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這些武器裝備全歸你們了。”常淩風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


    “唉呀媽呀,生明,你聽清他說什麽了嗎?”田新民撓了撓耳朵道。


    “聽……聽清楚了,鬼子的武器裝備都給我們了。”黃生明的聲音都在發顫。


    “你說這是真的,不是耍我們?”田新民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常淩風。


    “不過,我有個條件啊,第一你必須把我兄弟全須全尾地交給我們,另外,我們這次戰鬥消耗了不少彈藥,你得讓我們適當地補充一下。”常淩風道。


    “行,這個沒問題,我都答應。”田新民生怕常淩風反悔,自然是極其配合,再說常淩風提的這些條件又不過分。


    “好了,那就別愣著了,趕緊讓人打掃戰場吧,不用等著鬼子來了給你們幫忙吧。”常淩風道。


    “不用,不用。”田新民臉上笑得跟朵花似的,“那啥,兄弟們,趕緊打掃戰場,能拿多少拿多少。”說完又對著黃生明使了個眼神。


    黃生明心領神會,低聲吩咐幾個戰士把大勺他們四個看好了,看來他們對常淩風還不是完全的信任。


    自然,這一番小心思是瞞不過常淩風的眼睛的,不過他也能夠理解,當下扭頭對身後說道:“兄弟們,都出來吧,把自己的槍管好了,別擦槍走火。”


    阿龍第一個來到常淩風麵前:“連長,就這樣讓他們拿走啊?”


    守富看著那些叫花子一樣人從地上撿武器,就像心頭肉被割了一樣,兩眼圓睜,“連長,我們好不容易繳獲的戰利品,怎麽能便宜了他們啊?”


    野小子們個個群情激憤,但是常淩風絲毫不以為意,這些武器彈藥取自鬼子身上,將來隻要是再用在打鬼子的用途上就行,至於是誰用,本來就是無所謂的。


    全國抗戰是一盤棋,要是每個人都隻顧著打自己的小算盤的話,那抗戰勝利根本就無從談起。


    現在在武漢的蔣委員長就是個隻會打小算盤的人。比如,整個淞滬戰役期間,國民軍先後投入的部隊達到六七十萬人之多,而且基本上都是國民軍精華,但是卻沒能擊退日軍的進攻。


    而且,在這種態勢下,蔣委員長沒有采用大兵團圍殲的戰法,而是分批次輪戰,讓各個部隊都久戰疲憊,破損不全,然後再換一撥上去。戰役持續了三個月,日軍從金山衛登陸,抄襲國民軍後路,對國民軍形成夾擊之勢,委員長隻好下令放棄上海戰場,退到蘇嘉國防工事線上再做抵抗。但是這些部隊指揮係統紊亂,又都是久戰疲憊之師,一撤退就成了大潰敗,到了蘇嘉國防工事,居然找不到鑰匙進門,隻好踐踏而過,一口氣跑到了南京一帶。


    蔣委員長不傻,打仗這麽多年,基本的軍事常識肯定是有的,為什麽這麽做呢?因為這個仗是打給國際友人看的。委員長的想法是,上海是帝國主義勢力錯綜複雜的地方,長期持續的戰爭肯定會損害各帝國主義的利益,因此,隻要堅持打下去,戰爭不結束,總有一天列強會出麵幹預,進行調停。


    所以,整個戰役沒有一個完整的計劃,不知道戰役要達到什麽目的,也不知道這仗到底怎麽個打法,反正就是死了一批換一批上去,再死了再換。、蔣委員長在戰與和之間徘徊,坐失戰機。而日軍則一步一步前進,積少成多,終於形成了壓倒性的優勢,最終演變成了抗戰初期日軍長驅直入,如入無人之境。


    因為抗戰,各地軍閥雖然在內戰中各為私利,但大部分對日作戰卻都十分勇敢,最終也損失慘重。而蔣委員長親自締造和指揮的中央軍則遊而不擊,保存實力,接收美援,坐等抗戰結束後摘桃子,統一全國。


    所以,常淩風一直在給獨立連的官兵們灌輸大抗戰的思想,獨立連要大氣,根本不會拘泥於那仨瓜倆棗的。隻要有利於抗戰的,那就毫無條件地去支持,自己吃點虧點又有什麽關係呢,反正武器彈藥、物資裝備沒有了就從小鬼子那裏拿。日軍在1938年年底有32個師團在中國戰場上,總數就那麽多,誰打不一樣呢?隻要消滅了鬼子就行。


    有了常淩風的命令,野小子們也都不敢再說什麽,不過心裏麵都暗暗憋著氣。


    一個縣大隊的戰士從鬼子屍體上撿起一支三八大蓋,摸著槍身,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東子,你看我這也有三八大蓋。”另一個戰士也舉起三八大蓋高興地道。


    這些戰士就像是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眼睛都花了。地上的武器裝備不僅讓他們搜羅一空,連鬼子的衣服、鞋子也幾乎沒落下。


    “哼,至於嘛,這麽點東西就高興成那樣!”守富抱著機槍斜了他們一眼。


    五分鍾之後,一個班長過來向田新民報告道:“大隊長,這次繳獲鬼子歪把子機槍4挺,子彈856發,三八大蓋45支、子彈3340發,手雷84枚。”


    乖乖,這麽多武器彈藥,這下在各個縣大隊中自己算是土財主了。宣化的李大頭見了之後非得羨慕死不可,田新民強忍著內心的激動,咳嗽了一聲,道:“那啥,長喜同誌,注意你的用詞,這是友軍贈送的,怎麽能說是咱們自己繳獲的呢。”說完還瞟了常淩風一眼。


    “是,友軍贈送的。”那個叫長喜的班長倒也十分的機靈。


    田新民轉過頭對著常淩風,滿臉堆笑:“我說這位兄弟,還沒請教你們究竟是哪裏的呢,方便透露一下唄?”


    “華北抗日獨立連!”李劍應道,“我說你們便宜占完了,才想著問我們是哪兒的,這是不有點不地道啊?”


    “哎,我說這位兄弟,你這麽說可就傷感情了,剛才我們也問你們的身份了啊,是你們沒說,不能怪我們啊。”黃生明不甘示弱地道。


    “什麽,華北抗日獨立連?”黃生明不清楚這個獨立連,田新民可不止一次聽軍區首長說過,在宣化境內他們不止一次伏擊過鬼子,不到一個月,死在他們手裏的鬼子得有兩百多人了,包括警備隊第一大隊大隊長川崎英男,“那啥,我當是誰呢,原來都是自家人啊,你看這事弄得,大水衝了龍王廟,嘿嘿……”


    沒等常淩風說話,守富開口道:“誰跟你們自家人?這便宜也占了,是不是把我們的人放了啊。”


    常淩風也笑著看了看田新民。


    “放,放,放,必須放。”迴頭對著黃生明吼道:“還愣著幹啥,還不快放了這四位兄弟!”又對著常淩風拿捏出一番歉意的表情:“你看這事整的,你看這事整的!”


    “那就多謝田大隊長了。”常淩風倒也不想戳穿他。


    這時,大勺他們身上的繩子被解開了。嘴裏的破布被拿開之後,大勺使勁地往地上吐了幾口,罵罵咧咧地道:“你們用什麽堵我的嘴的?”


    負責看管他的一個戰士紅著臉不好意思地道:“那啥,出來得急,沒帶這種東西,隻能用我的襪子了,實在對不住了。”


    “啥?”大勺胃裏一陣翻騰,蹲在地上就吐。小吳、鬆州、麻杆聞言也是一陣惡心不已。


    大勺吐完之後,從一個戰士的手裏一把搶過一個鬼子的水壺,擰開蓋子就往嘴巴裏道,使勁地漱口,“你……你幾個月沒洗腳了?”


    “嘿嘿,那啥,山上條件艱苦,不過我隻有兩個月沒洗腳了。”


    “啥?呸、呸、呸……”大勺扔下水壺,掄起碗大的拳頭就要對著那個戰士打去。


    拳到空中,卻被常淩風一把抓住了手腕,“怎麽,被人抄了後路,還嫌不夠丟人啊?”


    “他們……”大勺不服氣地道。


    “行了,站到後麵去。”常淩風冷聲道。


    “去就去!”大勺剛要走,想起一件事情來,扭頭對黃生明道:“我說,我們的武器是不是該還給我們?”


    黃生明本想著他們忘了這茬的呢,沒想到大勺卻記起來了,當下一拍腦袋:“哎呀,你說我差點就把這茬忘了,該死,該死。”


    大勺沒理他,從縣大隊的戰士手中一把奪過機槍,“拿來吧,又不會用,在你們手裏都是浪費。”


    那個年輕戰士一聽頓時不樂意了:“你說什麽?誰不會用了?”


    “行了,都給我少說兩句。”田新民吼道,接著又換了一副笑眯眯的表情對常淩風說:“我是懷來縣縣大隊大隊長田新民,不知兄弟怎麽稱唿?”


    “常淩風!”常淩風淡淡地道


    守富在一旁補充道:“這是我們連長。”


    “原來是常連長啊,久仰久仰。”田新民再次抱拳道。


    “好說,好說!”常淩風也還禮道,“大隊長,時間差不多了,該撤了!”


    “好,同誌們,撤。”田新民大手一揮。


    常淩風也向著北側的小山包揮揮手,卻見王成對著他打出了一組手語,“不好,小鬼子的援軍來了,西側方向有大約一個多中隊的鬼子。”


    眾人聽過後臉色都是為之一變,一下子來了這麽多的鬼子。


    “快,上山,往山裏撤!”常淩風吼道。


    這簡單的撤退命令一下,縣大隊的戰士們就跟作鳥獸散一樣,紛紛往山上跑,毫無章法。倒是常淩風他們有條不紊地,有人在前麵開路,有人在後麵斷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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