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李軒你屬豬的呀!給我留點。”桌上的肉末酸豆角所剩不多,李承平早就饞這一口了。


    李軒笑著,“怎麽能直唿兄長名諱,大妹給你留了些,拿廚房給你熱去了,誰叫你看書看的不眨眼,喊你半天都沒人理。”


    樂嗬嗬的拿起竹簽剔著牙,李軒端起茶壺就往大樹底下走去,他一吃完飯就犯困,想去樹底下眯一會兒。


    竹簽是李承平做出來給李固通煙杆的,隻是後來李振良給越做越短,越做越小,拿來剔牙。


    不過,這玩意很久用不上一次,什麽家庭呀!誰家能天天吃肉,不吃肉想塞牙都困難。


    李承平與李軒在院內搭著話,而另一邊的田埂上,在田裏收稻子的李家眾人同樣開始吃飯。


    “真是不過日子了,什麽大戶人家呀!鹹菜吃不得你們,還加肉炒。”


    拎著盆,在兩棵樹下扯草繩晾曬衣服的餘氏,大聲埋怨著。


    天氣好,這個時候日頭足,全家的衣服分量可不輕,餘氏懶得拿迴家晾曬,索性來到田埂旁邊的大樹下曬起衣裳來。


    約莫著送飯該送過來了,就往李固那邊瞧,李振義一口雜糧糊糊一口肉末酸豆角吃的好不快活。


    做都做了,餘氏還能說啥,本打算去問李曦是他們三個誰的主意,陳夫子卻找了過來。


    沒空說教李曦,餘氏忙招唿陳夫子在樹蔭下坐,陳夫子沒有在意地上揚起的塵土,像個農家老漢一樣,席地而坐,來一河村四年了,倒真是沒了當初那份西安市民的心氣。


    李曦懂事的拎著菊花茶過來,忙給陳夫子倒上一杯。


    菊花茶是她一起帶來的,這天不喝點消暑的涼茶,渾身怕是不得勁。


    白了孫女一眼,這丫頭跟著他弟弟,嘴巴現在也被養刁了,吃的不好還抱怨。


    陳夫子在這,餘氏不好說什麽,讓李曦叫她爺爺過來。


    放下手上的活計,李固很是納悶,陳夫子怎麽這個時候過來了,今日來多半是為了承平,就是不知因為何事。


    打了聲招唿,陳夫子沒跟他們閑扯,今日他來就是為了明年的童生試。


    全家為了忙秋收,晌午吃飯都是輪換著來,李振義率先過來吃飯,一會兒換人,誰知一聽陳夫子是為了承平來年考試而來,一個個的都圍攏過來,高興的談論著。


    “那不是說承平馬上就能去縣裏邊考試,豈不是很快就成了士紳老爺了!”二嬸開心的盤算著,讓承平帶帶茂才,拉過滿臉通紅的李茂才,叮囑道:“以後可得好好向承平請教請教,說不得以後也能考個秀才公。”


    李茂才很是尷尬,他娘什麽都不懂,村裏辦了村學,第二年開春他就從鎮上迴村裏讀書,陳夫子可從沒說過他現在有能力下場考試。


    盡管他比李承平年長,但水平不達標就是不達標,李茂才對於自己與承平的差距是心裏有數的。


    李振義皺眉將一碗菊花茶遞給她,防止她再說錯話,看來迴去後是該好好說道縣試的事。


    見眾人都不搭話茬,二嬸意識到說錯話,就閉嘴接過茶水喝了起來。


    “去年軒哥就上場了,僅是過了縣試,他爹振禮更是而立之年才堪堪考過了童生,所以不可期望過高,別給孩子太大壓力。”李固見陳夫子等他迴話,接著道:“迴去後,按部就班即可,既然陳先生說孩子可以下場一試,那就讓他試試,不過,好飯不怕晚嗎!”


    李固知道陳夫子對自家孫子的期望,他今日過來大約是探探李家眾人的態度。


    畢竟,考試就要花銀錢,廩保銀就不老少,若是李家反應平淡,大概陳夫子就不大會張這個嘴,省的到時候,李承平沒考中,埋怨到他頭上。


    不過,他既然來了,就有想過李家對承平下場的看法,陳夫子本就是個較為嚴苛的人,李承平的努力他都是看在眼裏的。


    拿出煙杆,輕敲幾下杆身,若不是陳夫子還在,李固多少要抽一會兒,遙想當年承平背著書袋讀書的情景,還猶在眼前。


    才幾年,三小就能參加縣試了,真不愧是他的孫子。


    閑聊一會兒,談妥後,笑著送陳夫子離去,李固又招唿大家幹活吃飯。


    孫子有出息,有機會下場考試,那是師長對他的認可,旁人都覺得承平能行,他這個做爺爺的自然不會在一邊敲邊鼓。


    “爹,陳夫子說廩保互結他來想辦法,不會有問題吧!”李振良多少有點不放心。


    李固點點頭,“到時候讓你大哥在縣裏留意下,若是出現紕漏再說,陳夫子也是好心,他好歹在西安幾十年,認識的讀書人不是咱們能比的。”


    “那這作保銀?”


    說話間,李振良不經意的往二嬸那裏看,李家尚未分家,一切收入全部歸公,除了每年餘氏會給每個媳婦一兩銀子私房外,就沒有閑錢。


    這幾年,李承平買紙墨筆硯都是李振良從媳婦那裏拿銀子,從未問爹娘要過,所以手上屬實拿不出錢。


    二嫂這邊也是一樣,李茂才同樣在讀書,隻是兩個孩子讀書花費多少存在差異罷了。


    本來,二嬸看著公公也是想問這個問題的,見三弟瞅向自己,當即表態到:“承平是個有出息的,家裏所有人都看在眼裏,隻要是為了孩子前途,想必所有人都會支持。”


    聽到這話,李固滿意的點點頭,他這個二兒媳雖然平時有些碎嘴,但大是大非麵前還是能拎得清。


    “說得對,承平需要廩生作保的錢,全部從你娘那拿。”李固話鋒一轉,道:“再說了,這幾年種藥材可是掙了不少錢,裏邊都有承平的點子,就算拿再多錢支持他讀書都不為過。”


    餘氏有點牙疼,這廩保銀聽陳夫子說可是要二兩銀子,她是個簡省慣了的,中午家裏做飯炒菜放半兩肉,都要過問兩句,何時,一下子掏出過這麽些銀子。


    想著孫子不懼酷暑嚴寒,日複一日的艱苦讀書,最終她還是克服了心裏簡省障礙,說服自己拿出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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