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了爺爺一眼,李固眼神示意他隨便說,組織下言語,李承平笑道:“開祠堂暫且先不急,院試剛過,等提學主持完各府院試迴來,府城大概率是有慶功宴。”


    “後麵進官學,拜謁文廟都很耽誤時間,過年時,開祠堂如何?鄉親們都在,排場還熱鬧。”


    原本李承平是想推拒的,可轉念一想,族老們既然沒有做主而是把話親自遞到自己麵前,那就是態度上不再將自己當作一個小孩子。


    古代宗族觀念根深蒂固,李承平日後不論是為官還是做其他事,宗族完全是自己能夠倚靠的力量。


    族老給了他說話的機會,便是覺得他能行,試探性握住主導權,往後在村裏的話語權才會重,別人才會把你當一迴事。


    至於什麽府城慶祝宴和官學選擇,不過都是托詞。


    李固滿意的點點頭,幾個族老對視一眼,默默地喝了一口酒,笑著道:“自然是承平的事情要緊,祠堂什麽時候開都成,先緊著你的事。”


    李承平恭敬地朝幾個族老拱手作揖後,人與人都是相互的,族老給他賣了個好,李承平禮儀當然要到位。


    這番恭敬模樣,讓李固和族老們很是滿意,族老們一個個的都恭維李固,說他教孫有方。


    李承平在幾人麵前這種不卑不亢的模樣,儼然讓他們覺得李氏有望。


    再想到李承平小小年紀便中了秀才,後麵舉人也是能夠展望,還有可能高中進士,族老們愈發看重李承平。


    這頓飯足足吃了一個多時辰,大家都是聊天打屁,說著吉祥話。


    餘氏撒喜錢的手就沒停過,村裏幾個大嬸開心不已,收到的喜錢早就超過他們送的禮金。


    一時間好話更是脫口而出,李承平覺得她們不去說相聲真是可惜。


    看見餘氏撒錢動作不停,李承平就知道奶奶這迴是真高興了。


    餘氏大抵是有些醉了,不知道明早醒過來會不會捶胸頓足的心疼錢。


    老爹和大伯,二伯他們,喝的更嗨,心裏自是滿滿的驕傲自豪。


    菜早就涼了,直到所有人盡了興,才迴了家。


    這才哪到哪!


    不過是村裏麵熱鬧,李承平隻能說忙的時候在後頭,讓子彈飛會兒。


    果然到了第二日,李家一家人昨日就耽擱了一天,準備趁今天日頭好,去收稻子,可一輛輛送禮的馬車駛進村子,讓他們不得不改變主意。


    渭水鎮是最先得到消息的,鎮子雖不大,士紳地主可有不少。


    所以他們一得到消息,便派人過來恭賀。


    他們不止是看重李承平的意思,完全是他們的習慣使然,拉攏新晉士紳,擴大利益隊伍是這些人的常規操作。


    李承平當初小小年紀中童生那會兒,這些人展現的熱情就讓人訝然。


    更不用說李承平考中秀才,成就小三元。


    這次送賀禮的人家不僅比先前要多上許多,在地方上的影響力也無疑上了個檔次。


    原因也是明擺著的,這可是才十六歲的秀才,前途大好一片,將來考上舉人進士極是有可能的。


    所以不趁著現在打好關係,還想著等什麽時候再過來打交道。


    ......


    院試結束,書院結業,李承平卻沒有輕鬆的感覺。


    一年之中農家最忙的時候,緊跟八月尾聲。


    秋收輪不到他,但做飯擔飯卻不能推脫。


    “承平,看著點火,火太大菜都快糊掉。”餘氏鼻子上冒著細汗,出聲催促著孫子把火弄小點。


    不敢在搖動風箱拉杆,李承平趕緊從灶下抽出最大的一根柴火。


    被燒漆黑的柴火抽出來時帶著一股黑煙,彌漫在廚房,惹的爺孫兩人打起噴嚏。


    李承平中秀才之後,完全沒有想象中能夠放鬆一段時間的機會。


    官學的事情等到崔提學主持完各府院試,便被提到日程上來。


    按照大乾朝的規章製度,童生中了秀才之後便是生員,是可以進官學進學的。


    但一個蘿卜一個坑,官學每年人數卡死在那裏,想進的人多了,不可避免就又有了一場競爭。


    李承平和柳安大概率不用被這次的競爭扯進去,兩人進官學,按院試名次不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此時不過是商量進哪所官學的事,府學在西安城內,縣學則在各縣。


    府學無論是官府撥款和待遇都是縣學比不了的。


    府學有廩生二十名,縣學則隻有五名,因為今年沒有鄉試,所以府、縣學的生員名額幾乎是滿的。


    其他各府新晉生員或許很著急,但西安的秀才還好。


    原因很簡單,因為西安是個大府,架不住官學多呀!


    西安下轄十幾縣、州,每所官學擠出三五個名額,所有生員基本上就能全部進入,來到提學道衙門,李承平就沒見到有人慌。


    雖說大家基本都有學上,但官學裏麵的生員身份和待遇是大不相同的。


    廩生是秀才中成績最好的一等,成為廩生可以享受朝廷祿米,這妥妥的官方福利。


    而且廩生還可以從縣試、府試中作保等到保結銀。


    縣試保結是五人互保,由廩生作保。


    士子們請廩生作保,自然會給予一定的銀錢。


    其次便是附生和增生,除了廩生能得到朝廷下發的六鬥祿米外,其餘兩等生員是沒有這個待遇的。


    並且,廩生可以直接參加鄉試,而附生和增生則需要經過歲考,歲考成績優秀者才能參加鄉試。


    等到十月初,李承平提前兩天就到西安等著,誰讓他家距離遠。


    等到崔博料理完院試事宜,李承平三人便去了提學道衙門,院試錄取了五十名生員也是一一到場。


    新進生員先向崔提學行了拜師之禮,往後崔博就是他們這一科的座師了。


    座師其實是舉人、進士對主考官的尊稱,這種師徒關係其實很牢靠,崔博對李承平他們算是一種知遇之恩。


    官場上很吃這一套,這也是會試有那麽多朝廷大員想要擔任主考官的原因,門生故吏的能量,想必四世三公的袁術已經給出答案了。


    崔提學免不了對諸位新晉生員告誡、叮囑、勸誡一番,簡直是校長開大會,讓人直瞌睡。


    李承平很想左耳進右耳出,但事關自己後麵的分配,隻得豎起耳朵聽。


    崔提學見大家這麽喜歡聽他講話,開心的又講了半個時辰。


    最後的最後,才說到府、縣學進學的問題上,大家就是聽這個,他一個人巴拉巴拉半天,可說到官學選擇,兩三句就給帶過,真讓人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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