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前迴家,書院的規定。


    與高考原因大致一樣,為學子提供更多的準備時間,減輕考生精神壓力。


    秦其遠打量李承平好一陣,“你就這麽迴去?”


    隻見李承平頭戴草帽,手搖蒲扇,除此之外,身上再無旁物,宛如一個來西安訪友遊玩的文弱書生。


    門口大包小包拎書迴家的同窗,與他形成鮮明對比。


    李承平笑嘻嘻道:“習慣使然,考前我若是還抱著書啃,一定會精神錯亂。”


    秦其遠想了想,覺得確實如此,李承平學習狀態就是這樣,該玩玩該學學,勞逸結合,每到旬休時,便是他最放鬆的時候。


    瞧他嬉皮笑臉的模樣,秦其遠無語道:“少臭屁。”


    “迴家後書本還是不能放下,溫書複習要成為常態。”


    秦其遠還是沒忍住叮囑一番,現在西安城不知多少士子正盯著呢!


    從西安迴來後,李承平便在家中安靜溫書。


    ......


    李固從田埂迴來,沒在院中看見孫兒身影,就知道一定是還窩在屋裏看書。


    站在院裏,李固喊他出來,“承平,趕緊出來喝點涼茶,屋裏不悶死了。”


    李承平白天是會把房門給打開的,悶倒是不悶,熱卻熱的讓人不想說話。


    好在,晚上吃的是粉皮,就著涼茶,能涼快不少。


    許蓮吃過飯就在院裏倒騰衣服,過幾日好讓李承平帶到府城去穿。


    撐起輕薄內襯,許蓮走到李承平近前,“來試試,這是你大姐特意送來的,看看合不合適。”


    天氣太熱,這內襯卻不知用的是什麽料子,摸起來舒服極了。


    李承平接過,就脫下外衫,套在身上,一上身就感覺有點緊。


    許蓮用手拽拽,“不大合身,你現在長得是真快,我都不敢拿好料子給你做衣裳,脫下來給你改改。”


    農家若是有錢給孩子做身好衣裳,那一定會等孩子過了十六歲之後。


    那個時候,多半已經過了發育期,再長那也是鬆的。


    李承平苦笑脫下,覺得也不能怪自己,少年肯長,抽條是正常生長狀況,現在不僅比以往更高,還更瘦。


    “娘,我很快就要去西安了,沒空往興平走一趟,大姐下次再來,記得給我說聲謝。”李承平說完,就迴屋收拾物件。


    筆墨紙硯貢院不提供,可不能馬虎,多拿幾隻筆備用好歹是個風險預防。


    說來,自從大姐成婚後,家裏人都不大得閑。


    李承平常年在書院讀書,見得少,李若又沒機會量尺寸,衣裳大小都模棱兩可。


    對於大姐忙碌中,還掛念自己,親手做一件衣裳,李承平還是很感動。


    李若今年誕下一子,照顧李承平的這個小侄子,每日都忙的夠嗆,屬實歇不下來。


    眼下備考是關鍵,別看李承平對秦其遠說的輕鬆,可事實卻不是那樣。


    每次旬休前的考核,整個舍房都說不學習,可自打那次在茅房見到柳安讀書後,李承平就不信了。


    舍房是不準點油燈的,古代消防太差,很多地方,一到點就要禁火禁亮。


    但茅房是個例外,嗯,因為構造和疏通問題,導致有過學子上茅廁掉下去的案例,所以這裏是書院唯一一處破例可以燃油燈之所。


    真是卷的很,不隻是柳安,被窩裏一個個誰知道是真睡假睡。。


    李承平真想把村裏張二娘說他在茅房連幹三碗幹飯的頭銜,送給柳安,真尼瑪卷。


    ......


    提學道衙門裏,崔博正翻看典簿(從八品)呈上來的時文。


    這部分時文與那些大族士紳遞來的不同,是崔博主動要來篩選的。


    目的除了是看看近幾年學子學識的優劣,更重要的是提前鎖定一下有哪些英才,省的後麵閱卷時,不知來曆出處。


    “隻有這些嗎!陝西當真差湖廣遠矣。”崔博將閱覽過的文章放下,臉上難掩失望。


    典薄是陝西人,他是舉人出身,所以沒有三互法的限製,可以迴原籍做官。


    聽到崔學政說陝西不如湖廣,典簿沒敢反駁,一是不敢,二便是沒有反駁的點,因為事實如此。


    湖廣緊靠江南,文風鼎盛。


    教育一定是與經濟掛鉤,沒人家有錢,自然在某些方麵不如他們。


    要是秦其遠知道了,一定會說,有本事甭拿學習成績說事,有本事出來幹一架。


    唿出一口氣,崔博自個安慰自己,不過是些童生試的文章,期望不必過高。


    典薄見學政氣惱,一時間沒敢說話。


    “唔!”崔博道:“可還有文章未找來,我見城中不少士子推崇一個叫李承平的學子。”


    “此人備受矚目,不會童生試成績不佳吧!”


    崔博眸子一瞪,他嚴重懷疑提學衙門裏麵有貓膩,翻遍送來的時文,竟然沒有看見李承平的文章,要知道,能得眾多士子關注,要說童生試的成績不好,鬼才相信。


    那典薄心頭一緊,慌亂的很,連忙出列道:“稟大人,並非下官失察,而是最近三年的院試文集並沒有李承平的文章,他乃是永興二十九年府試案首,由陸知府取中。”


    崔薄一聽,愈發覺得奇怪,時隔四五載,想必這人多半已經弱冠,二十餘歲的士子若是考中秀才自然備受矚目,可倒不至於惹人如此推崇。


    一番詢問下,崔博細想下,才算是明白過來。


    嘴角微翹,崔博道:“翻找一下這個李承平的文章,若是沒有,就去府衙找陸大人問問。”


    提學道衙門一般是不收錄童生試文章的,隻有近三年之內才有記錄。


    即便如此,這些文章抄錄備案也會漸漸送到布政使司,或留檔或銷毀。


    除非是某些秀才或舉人的驚世之作,否則除了在小地方流傳外,是很難傳播的。


    不是提學道衙門看不起童生所作文章,而是受到經濟限製。


    古代保存書籍是很困難的,涉及到很多方麵,蟲蛀、受潮、風化都是難以避免的。


    保存手段技術落後的情況下,最好的選擇就是隻保存有價值、有意義的珍貴書籍。


    所以童生試的文章沒返廠做成紙漿再加工就不錯了,指望官府花錢保存,簡直是做夢。


    頂多留存個十來年,後麵找不到,一句遺失或大火就能解釋清楚。


    不過這些文章不涉及機密,並不至於。


    若是朝廷戶部的檔案,可不就不一定=嘍。


    不過每年的院試文集,讀書人多有收藏,文章倒不至於找不到或失傳。


    好在沒過多久,李承平的文章在衙門裏還是能找到,倒是不必麻煩典簿去府衙走一遭。


    “咦!”崔博展開文章一看,就發出一聲輕咦。


    “沒想到,此子倒是個有想法的,能忍住不參考,算是個英才。”崔博看過文章,做出這樣一番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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