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1月的梭子蟹最肥美。


    現在正是梭子蟹成熟的季節。


    又是陳鋒主動下廚,他趁機拿出了三分之一的蟹肉、蟹黃做包子,這是留給他們吃的。


    過了這個早上,上午他就要迴家去了。


    11月的寒風正在靠近,等到了11月下旬,渤海就會結冰。


    所以這些天,周家全家出動,跟著他在海邊釣魚,確保了三個月的糧食。


    期間,陳鋒晚飯後多次外出,三次抓迴一條兔子。


    然後第二天上午去城裏,“換來”幾十斤稻米、土豆、番薯、花生油等。


    三張肥兔子皮,差不多可以做兩件兔絨皮襖,再加上以前的舊大衣,可以保證全家冬天安康。


    如果魚皮衣製作成功,那更不用擔心他們會受寒。


    “表哥,魚皮衣能吃不?”


    姥爺、姥姥、舅舅、舅媽、兩個表弟,一個不落,全都擠在廚房裏,正手忙腳亂地用草繩綁著梭子蟹,這些可是要拿去送給陳家當作禮物的。


    周定海盯著門外拿出來晾曬的魚皮,傻乎乎地笑出了聲:“要是哪天穿著衣服,突然肚子餓得咕咕叫,能直接咬上一口,那可就太好啦!”


    周伏波也跟著附和起來:“娘,要不咱們給它撒點鹽吧,這樣味道肯定更好吃些。”


    陳鋒往炤台裏麵又添了一些柴火,覺得係螃蟹實在太麻煩了,還不如燒火來得自在。


    “你們兩個饞貓,魚皮得先曬幹,然後再經過反複捶打,才會變得硬邦邦的,簡直比牛皮還要硬呢!你們要是真能咬得動,估計牙齒也得報廢咯。”


    拿著火鉗往柴火裏麵挖出一個空氣通道,讓幹柴燃燒更充分,順帶翻了一下埋在柴灰下麵的番薯與土豆。


    這是準備他留給兩個表弟的小禮物。


    現在農村番薯連皮都是要吃的,所以很少有人舍得來烤,因為會浪費一層厚皮。


    “吃吃吃,天天就知道吃,自己的名字會寫了嗎?”


    周靖其實有些懷疑魚皮衣能否用。


    但他說話沒有用,這個家輪不到他當家作主。


    兩個老人、一個媳婦,還有兩個兒子,全都站在了陳鋒這邊,把家裏晚上捕到的魚,全都給切下一層魚皮。


    周伏波興奮地舉起手來喊道:“爹,我會!”


    周靖看著自己兒子自信滿滿的樣子,感到十分欣慰,於是決定考考他,便開口問道:“那你會乘法計算嗎?”


    周伏波毫不猶豫地點頭迴答道:“會啊!”


    周靖聽後微微一笑,繼續考較道:“好,那我問你一個簡單的問題,11 乘以 11 等於多少?”


    聽到這個問題,周伏波的笑容瞬間凝固在臉上,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張成了一個“o”型,整個人都傻眼了。


    因為他目前還沒有學習過兩位數的乘法計算。


    不應該是問1乘以1,2乘以2的數學嗎?


    “爹,這我哪裏知道啊,老師都沒教過我。”


    “你又不教我。”


    周靖聽了兒子的話,臉色一下子變得尷尬。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計算,畢竟他從小就沒讀過什麽書,更別提數學知識了。


    姥爺噗嗤一笑,對兒子心知肚明的他,就沒有揭破自家兒子的那點醜事。


    沒辦法,那會天下大亂,別說讀書了,能吃上一條魚都不錯了。


    周家溝被拉壯丁,大半成年人都被抓去了天津城、四九城。


    好在四九城和平解放,否則周家溝要少一半的人。


    “天越冷,梭子蟹膏越肥。”


    “你們啊,要惜福!”


    姥爺想起過去的事,一臉風霜味,說道:“要不是螃蟹吃多了不好,以前我們可以天天吃。”


    螃蟹屬寒,吃多了可能會導致腹脹、食欲不振、嘔吐、腹瀉。


    當然了,後世螃蟹一斤幾十元,正常人家也不可能天天吃螃蟹,除非家裏很有錢。


    倒是民國的天津,為了不餓死,很多把螃蟹當做糧食,哪怕會腹瀉。


    “爺爺,如果不是像現在這樣煮著吃,跟表哥那樣子做,那我也可以不吃包子,隻吃螃蟹哦。”周定海滿眼期待地看著爺爺說道:“爺爺,這樣行不行嘛?”


    然而,老人卻隻是簡單地迴了他一個字:“滾!”


    周定海聽到爺爺的迴應後,心中不禁感到一陣失望,心裏暗自嘀咕著:“怎麽就不上當呢?”


    陳鋒不論是做什麽菜,都是油料給足的。


    沒辦法,譚家菜也好,魯菜也好,經典名菜都不是小門小戶的做法,要想味道好,油料必須準。


    不像舅媽、周清,每次炒菜,就用勺子沾一點,在鍋底部畫一個小圈圈,就算給油了。


    姥姥雙手麻利的用稻草綁住一個螃蟹,把螃蟹放進麻袋裏。


    “定海啊,你倒是會想哦!你可知道你表哥做這螃蟹費了多少油嗎?”


    陳鋒滿臉笑容地說道:“這油燜大閘蟹呀,全靠油多才能出味兒呢!要是沒了油,那可就淡然無味啦。”


    周靖對此也是深感認同地點頭道:“這話確實沒錯兒。”


    “以前我還一直納悶兒呢,同樣的食材,為啥在大酒樓裏吃起來是一個味兒,到了家裏卻又是另一個味兒。現在算是明白了,原來問題出在油不夠啊!”


    一家人紛紛點頭表示讚同。


    就在這時,周定海仿佛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秘密一般,氣鼓鼓地對他爹嚷嚷道:“爹,我說你每次上街都不肯帶我一起,原來是背著我們偷偷跑去大酒樓解饞了啊!”


    話音剛落,姥爺、姥姥和舅媽的目光瞬間變得有些異樣。


    周靖連忙解釋道:“沒有,別聽他胡說,我沒去。”


    “那你怎麽知道不一樣的?”舅媽眼裏冒著寒光,好好的廚房,莫名多了幾分寒氣。


    周靖快速解釋道:“是公社的那些人說的,他們以前不是老說一樣的東西,公社做的不好吃,跟大酒樓差遠了嗎?”


    周伏波被親爹踩了一下腳,連忙舉手道:“爺爺,我知道,我聽他們說過,他們還說要去喝酒。”


    有了兒子的證明,周靖才險而又險逃過了一劫。


    不過另一個兒子,在他心裏記上了小賬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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