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虛先生,您不能這麽做!”


    “許先生!”


    “虛先生!”


    “許先生!”


    “徐先生!”


    眾人看著這兩貨在為一個發音問題糾扯不清,都恨不得上去掐死他們,瞅著就難受。


    “好吧,隨便吧,卡爾先生,據我所知,貴國的動保以及環保組織非常猖獗——請原諒我用這個詞——在我的理解中就是這樣的,貴國的這些組織甚至會阻撓你們恢複自然生態的舉措。”


    許歌突然間變成了一個刻薄的、帶著惡意調侃的奸詐商人。


    不但向司長和三大廠的高管感到詫異,就連許歌以前的老部下也很難理解這樣的變化。


    以前老大言必稱歐美發達,華夏是蠻荒的、落後的、毫無創造力的。


    但現在麵對來自“文明”世界的紳士,他似乎沒有絲毫的恭敬之情,改變實在太大了。


    卡爾聞言,環視一周,見許歌直直地杵在這裏,並沒有換地方細談的打算,而且臉上還適時地表現出不耐煩,心中一慌。


    “怎麽華夏人和傳說中的不一樣?不是說他們對發達國家非常尊敬和友好的嗎?為什麽這個人卻表現得如此不耐煩?”


    卡爾心中犯起了嘀咕,心生疑問,但他不敢造次。


    因為他確實在會客室見到了來自世界各地的客人。


    “關於動保組織,事實上,我們也很討厭,他們其實是一群碧池!”


    許歌愣住了,他真真切切地聽到了這位日爾曼人嘴裏飆出的英文單詞,從他的表情來看,確信是這個詞,字正腔圓,如假包換。


    “看來我們有了一個很好的開始呢,卡爾先生。”


    “如您所見,我正在接待我們的合作夥伴,您請稍等一下。”


    許歌臉上終於浮現了一絲“真摯”的笑容。


    卡爾臉上的笑容一僵,但很快就舒展開來,仿佛什麽也沒發生過一樣,連連表示自己可以等。


    “實在是不好意思,向司長、還有三位老總,今天有9撥老外來談業務,而我們的部門頭頭鄭澤天天躲在工地,讓我這個小兵來接待。”


    他小聲道:“確實不是有意怠慢各位,我已經夠不給他臉的了,結果他還是貼上來。”


    向司長臉上有些木,甚至天天高喊著拓展海外業務的三大廠高管也有點不適應。


    這可是國際業務,人家還是求上門來談,你還不樂意了?


    “沒事,沒事,你忙,你忙!”


    眾人一陣客氣,畢竟江林山說了,他們可以任意參觀,即使是公司內部會議或者業務洽談,他們也可以旁觀。


    結果人家真的說到做到,完全不打一絲折扣。


    “沒事,老板說了,越不給他們好臉,他們越上趕著往前湊,容克貴族?在我們這裏隻有肥羊。”


    許歌優雅隨和的外表下,此時竟然流露出一股和氣質完全不相稱的流氓氣息。


    眾人臉上勉強堆著笑容,而來自貝雅迪的柯總卻心中卻湧起了滔天巨浪。


    曾幾何時,他作為汽車工程師,麵對來自歐美大廠工程師那副趾高氣揚的情景,心裏都會湧起一股難言的滋味。


    他當時作為華方技術員和他們對接,被訓得像孫子一樣。


    結果一幹起活來,全是二把刀,偶爾來一個技術精湛的老技師,那陣仗,就跟國王出征似的,前唿後擁。


    他們企業摸爬滾打了20年,才在世界車企的圈子中占據一席之地。


    一路走來,沒有人能比他更明白其中的辛酸了。


    他做夢都想有一天,將他們的傲慢踩在腳下。


    如今憑借華夏的工業實力,通過新能源賽道,終於做到了。


    做到了對世界先進車企平視的目光。


    但現在他看到了什麽?


    一個業務板塊的管理人員,還是一個做環境規劃的負責人,就能對這幫跨國而來的客人這般對待。


    作為一個對談判極度敏感的技術高管來說,這長樂集團倚仗的不是別的,就是技術,純粹的技術碾壓,才能讓他們這般有底氣。


    一如數十年前西方先進企業對華夏落後企業的盛氣淩人一樣。


    他在雙方身上都感受到了那股氣息,隻不過眼下,角色已經調轉過來了。


    從什麽時候開始,已經換了人間?


    “許總,你不用管我們,我們旁觀就好了。”


    眾人終於將身份擺正,把自己當成了一個普通的看客。


    許歌這才不好意思地作了個揖,迴頭和卡爾交涉。


    “我並不是看不起貴方的誠意,而且這個工程我們可以做,並且能做得非常好,各項標準都隻好不差,但,貴方無力對付那幫極端環保主義組織者。”


    許歌臉色3分嚴肅,3分誠懇,3分認真,還帶著1分的不耐煩。


    “我不想在我們合作到一半的時候,突然一群不明身份的人士闖進來,喊著環保的口號,砸爛我們的設備,毆打我們的工人,到處噴著塗鴉,然後氣勢洶洶地高喊:你們在破壞環境。”


    卡爾臉上竟然罕見地緊張了起來,顯而易見,許歌口中的情況,是很有可能發生的。


    而且他們對此毫無辦法。


    “也許情況不至於那麽糟糕,親愛的虛先生。”


    許歌翻了翻白眼。


    “哦,素來以嚴謹、守信著稱的漢斯國,竟然在一項重要的合作計劃上使用了也許、大概這樣不確定的詞語。”


    許歌不顧這位頭上已經冒汗的卡爾先生的窘態。


    “不瞞卡爾先生,目前我國有上千個這樣的待改造礦區,我們的業務根本做不完,世界上有更多需要恢複自然生態的汙染地區,當地正在大力邀請我們前往治理,請問,我們為什麽要在一個前景不確定的地方,投入我們寶貴的人力和物力呢?”


    許歌的擔心不無道理,從小不列顛及北愛不聯合王國(約翰牛)在欣克利角核電項目中,華夏企業就吃到了虧。


    這幫子西人壓根就不講契約精神。


    而漢斯國根本無力主持自家的項目運行,從主動廢除核電項目到拒絕熊大的低價天然氣,寧可讓國民冬天劈木柴取暖,也要坐看有心人炸掉輸氣管道。


    這個國家的zf被綁架了。


    本國最大的化工企業巴斯夫因為不堪重負,不得不關閉本國的工廠,而到粵省湛市投資新廠,未來預計投資達到100億歐元。


    連土生土長的化工企業也不得不狼狽逃離,這已經能說明很多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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