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的表情讓高澤銘感受到了絕望。


    “救救他……”高澤銘聲音嘶啞,他突然感受到了比當時被喪屍咬住肩膀時候更深的恐怖。


    “這次。”醫生的聲音裏全是憐憫,“或許是胃出血,也可能是更加嚴重的問題……抱歉。”


    沒救了。


    醫生明白,已經大口吐血的話,就算是有現代醫療也不敢肯定百分百治愈,更何況是現在。


    根本止不住,高澤銘顫抖的手隻是在許白臉頰邊停留一下,就染上了大片血跡。


    “救他!”高澤銘嘴角抽搐,他上來揪住醫生的衣領,幾乎把他拽的雙腳離地。


    “現在隻能……咳,咳咳。”遭受無妄之災的醫生被放下來的時候渾身無力,“先止血,然後找醫院專業的儀器為他做檢測,還有藥品。”


    “好,好。”


    高澤銘答應,他瘋魔一般攬住青年的身體,反複的撫摸那張已經沾滿了血的臉,“我什麽都能找到,你讓他活著,隻要你讓他活著!”


    高澤銘已經認識到錯了,甚至也已經嚐到了後悔的滋味,但遠遠不夠。


    對於一個偏執的攻略目標,虐文組會怎麽做呢?當然是打碎他所有的希望,讓他親眼看到那些執念被完全打碎。


    高澤銘現在還有希望,他覺得自己已經是非常強大的喪屍,強大到沒有什麽是辦不到的。


    高澤銘把陳黎和楊正放出來了,他得將許白有所托付,不用考慮,肯定是他們最合適。


    醫生給高澤銘寫了藥物名稱,至於儀器,他稍微一描述高澤銘就知道——因為他曾經每年都會陪著許白去體檢,檢測胃部的那幾個機器他都見過。


    高澤銘走之前去吻了吻許白的額頭,就像是曆盡磨難終於到達的王子親親他的睡美人。


    【高澤銘好感度:85】


    “小尋。”他手指撫摸過青年的眉眼,“你等著我。”


    陳黎看著這一幕隻覺得荒唐至極,明明是罪魁禍首,還要裝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樣子,真是惡心!


    楊正也捏著拳頭,其實他時時刻刻都想要上手將這個自以為是的怪物碎屍萬段——陳黎跟他講高澤銘的不同尋常,是為了讓他不要衝動。


    現在高澤銘終於走了,陳黎才問醫生,“到底怎麽迴事?怎麽會突然——”


    這哪裏是突然。


    醫生歎息,每次說起他總是不自覺的帶上些憐憫,“而不是突然,之前吐血我懷疑是鬱結在心吐的淤血,高燒是傷口沒有及時處理發炎導致的,但這次……這次沒有緣由,那很有可能元兇就是胃。”


    “……胃出血?”


    醫生沒點頭也沒搖頭,隻是歎口氣,“他剩下的時間……經不起折騰了。”


    楊正上來也要揪醫生的領子,被心情鬱悶的陳黎重重嗬斥一句。


    “既然如此……”陳黎每一個字都說的格外艱難,“至少要,讓他舒服些。”


    “這當然。”


    醫生在末世之前見過不少家屬會有如同陳黎一般的表情,想勸,但又無話可說。畢竟現在青年的情況,就好像是一個已經心肺衰竭的病人要不要做氣切插管——並不是不能活著,隻不過活著或許會比死了更加痛苦。


    六兒稍微掃描了下身體情況:【胃癌?】


    許白:【是啊,安尋本來就有很嚴重的胃病,我順水推舟一下。】


    這倒是不會崩人設,但是這樣一來,剩下的時間就大大縮短了。


    往後三天,醫生每天都會給許白喂一些基礎的胃藥和止痛片,並且觀察青年的身體對這些藥物的反應。


    陳黎陪著,楊正成了打雜的小工,醫生需要什麽都是他給準備,哪怕許白嘔吐不止,都是楊正任勞任怨的忙前忙後的跑。


    第四天早上,小趙來了一次,跟他一起過來的還有那隻已經從小橘子變成大橘子的貓。


    “我聽說他病了。”小趙長高了不少,也黑了,“這是他的貓,叫小橘子,有它在,說不定能好的快一些。”


    小橘子喵喵叫著,直奔床上的青年,用肥嘟嘟的腦袋拱拱他的手掌,又伸出舌頭舔了舔。


    它可不是那些忘恩負義的小貓咪,還記著這個人的氣味兒呢,就是他總把自己抱在懷裏,隻是現在……小橘子努力的舔他的手,怎麽自己都這麽賣力的撒嬌了,他還是躺著睡覺,不肯起來抱抱自己呢?


    “這麽肥了?”楊正過來擼了一把,皮毛油光水滑的,被養的可真不錯,當時都幹巴成那樣子了,還以為肯定是救不活。


    陳黎看著貓在許白身上拱來拱去,緊接著,竟然看到青年眼睫微微一顫。


    “小尋。”


    陳黎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攥住了許白一隻伶仃的手掌,盯著青年的臉,又叫了一聲,“小尋。”


    眼睫更加劇烈的顫動,許白嘴唇微動,眼皮掀開,露出那雙琥珀色的眼睛。


    “……你……”


    眼珠轉了轉,青年仿佛有些驚恐,費力的動動手指,想將手從陳黎手中抽出來。


    陳黎主動鬆開手。


    “你是誰?……澤銘……呢?”


    陳黎意識到什麽,問,“小尋,你還記不記得我是誰?”


    “……”許白麵露茫然,正想要咬住嘴唇,結果觸到了剛結痂的傷口,痛的倒抽一口氣,眼珠兒上裹了一層霧,猶猶豫豫的,“你……你是澤銘的朋友?”


    他艱難的轉動腦袋打量四周,“這不是……我和澤銘的家,怎麽……”


    陳黎知道了問題所在,猜測青年或許是迴到了跟高澤銘戀愛的時候,於是幹脆順著他的話,“對,我是……高澤銘的朋友,他出差了,托我來照顧你。”陳黎緩口氣,放柔聲音,“你突然就昏倒了,現在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哪裏不舒服?


    青年眉頭蹙起,他剛醒過來就察覺到了,渾身都疼的厲害。當然,最主要的還是胃部不可忽視的劇烈刀割樣疼痛。


    “胃疼……”許白很誠實的答。


    又問,“澤銘去哪出差……?”


    陳黎眉頭一跳,趁著許白不算太清醒,趕緊示意楊正去找醫生來給人看看。


    “疼的厲害嗎?”陳黎岔開話題,“我找醫生來給你看看。”


    “……好。”


    青年很乖,比自己遇見他之後更乖,或許是困在的那段記憶裏年齡比現在更小,處處都透著點小心和青澀的意味。


    【陳黎好感度: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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