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什麽!”陸景初幾乎對他的觸碰產生了陰影,當即用力掙紮起來。一米八幾的大男人力氣也不容小覷,隻是昨晚被折磨到昏迷,身體和心理的雙重打擊讓他沒有完全恢複過來,體力不太充裕, 很快就被看似清瘦的男人牢牢固定住,不容掙脫。“你混蛋,你放開我!”陸景初扯著沙啞的嗓子喊,“許蔚明,我真是瞎了眼才會覺得你人好,你不知道你的這個行為什麽?違背對方意願的上床是強/ 奸,我可以去告你!”這話說出來陸景初胸口一陣酸疼。多可笑,他一個大男人被“女友”強/ 奸了,說出去都沒人信吧。都是男人也談不上什麽貞潔,上床也隻是圖個爽, 隻是他看到許蔚明這張臉,心底翻滾著比憤怒更複雜的情緒。許蔚明固定著陸景初,嘴角淌下的血絲並未影響他的帥氣,反而有種破碎的美感, “陸景初,我承認,我對不起你,為了和你在一起欺騙了你,讓你難以接受,我給你道歉,你想怎麽樣都行。可是我們交往時候的快樂都是假的嗎?”“我沒有和你交往!”陸景初躺在床上,頭發散在雪白的床單上, 脖子上的吻痕和齒痕異常鮮明,明明身體透著被寵愛過春情,可表情卻又是那樣的猙獰唾棄,“我交往的人是許慕!”“你在說什麽?”許蔚明不轉眼地凝視他,“許蔚明和許慕是一個人,都是喜歡你的人。”陸景初惡寒,尾音顫抖,“這不是喜歡,你就是為了把我拐上床!你處心積慮這麽久,隻是為了昨天!”許蔚明沉默片刻,否認道:“不是的。景初……”“你別叫我!”陸景初無法冷靜,失聲吼道。雙手緊緊握拳,手臂上青筋凸起,若不是許蔚明以碾壓式的力度禁錮著他,拳頭隻怕早就落在許蔚明的臉上。許蔚明薄唇微抿,過了一會兒才繼續說:“你知道為什麽要叫許慕嗎?”陸景初憤怒的粗喘著,聞言,目光微怔了一瞬, 磨著後槽牙。“因為愛慕陸景初,”許蔚明說出答案, “這些日子相處的快樂是假的嗎?我從來沒有隻為了和你上床,我有在認真地和你談戀愛。如果我隻想得到你的身體,在你為我受傷, 在你家看電影的時候我就應該把你睡了。那時候你傷在身,還不至於像現在一樣需要費盡控製。”“生日我是真的想好好和你過,可是是你提出想看我穿高跟鞋,暗示和我上床沒錯吧?”許蔚明說,“景初,我一直有想好好和你談戀愛。”“那又怎樣?”陸景初雖然較為單純,但是特別軸、認死理的人,不為所動,依舊憤怒得像個炸毛的小豹子,“欺騙就是欺騙,不會因為任何理由美化。許蔚明,你真的太過分了,我也真的很失望。不僅僅是對許蔚明失望,更是對許慕失望!”盡管他嗓子很啞,可是每一句話都充滿憤怒和決然。烏黑的眼睛裏不再有明亮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陌生仇視。許蔚明自上而下看著陸景初, 喉結微動,心口像個泄氣皮球,明明人在懷裏,可心口空得發痛。大概是陸景初平時太好說話了,以至於忘記了他其實是個原則性很強的人,否則就不會因為職場的不公從上個公司離職,也不會因為有人說幾句許慕的不是就貿然出手。他做好了此事戳穿後陸景初和他鬧的準備,可“失望”二字在意料之外。這個遠比“我恨你”對許蔚明的衝擊更大。愛恨總是糾纏難以分割,恨在夾縫中生長, 愛塵埃中湮滅。而失望則是無愛無恨,是心死一般的平靜無波。許蔚明指尖一顫,平靜溫柔的眉眼終於出現了裂痕,“陸景初,你不可以。”他聲線不穩,陰影籠罩著陸景初,濃密的眼睫擋住了微不可察得慌,“是你主動要求和我上床的,是你要求的,你要對我負責。”陸景初感覺到手腕上力度鬆了鬆,奮力將人推開,氣得再次對許蔚明動手。被睡的是他,被騙的還是他。許蔚明憑什麽這麽過分?憑什麽要他負責?第35章 生病二人在酒店鬧得不歡而散,陸景初把人打了一頓之後穿上衣服匆匆逃離。西裝還是那套,隻穿過一次,昨晚被人脫下時折得整齊規整,再次上身時依舊是熨帖。陸景初卻無心欣賞,來不及整理隨意套上就倉皇離開,坐上出租車時還是怔愣的樣子,唿吸局促,拳頭的痛感未消,遲鈍又茫然,直到司機問了第三遍目的地他才反應過來,報出自己的出租屋。迴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盡管今早起來一身清爽,除了腰腿酸軟之外沒什麽別的不適,可他還是想用水流衝刷自己,試圖洗掉身上另一個人的氣味。他站在花灑下,無止盡的熱水從頭頂衝下,流過均勻緊實的軀體,熱氣在狹窄的空間蔓延,潮濕悶熱,很快有種缺氧的感覺。陸景初靜靜地站著,足足站了十多分鍾他才動起來,擠了洗發水和沐浴露慢吞吞地開始洗。昨晚的歡愛很激烈,手腕和腳腕勒出的紅痕至今沒消,隻是顏色變淡,提醒著陸景初發生過的事情。裹著細密泡沫的沐浴球快速地擦過身體,短暫的掩蓋了那些深深淺淺的痕跡,可被衝刷之後變得更加鮮豔。陸景初快速地洗了個澡,獨居男人沒有穿睡衣的習慣,套了一個內褲之後就這麽直接走出去,一邊擦身體的水,一邊站在洗手池邊刷牙。鏡子被水霧覆蓋,他用毛巾擦了擦,隨著自己的上半身出鏡,手臂將在半空。他的脖子、鎖骨和胸膛甚至更往下,全部都印滿稀稀疏疏的吻痕,紅豔俏麗,在偏蜜色的皮膚上格外醒目,軀體染上情 /欲,有種陌生的風情。昨晚的記憶突然如潮水一樣向他湧來,許蔚明一開始還捆著他,後來把繩子解開,在他承受過於猛烈的餘韻之際,憐惜地親著被勒出來的紅痕,哪怕鬆綁之後雙腿也無力地耷拉著,大腿內側的肌肉緊繃顫抖,一個又一個熱烈的吻落在上麵,摻雜著被咬得刺痛。最初的脹痛過去之後,陸景初體驗到了從未有過的極樂,他感覺身體不再是自己的,在跌宕起伏的海浪中失去自我,在許蔚明粗暴又細致的擁抱下,竟分不清楚到底是痛爽究竟哪個多一點。到最後雙腿顫顫巍巍地纏上許蔚明的腰,在纏綿悱惻的熱吻中,手指滑過男人的手臂,剪得平整的指甲幾乎要劃進肉裏,留下一一條條的滲血的紅痕。陸景初還記得自己扭腰的樣子,那麽放蕩/騷/亂,疼痛早已遠去,隻剩原始的衝動和歡愉。陸景初咬了咬唇,濕漉漉的眼睛裏有一種難堪,把毛巾砸向玻璃,轉身走出浴室,頭也沒吹就這麽直接倒在床上,還在滴水的頭發很快將枕頭打濕了大片。他把臉埋得很深,聞到了床上熟悉的洗衣粉味道才稍稍安心。眼前是無盡的黑暗,可黑暗中又反複閃過許蔚明和許慕的臉。那神似的眉眼,對女生來說過高的身高和寬大的骨骼,還有脖子上永遠都戴著遮擋的蕾絲項圈…其實一切都有跡可循,可他偏偏選擇性地忽視。他覺得不應該用定義的眼光去看待任何女性,小眾不代表奇怪, 沒有人規定女性一定要嬌小柔弱,所以就算許慕有個別的不同,他也沒有放在心上過。但此刻陸景初恨透了自己的單純和大條。他那麽容易信任別人,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建立得那麽艱難,需要一層層磚架鋪就,像建樓一樣一點點往上堆砌,可轟然崩塌就是一瞬間的事情。許蔚明。許慕。那張相似又截然不同的臉反反複複出現,這段時間的記憶破碎的交織著,一會兒許慕的高冷美豔,一會兒又是許蔚明的溫和清雋。陸景初用被子裹著自己,胸口的陣陣抽疼讓他難以唿吸,蜷縮成一團,壓著心髒試圖緩解疼痛。比起被強上,比起“許慕”的欺騙,讓他更複雜的是許蔚明真的喜歡他。以前他的感覺沒錯,許蔚明在職場上對他的種種照顧並非因為“許慕”的緣故。隻是因為他。可是喜歡為什麽要欺騙,還是以這麽過分的方式。還要拿喜歡他作為借口。陸景初眼眶發酸,身體和精神陷入雙重疲憊,沒多久就在低落的情緒中睡了過去。不知過了多久,陸景初醒來時頭疼得厲害,身上酸疼情況加重,咽了咽嗓子之後像刀割一樣的痛。枕頭依舊是濕的,頭發也沒幹,連帶著他的大半張臉都是涼的,唿出的卻是熱氣。陸景初艱難地坐起來,頭重腳輕地去客廳抽屜拿溫度計,一量體溫,三十九度五。他很久沒有生病發燒了,上次生病是在大一的時候,久不生病的人一旦生病就來勢洶洶,頭重腳輕,沒吃什麽東西卻惡心想吐,還有些發冷。他不常感冒,屋裏沒備感冒藥,燒到這個程度退燒藥肯定是要吃的。陸景初從櫃子裏隨手拿了件t恤, 又拿了件外套穿上才勉強沒多冷,頭發亂糟糟的像雞窩, 發絲濕潤著沒精力吹,戴上帽子口罩就出了門。下午的太陽很大,烤在地麵滾燙,空氣中氤氳著難以承受的悶熱,像個火爐一樣吸幹了水分。陸景初高燒發冷,走在太陽底下也不覺得熱,隻是頭暈眼花的,看東西都有重影,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好像連直線都走不直。沒走幾步實在是忍不住,也顧不得衛不衛生,直接蹲在路邊吐,手掌抵著發燙的灰白牆壁,熾熱的高溫從手指傳進大腦。但他卻無暇顧及,被一陣陣反胃折磨著,食道痙攣,胃裏沒有東西隻吐了酸水,胃部抽搐得更加難受,眼裏溢出生理的淚水,手指摳著牆壁,掉落了斑駁的牆皮。人一旦生病總格外脆弱,沒由來的委屈籠罩心頭,眼角因為嘔吐泛起的淚花成了最好的宣泄。等陸景初反應過來時,旁邊蹲著一個人幫他拍背,打著一把傘擋住了烈陽,明明是盛暑豔陽,卻有一種清爽的溫潤感。陸景初低著頭,淚花噙在眼眶模糊了視線隻看到一雙皮鞋。他抬起頭想說謝謝,卻看到了許蔚明那張清雋又俊美的臉,頓時臉色一變。要說狼狽,他倆誰都好不到哪兒去,許蔚明的嘴角和顴骨都有淤青,脖子上有明顯的受虐一般的指痕,都是今早陸景初弄的。盡管男人衣冠楚楚,可臉上的傷足以引來別人好奇的視線。“你這麽在這。”陸景初吐過之後嗓子更啞了。“不放心你,給你打電話不接, 敲門也不理,以為你出去了沒迴家,所以在樓下等你。”許蔚明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溫和,隻是不難聽出同樣有幾分沙啞低沉,“你不舒服?我送你去醫院。”“不用。”陸景初收迴視線,忍著更委屈的情緒,吸了吸鼻子,“我自己可以,你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他扶著牆站起來,想拿紙巾擦嘴卻發現沒紙。許蔚明及時遞過一片,又拿過礦泉水,“你臉色不好,身上又這麽燙,別逞強,我送你去。”陸景初沒有看他,一句話都不想跟他說,拒絕許蔚明遞過來的一切,轉身就走。曾經永遠帶著明媚笑意的人收斂了所有善意親和, 不至於冰冷尖銳,隻是這份落差足以讓人從陽光跌落陰霾。許蔚明一早就料到了會如這般一樣, 他一開始也隻是計劃來一場走腎不走心的纏綿,隻是當陸景初真的收迴那份赤忱的真心時,心髒緊成一團,好似潑上了硫酸,腐蝕了血肉,一團模糊。他注視著陸景初虛浮的身影,握著礦泉水的手指一寸寸收緊。陸景初租的小區旁邊就是社區醫院,幾步路的距離也確實沒必要讓人送,他還沒有弱到這點兒距離都走不了的程度。他先去小賣部買了瓶水和紙巾,看到手機裏的餘額時突然後悔沒有接受許蔚明的東西。為了一個莫須有的女友,失身又失錢,再沒有比他更慘的人。陸景初向來是朝前看不迴頭的人,難受是難受,但已經發生的事情再去糾結也沒用。隻不過那陣委屈又湧上來了,他趕緊低頭,把帽子往下拉了拉擋住眼睛, 付了錢之後快步離開。醫院人很多,現在天氣熱,空調房裏又冷,溫差太大很容易生病,各個年齡階段的人都有。陸景初排隊掛號,想到昨晚被下藥的事情,又主動要求醫生查個血常規。忙裏忙外了一個多小時,他拿著報告單去找醫生,被告知沒有任何問題之後又拿著藥單去排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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