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7點半,門田從床上起身,後腦勺上還殘留著朦朧的睡意。今天上午要乘11點啟航的飛機去倫敦,10點鍾必須到達卡斯托爾布機場。因此,8點半全體就得集體去餐廳進早餐。


    剛過八點,就有了敲門聲。


    “您早。”土方悅子進來了,她淡談地化著妝,容光煥發,看來昨晚睡得很好。看到她的表情,門田就放心了,諒來昨晚沒有發生麻煩事。


    土方悅子簡單地談了出發的事宜,用眼神微微笑著說:昨晚你很晚才迴來吧?”門田將昨晚的事情詳細講了一番。


    土方悅子饒有興味地聽著。


    土方悅子走出房間時,快到8點45分了。旅館的侍者驚慌失措地闖進門田的房間,用激動的聲音叫道:“一名日本婦女被卡倒在樓下17層樓的1703室裏。”


    紅製服高個子的侍者從17樓1703室跑出來,邁著長腿飛奔上樓,來到導遊的房間至少需要兩分鍾。另外,侍者不可能在眨眼的瞬間,發現被害者馬上跑出房間,他凝視著躺臥在地上的日本女客的姿勢,也得費一分鍾,那麽,他發現她的時候,應該是8點42分左右。


    門田被侍者的急報嚇得魂飛魄散。雖然事情發生在下一層摟,而那兒任何房間都沒有這個團體的旅客,想來這個報告可能是弄錯了的。但侍客的德國腔英語緊張得結結巴巴,確鑿地說是這個團體的婦女,一個勁兒地指著樓下。


    門田出來找土方悅子,這時已經看不見她的身影了。她很可能在19層樓和將要出發的同伴待在一起。


    門田隨即就被侍者拽下樓梯。他的腳磕磕絆絆地不聽使喚,腦子十分混亂。作為導遊,遊客被害,他從未經歷。


    到底是哪個團員進入了1703室呢,根本沒有預訂十七樓的任何一個房間呀,這個團體全部在18、19樓。這個美國式的建築,對全體團員來說,哪一層樓房間的外觀都好象沒有區別。作為當導遊的門田出於職業性的要求,當然曾加以注意。但是,盡管那樣,團員還是在下一層樓被殺,怎麽會到那間房裏去呢?


    門田的這些考慮,花了很長時間。接著,他被侍者拽著從18樓急步下到17樓,再走不到10米的距離就來到1703號房的半開著的門前,實際上還沒有三分鍾。


    門半開半掩,發現事故的侍者跑出房間仍保持原狀,其餘的房間則全部關閉。


    這時,靠近進口附近的門咯吱一聲開了,門田嚇得心都要擰住了,以為是躲在洗臉間裏的兇犯馬上就要跑出來。


    可是,眼前出現的是一團花花綠綠的顏色在踉蹌搖晃著。


    “啊,多田,”門田好象看見幻象似地木然了,旁邊的侍者也發愣般地呆住了。


    多田真理子晃晃悠悠地背靠在關閉的門上,一隻手貼著喉嚨,眼睛看著天花板,急促地大口大口地嘔吐著,她肩膀依在門口,象是勉強堅持著不倒下來,臉色十分蒼白。


    “多田,究竟這……”


    門田急促地盤問。多田真理子用另一隻手慢慢地大幅度地搖了兩三次表示不要靠近她。


    這時,她一手捂著自己的喉齶,馬上又嘔吐起來,從喉嚨裏發出一陣陣的幹嘔聲,又向上仰著,做著深唿吸。


    “上錯樓……叫電梯停在這層樓,”在唿吸困難的間歇中,對著目不轉眼注視著的門田,她喘籲著說,聲音就象老太婆般嘶啞。


    “我剛剛路過這個房間……冷不防……從後麵被緊緊抱住……拉進這個房間裏來……從後麵用兩個手把頭……卡住……接著,從後麵推倒了……隻是模模糊糊感到……以後就什麽也不清楚了。”說話時,好象是擠出聲音般上下動著肩膀。


    “那麽,你看見那個男的臉嗎?”門田焦急地問。


    “不,沒有看見臉,根本來不及去看,就被後麵從膈肢窩下伸出的兩隻手卡住脖子”。


    她突然放下遮著的手,脖子前的皮膚滲出了血。


    門田下意識地退了一步。這時,門口,出現了土方悅子的臉。


    後麵還有五、六個人的臉。


    以後的騷亂,就象龍捲風似的在17、18、19層樓中進行著。先是大家從17層的1703室將多田真理子東歪西倒地送到19樓的土方悅子房間裏。門田和悅子、藤野由美、竹田鬱子、日笠朋子扶著真理子的肩膀,晃晃悠悠地上了電梯。


    門田在這兒作出決斷。要是去機場的大轎車還沒有到旅館的話,即使有充裕的時間,靠門田的果斷恐怕也無法作出有效的決定來。更不用說時間相當緊迫,肯定已沒有充分的時間處理完這突如其來的事件。他掏出不少小費給了侍者,對陸續趕來的膛目結舌的旅館經理和客房主任簡短他講了事故。


    旅館的經理、主任麵麵相覷,說願意照那麽辦,不讓其他旅客產生對他們不必要的不快感。他們完全謙恭地俯就,唯恐暴徒或許就是旅館的侍者。不用說,他們對這樁事會鉗製議論,向全體職工宣布不得走漏消息。


    不久,多田復原了,“她不要緊吧?”門田為多田真理子的迅速康復感到吃驚,亦惴惴不安。


    “已經沒什麽了,我急救過了。”是原澄子的聲音,她的聲調和眼神都很鎮靜。


    “啊,你……”門田注意到原澄子是婦產科醫院院長的孀妻。


    “你丈夫是醫生吧?做過幫手嗎?”


    丈夫是醫生,就貿然斷定他的妻子有簡單的醫療知識和護理經驗,門田的想法和社會上一般人的錯誤認識相同。


    原澄子冷靜地訂正了門田的錯覺:“那是年輕的時候,在丈夫的醫療室裏幫過忙,一般的外科手術也許還是能夠做的。”


    “原太太,多謝了。多田的事情你多加關照。”門田行了禮。


    “好的。在這個時候得互相幫忙。都是出門人嘛。”原澄客氣地滿口答應。


    三 冷情況和熱話題


    去倫敦的sas客機,準時停在哥本哈根的卡期托魯布機場。


    多田真理子夾坐在靠窗的原澄子和過道邊的星野加根中間的座席上。原澄子受門田的委託服侍多田真理子,星野加根子是多田真理子的室友。


    多田真理子恢復了元氣。


    鑑於以上原因,30個團員都寡言無語。沒有一個和鄰座侃談。大家都蜷縮在座席上,顯出一副孤獨的神情。


    到達倫敦後,大家休息了一晚,早上八點左右,門田在自己的房裏整理哥本哈根以來的支出摘要和收據,聽到了敲門聲。他以為是悅子來了,打開門一看,卻是尖臉的原澄子站在走廊上。她完全是外出的打扮。


    “你早!,要去海德公園散步吧?”門田和藹可親地問候。


    “不,我想跟您說點兒事,大家都出去散步了。”原澄子稍許有點逞威地大搖大擺一直走到門田桌邊客人坐的椅子旁。門田把門打開,讓走廊上看得見這裏,自然這是出於在男人的房間裏接待女客的禮貌。


    原澄子沒去看那些,坐在椅子上用看來有點性急的口氣和對麵坐著的門田快言捷語地說,“我這麽急趕來,為的是多田真理子的事,怕其他人認為有什麽反常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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