手比劃:我人工耳蝸沒電了。他看到陳沐超說了一聲操,然後給其他人解釋現在的情況。蘇鳴還沒來得及比劃下一句,身體就突然騰空了,鄒北遠一隻手扶住他的肩背,另一隻手穿過他的膝彎,毫不費力地將他整個人打橫抱了起來。毫無預料的失重使蘇鳴輕輕吸了口氣,也許發出聲音了,也許沒有。這個姿勢看不見鄒北遠的嘴唇,隻能感覺他說話時從胸腔發出的震顫傳遞到自己身上。這時蘇鳴才發現原來自己和鄒北遠的體型差距這麽大,他好歹一百多斤的人,被鄒北遠用這個姿勢抱著,絲毫察覺不到鄒北遠的吃力。而且鄒北遠甚至連助跑都沒有,直接就抱著他往弧麵上衝,蘇鳴反應過來雙手摟住鄒北遠的脖子,他們已經迴到路麵上了。整個過程就短短幾秒鍾,輕鬆得如履平地,鄒北遠連唿吸頻率都沒變一下。真是野獸啊?蘇鳴想,我可是嚐試了好幾次都沒能成功……迴過頭,看到餘典也衝上來了,而許嘉迪上來的時候用手撐了一下地麵。緊隨其後的是陳沐超,那家夥雙手攀住頂端,先是很費力地抬了一條腿上來,接著用一個非常狼狽的姿勢,手腳並用地從碗池裏爬出來。蘇鳴:……慘不忍睹。美術組負分。往迴走的路上,酒店經理帶著一個穿保安製服的工作人員也趕了過來。經理聽說人果真是摔到碗池裏去了,有點生氣地問旁邊的人:“你們是怎麽巡邏的?這麽大一個活人都發現不了?”那保安想起什麽,有點心虛地辯解:“我們一晚上巡了七八迴,都沿著這條路走,一點兒聲音沒聽見啊。”經理轉過臉看了一眼被抱在懷裏的人,正好對上蘇鳴不太清明的目光,有些猶豫地開口:“他……他是不是腦……”“他是聾啞人。”鄒北遠煩躁地打斷。經理驚訝地睜大眼睛,然後又朝著那保安罵道:“沒有聲音!沒有聲音你們不知道往碗池裏看一眼嗎?說過多少次了……”鄒北遠加快腳步,把經理訓人的聲音甩在身後。幸好此時夜深人靜,蘇鳴一路被抱迴去都沒碰到其他人,隻在進電梯的時候把臉往鄒北遠肩膀上貼了貼,以免監控拍下自己麵紅耳赤的樣子。一群人都累得不行,淩姍姍也一直在蘇鳴房間裏等著,接到陳沐超的電話,還提前讓客房服務送了冰袋和碘伏過來。迴到房間以後,鄒北遠讓其他人都去休息,自己留下來照顧蘇鳴。許嘉迪提出要幫他一起照顧,被鄒北遠毫不留情地趕了出去。蘇鳴在鄒北遠的協助下,從行李袋裏拿了人工耳蝸的替換電池出來裝上,終於又恢複了聽力。熬了一夜,現在終於安全了,困意排山倒海地席卷而來,蘇鳴一頭栽倒在床上動也不想動。鄒北遠一言不發,手伸到蘇鳴腰上就要脫他的褲子。蘇鳴趕緊按住:???雖然我很想睡你,但是能不能改日,我現在真的困得要死。“我看看你的傷。”鄒北遠說。蘇鳴:……蘇鳴鬆開手,配合鄒北遠的動作抬起臀,把休閑褲脫了下來。裏麵是一條白色的棉質四角內褲,鄒北遠隻看了一眼就默默移開視線。雖然心裏在說不想幹,但蘇鳴見鄒北遠這個反應還是有點失望,其實也不是那麽困的……鄒北遠仔細檢查了蘇鳴的四肢,把所有的擦傷都用浸濕的棉柔巾清理幹淨、塗上碘伏。蘇鳴閉著眼睛躺在床上任他折騰,那些小傷再不折騰都要愈合了。處理完所有傷口,蘇鳴感覺到鄒北遠離開了床邊,他想看看鄒北遠是不是要走,但是眼皮太重了,怎麽也睜不開。過了片刻,右邊腳踝處傳來溫熱的觸感,鄒北遠脫掉他的襪子,把他的腳握在手裏。蘇鳴心中一悸,睜開眼睛,轉過臉去看,見鄒北遠手上拿著冰袋,脫掉拖鞋也坐到了床上。察覺到他的目光,鄒北遠說:“我幫你冰敷,你睡你的。”蘇鳴有點不自在地想把腳縮迴來,鄒北遠不放手,“別動,會疼。”蘇鳴不動了,看著鄒北遠,眨了眨眼。“應該沒有傷到骨頭。”鄒北遠說。他盤腿坐在床尾,把蘇鳴受傷的腳放在自己大腿上。此時,蘇鳴右腳腳掌距離小小狼隻有不到五公分,黃漫大手的dna動了,腦子裏已經勾勒出分鏡。白皙的腳尖怎樣踩上去,拇指滑動著讓他硬起來,自下而上地輕輕摩擦,他頂端會分泌透明的液體,將褲子的布料浸濕。然後腳尖離開,拉出細細的線。這個場景如果畫詳細一點能夠畫出十幾格。蘇老師還沒來得及在腦海裏把分鏡搞成線稿,腳踝一涼,鄒北遠把冰袋按上去了。那些畫麵刷地一下從蘇鳴腦子裏飛走。蘇鳴哀怨地看了鄒北遠一眼。鄒北遠:“怎麽了?”蘇鳴搖搖頭,生無可戀地把腦袋擱在枕頭上。鄒北遠:“睡不著?”蘇鳴又搖搖頭,閉上了眼睛。鄒北遠有心想跟他聊一下今天的事,但蘇鳴顯然是累了,一副很不想動的樣子。要聊天,又需要蘇鳴用手機打字或者拿筆在紙上寫。平常還不覺得,在床上的時候就會發現這樣非常不方便。鄒北遠希望自己會手語,但是更希望蘇鳴能說話。至少在掉進坑裏的時候可以唿救,不用眼睜睜看著巡邏保安來了又走。側躺在床上的人伸著一雙直而長的腿,純白色內褲包裹著渾圓的臀,上衣下擺露出一截細腰,剛剛被塗過碘伏的手肘白皙可愛,脖頸和下頜線有恰到好處的優美弧度,每一寸都好看。鄒北遠看著這樣的蘇鳴,卻難得地沒有生出更多繾綣心思,除了心疼他,還是心疼他,想要把自己的嗓子摘給他。第39章 快進到見家長?第二天早上醒來,蘇鳴發現自己右腳腳踝的疼痛感減輕不少。鄒北遠在他右腳下麵放了一個厚厚的墊子幫他把腳墊高,因此腫脹消退很多。房間裏麵隻有他一個人,他撐著身子坐起來,伸手去拿床頭櫃上的手機,發現手機下麵壓了一張紙。鄒北遠用鉛筆在酒店的便簽紙上寫著:我去給你點早餐。蘇鳴想起來,這好像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小狼的字跡。鄒北遠說自己很小就開始集中時間訓練拳擊,沒念過多長時間的書,但字其實寫得很不錯。字體略長略寬,跟他的人一樣,看得出來有練過楷書的底子。昨晚迴來後太困了沒注意看手機,這時才發現有十幾個未接來電,微信裏也有二十幾條信息,都是鄒北遠的。在坑裏的時候,他原本以為天亮以前都不會有人知道他不在房間,但是鄒北遠發現了。指尖滑動屏幕,消息從昨晚十一點到淩晨,鄒北遠問他去了哪裏,讓他看到消息盡快迴複,最後還說再不迴消息就要報警了。被找到的時候是四點三十六分,也就是說,從十一點到四點多,鄒北遠和朋友們找了他五個多小時。感動之餘還是覺得十分內疚,陳沐超和淩姍姍就不說了,許嘉迪他們跟他其實並不熟,卻麻煩人家為了自己奔波一整夜。等腳上的傷好點以後,必須要好好請別人吃個飯感謝一下才行。門口傳來刷卡解鎖的動靜,蘇鳴抬頭,看到鄒北遠從玄關走過來。“醒了?”鄒北遠問他。蘇鳴點了點頭。房間裏隻開了一盞小夜燈,鄒北遠大概是覺得看不清楚,便走過來床邊,手指放在燈控開關上,“我開燈了?”蘇鳴伸手按亮了燈,指腹擦過鄒北遠的手。昨晚在溫泉裏牽手時的悸動又浮起來,兩個人都有點不好意思地別開臉。過了一會兒,鄒北遠說:“我給你點了雲吞,等一下他們會給你送上來。”蘇鳴抬手跟他比劃:謝謝。“去洗漱嗎?”蘇鳴點頭,要從床上下來。鄒北遠伸手抱他,他配合地摟住鄒北遠的脖子。鄒北遠把他打橫抱起來走進衛生間,放在洗手台邊上,跟他說:“你可以靠在我身上。”蘇鳴朝馬桶看一眼,推了推鄒北遠的胸口讓他出去。鄒北遠秒懂他想幹什麽,但沒動,一本正經地說:“我扶你。”蘇鳴瞪著他,臉上有顯而易見的羞臊,手上比劃:你出去。“我是說我扶著你,不是幫你扶,你看馬桶那邊沒有可以搭手的地方。”鄒北遠有理有據地說。蘇鳴又看了一眼馬桶,好像確實是這樣。不對!右腳又不是完全不能用,為什麽一定要鄒北遠幫他?蘇鳴惱羞成怒地拉了一把鄒北遠的胳膊,單腳跳著要把人往外推。開什麽玩笑,蘇鳴可不想第一次跟鄒北遠坦誠相見是在這種時候。鄒北遠被他推著往後退,害怕他摔著,不敢跟他掙,於是隻好妥協,“好好好,我出去,那你小心一點。好了叫我,我再進來幫你。”蘇鳴紅著臉,把人趕出去,又把衛生間的門反鎖了,直到洗漱完也沒再讓鄒北遠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