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珍原本神色日常冷漠,傳完話就準備走的。


    可一聽到‘阿強’這個名字,霎時阿珍的臉泛起一抹紅,麵上羞澀與那虎背熊腰的身軀略微不搭。


    “就,就普通朋友。”


    說完之後,匆匆退出煉丹房,將門關上,清晰能聽見阿珍那急促離去的腳步聲。


    普通朋友?


    楚辭閱人無數,阿珍與阿強之間,少不得有一些為人不知的故事。


    阿珍與阿強,這兩人都是少司命的親信。


    一個被稱為少司命之口,長隨少司命身側,為少司命說不願說之話。


    另一個,表麵上是隸屬大司命麾下,實則是少司命安插在大司命身邊的諜子。


    “這最萌身高差,六十九怕是很難了。”


    楚辭稍微想了想那個數字。


    畫麵太美,不敢深想。


    一個不足五尺,一個長達九尺,這要是在一塊鍛煉,諸如推車、觀音之類的基本動作都怕是難以做到,隻能上路‘傳教士式’了。


    望著爐中烈火,楚辭緩緩閉目。


    拜訪天宗道首,還得等這爐丹煉完,上好丹藥,一旦開爐便不可熄。


    而這爐丹,至少還需要煉製三個時辰,屆時天已經全黑了,按照烈陽宮禁,今夜這宮是沒法出了。


    ……………………


    夜幕,一道流星劃過天際,不知帶走多少祈求暴富的願望。


    通天塔之巔,第九層。


    百米之塔,風嚎不息,立於此處,足可俯瞰整個烈陽城。


    一道身影,立身於這望台之畔,青白道袍,青絲並未樹冠,隨意披散於身後。


    月光照映側臉,微薄的唇,那一雙丹鳳眼,睫毛極為狹長,雖望不見全麵,但僅是這一個側臉,便可稱作天人。


    當代天宗道首,鳳棲梧。


    不過鮮有人知道這個名字,紫陽天師這個道號,更廣為天下人知。


    咚,咚,咚。


    踩落地板上的腳步聲靠近。


    “來了。”


    若雲端而臨的清冷之音,自鳳棲梧口中而出。


    “我早到了,就是你太慢了。”


    “唉…”


    “這烈陽城確實繁華,隻可惜小道我是個光頭,去長樂樓的時候,那些人總是給我上素菜,實在是無趣,小道也是吃肉的。”


    “對了,我剛入烈陽就有人跟蹤我。”


    白衣羽袍,貌美勝妖。


    鋥亮的光頭在月色下反著光。


    問心走到鳳棲梧身側,並肩而立。


    “這就是烈陽宮嗎?”


    好奇望向前方左側,建築巍峨,充滿威儀。


    “嗯,武陵君的人,奉長公子明宣之令行事。”


    “於你而言,甩掉不難。”


    鳳棲梧微微頷首。


    “酆都城之事,我將罪責推於你身,可恨師姐。”


    問心打了個哈欠,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


    “有什麽恨的,再說了,我本來就打算來烈陽。”


    “而且我確實扔了幾個人進去,誰讓那幾個家夥隻知貪沒軍需,草菅人命,該死而已。”


    “倒是你,查到了是誰?”


    “不過也不用查,我相信你已經知道是誰了。”


    問心桃花眸含笑。


    “這天下間,能夠悄無聲息越過我六感之人,不超過十指之數,而對那酆都城有興趣的人,又不過那三兩位。”


    二人的目光,都是齊齊望向了一座樓。


    登仙樓。


    “師姐,你勘天命,我尋仙道,你選你的天子,我找我的仙人。”


    “你我道不同,但可為謀。”


    說完這話,問心咧嘴一笑。


    “走了。”


    問心折身離去,鳳棲梧目光從登仙樓收迴,望向那無垠星空。


    “天子。”


    “何處尋。”


    二人之間的對話,若是被天下任何人聽去,怕是都要嚇得三天不敢出門。


    這天下的天子,難道不是烈陽宮中的那位始皇禹政?


    這天宗道首入烈陽為大嬴國師,難道還在尋找其他天子?


    ……………………


    烈陽宮,後宮少使別苑。


    錚錚琴音,迴蕩於院落之間。


    不通音律之人聽來,會讚道一聲‘好琴’。


    而通曉音律者,稍稍一聽便是能夠聽出,彈琴之人,心緒已亂。


    “怎麽,數月不見,琴藝反而退步了。”


    嗡~……


    琴音,驟然而止。


    月光落窗,燭火搖曳。


    坐於琴前的青雅,聞聲猛的抬起了頭。


    在她的琴枕一丈之外,一道身影站著。


    白衣黑氅,儒雅透著剛毅颯然的臉,與無數個午夜夢迴中的那張臉一般無二。


    是他。


    片刻時間,青雅壓下心緒浮動。


    起身,欠身行禮。


    “青兒見過公子。”


    “姑娘貴為一國之公主,身份尊貴,對我行禮,怕是不妥。”


    楚辭並無絲毫見外,直接落座。


    “在公子這裏,青兒隻是青兒。”


    青雅來到桌邊,親自為楚辭斟茶。


    隱約可見,她倒茶的手,在顫抖。


    楚辭能夠感覺到,青雅心中的害怕,緊張,彷徨,無助。


    縱然她外表裝作再怎麽堅強,縱然她在怎般假裝無所畏懼,可終歸到底,始終都不過隻是一個不滿二十的小姑娘。


    若是放在上一世,這個年齡正在大學內上高數。


    當然,也有可能在酒店和男朋友補習功課。


    “公子,請喝茶。”


    青雅將倒好的茶遞給楚辭。


    “你可以再選擇一次。”


    接過青雅手中茶的刹那,楚辭望向青雅。


    “若你不想繼續下去,我現在就可以帶你離開。”


    “相信我,我可以做到。”


    始皇北巡歸來,烈陽宮禁驟然戒嚴。


    但對於現在的楚辭來說,稍微運轉一番,帶個人離開還是問題不大。


    畢竟青雅目前隻是一個待召的少使,如青雅這般的少使,每年有數十個,根本無人在意。


    縱然是憑空消失了,負責管事的為了不染罪責,也會找個身染重疾之類的理由宣告這人已死。


    青雅微微一顫。


    能感知到她這一刻的心動。


    然而,這僅僅隻是一瞬之間。


    青雅沒有迴答楚辭的話,而是稍退半步,朝楚辭再次欠身行禮,隨後折迴古琴之畔。


    玉蔥白雪般的手指,落於琴弦。


    停頓片刻,好看的鵝臉蛋升起笑靨如花。


    於青雅而言,能不能離開已經不重要了,但是他願意帶自己離開,已然足矣。


    “公子且聽。”


    “此一曲名為,高山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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