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莊玉迴到金庭山,天色已經隱隱亮了起來。


    迴到三炎井靈園,他的兩具金丹期、三具築基期分身都已經迴來了,身形落地之後,五具分身就朝他飛了過來,靈光一閃,迴到了體內。


    快步走進靈園中石樓,進入石樓地下火室,盤坐到了蒲團上。


    閉上雙眼,平靜心神,莊玉開始思慮梳理了起來。


    這一晚上,探聽到的內容緊要、頭緒很多,公羊珪是金庭宗的叛徒,前來與他密談的雲修,是雲家的下一任家主,和雲修密談的藍袍修士,定是雲家當代家主雲海。


    金庭宗和陰煞門的爭鬥,禦靈宗和合歡宗的幕後勾結,禦靈宗雲家和合歡宗景家的操盤棋手。


    尤其重要的是,聽到了雲隴被殺之事,死於合歡宗景家的景蘿之手。


    聽到的內容,在心神中不斷推演,過了約有一個時辰,莊玉心中基本捋清楚了這些內容。


    再結合以往知道的線索, 夏侯師伯、張朝君、張夕君兩兄弟來禦靈界之事,也基本清晰了起來。


    莊玉心中推演出,這一切之起因,在於禦靈宗和合歡宗想消滅界中的其他宗門,以壯大自身實力,甚至於獨霸一界。


    作為界中鎮界大宗,若隨意消滅界中其他宗門,會引起界中宗門的聯合反噬,也會召來其他大宗的幹涉。


    由此這兩宗,想出了一個奇謀詭計,這奇謀詭計,或可稱之為交換消滅。


    便是禦靈宗去消滅合歡界中的宗門,合歡宗去消滅禦靈界中的宗門。


    即便如此,禦靈宗和合歡宗也不會親自出手,他們都將此事交給了自己所屬的修仙大族。


    禦靈宗交給了雲家,合歡宗則交給了景家。


    雲家實力雄厚,有三位元嬰修士,族中金丹修士眾多,有實力消滅一個普通宗門。合歡宗中的景家,想來實力也是足夠。


    每次消滅宗門之時,他們都會選擇兩個宗門,暗中推動兩個宗門交惡爭鬥,再助其中一個消滅另一個。


    他們會先下禁令,禁止其他元嬰修士參與兩宗爭鬥,再助一方對另一方元嬰修士下陰手,如此消滅宗門,主要就看金丹修士和築基修士的實力。


    消滅一個宗門的間隔,禦靈宗這邊是在四五百年左右,估計合歡宗那邊也差不多。


    金丹修士的壽元,一般都在九百多歲,四五百年時間,足夠雲家和景家的金丹修士換上一大批,每次跨界消滅宗門,正好可以以老帶新。


    如此一來,滅門之事尚有經驗,同時新麵孔眾多,也不會讓人輕易認出來。


    至於築基修士,則就完全換了一代了。


    四五百年時間,也足夠讓一宗覆滅之事,變得議說紛紜,細節模糊了。


    之前在霧林坊市,聽那兩名築基修士之言,韓姓修士能知曉一些,想來其家老祖定是元嬰修士。


    在禦靈界中,四百多年前艮武觀被滅,眼下的這一次,就輪到金庭宗了。


    對付金庭宗元嬰老祖的陰謀已經開始,合歡宗景家那邊也已經準備好了,金庭宗覆滅已臨近眼前。


    那雲隴六百多年前,隨雲家前往合歡界消滅六台宗,又被雲家暗算,由景家的景蘿出手擊殺。


    這一次景家來的修士中,景家還讓雲家這邊殺掉一位叫景芝的。


    想來此點,莊玉就覺此事,大謀之中套小謀,可謂陰詭至極。


    夏侯師伯是在六百年前左右到過禦靈界,他打探青焰門的消息,尋找《玄火聚變訣》的下落,應一路查到了雲家的雲隴身上。


    雲隴很有可能接觸過《玄火聚變訣》,但那時雲隴已經死在了合歡界中。


    至於雲隴因何接觸過《玄火聚變訣》,《玄火聚變訣》又為何會在禦靈界中,莊玉一時還難以考慮清楚。


    心中隻隱隱感覺到,可能和神武大宗覆滅有關,此功法是禦靈宗瓜分或搶掠所得。


    而就算夏侯師伯已知曉雲隴,以雲隴跟隨雲家去合歡界中消滅六台宗這等事的隱秘程度,他想要找到雲隴的下落幾乎是不可能的。


    莊玉心中一路推演,夏侯師伯返迴青陽宗後,將此消息告知了皇甫老祖,皇甫老祖應是留心記了下來。


    皇甫老祖的遺物,大多都由遊焱師尊保管,三十多年前師尊逝去,遺物到了李亦琪的手中。


    李亦琪發現了關於《玄火聚變訣》的記載,就將張朝君、張夕君兩兄弟派了出去,到了這禦靈界中。


    李亦琪還給了兩人一張拜帖,讓他們來找金庭宗,以托金庭宗幫助他們與雲家搭橋。


    現在看來,這兩兄弟到了雲家後,如果提到說要找雲隴,那他們兩人是絕不會有好下場了。


    三十多年沒有返迴宗門,這兩兄弟八成已經死在了雲家手中,也有可能會死在了合歡界景家的手中。


    雲海提到的那位景蘿,口中稱其為“景家那位妖婦”,言語中顯出了一些忌憚。


    雲隴被殺時有金丹修為,殺他的話應不需要元嬰修士出手,那位景蘿,當年的修為實力應是金丹修士中的佼佼者,最少也得是金丹後期。


    雲隴已死,想要找到《玄火聚變訣》,自己就得去合歡界中,找一找合歡宗景家的那位景蘿了。


    盤坐在蒲團上,莊玉抬袖一揮,合歡界靈圖從腰間儲物袋中飛了出來。


    靈圖懸掛於身前,其上合歡宗的六座巨型靈脈最為顯眼,莊玉目光快速在靈圖上搜尋,很快就找到了合歡宗景家的家族靈脈所在,在合歡界西部偏南位置的風渝穀。


    六百多年前,景蘿已是金丹期的上乘高手,如今六百多年過去,不知其是否已衝上元嬰境界,又或者已經死掉了。


    如果她已衝上元嬰,自己尋找《玄火聚變訣》的計劃,恐怕要夭折,至少也要往後推上一些年。


    如果景蘿已死,自己可以轉向景家後輩中人查探。


    如果那景蘿還活著…,想到此處時,莊玉心神亢奮了一下,體內靈力活躍流轉,氣息不禁溢散了出來。


    隻要景蘿還活著且不是元嬰修士,管她修為多高,自己也定要去會上一會。


    心中拿定了這點主意,莊玉也考慮到了自己到金庭宗後,兩次機緣巧合。


    金庭宗和陰煞門的爭鬥,金庭宗覆滅在即,本和自己關係不大。


    昆山五友和黃裳來此,莊玉此時並未太過擔心,昆山五友表麵上不太靈光,但也都有油猾的一麵,再加上黃裳,六人在一起之陰狠毒辣、油滑奸邪,他們應有足夠經驗和能力逃生。


    莊玉心感自己可暗中提醒他們一番。


    但眼下陸壓還在這裏,陸壓出身金庭宗所屬修仙家族,以他的心性,很可能會為金庭宗陪葬。


    莊玉心感若強行把他帶走,似乎不太妥當。


    若留下一具分身,暗中保護陸壓,築基期分身無用,而如果留下金丹期分身,分身滯留本尊體外太長時間,會影響本尊的實力,這辦法也不太妥當。


    莊玉想到了一個辦法,感覺自己可以尋一理由,讓陸壓跟著自己一起去合歡界,到了合歡界後,再分出一具分身帶他浪蕩一段時間。


    等自己會完景家景蘿,再帶他迴來。


    到了上午辰時左右,莊玉從蒲團上站了起來,準備先去樓月峰找陸壓。


    離開地下火室,到了石樓一層,出了石樓後就向西走出了靈園。


    一路快行趕到了青光林,莊玉在青光林坐上了金庭宗的金玉飛舟,隨後就乘舟趕往了樓月峰。


    中間幾次換乘,等莊玉到了樓月峰的飛舟台上,時間已到了下午未時五刻左右。


    站在那飛舟台上,抬頭向北一看,一座極為高聳的黑色大山,山腳下四周蔓延到極遠處,全是陰暗的黑色山石,上方以峰頂處為中心,向著四周方圓兩三百餘裏,全是遮天蔽日的濃重黑雲。


    頗為濃鬱的暗靈力,在下方黑石和上方黑雲之間,遊蕩往返。


    陸壓第二次來時,告訴了莊玉他洞府所在的位置,在樓月峰半山腰處,靠西邊的一座洞府,洞府口處有一顆碩大的魔猿骷頭。


    走到樓月峰山腳下,沿著一條黑色石梯向上走去,莊玉走到了半山腰處陸壓的洞府門前。


    門前有一片十餘丈大小的石台,在石台的外側又有一突起的圓形石台,圓形石台上有一顆三丈高的魔猿骷頭。


    那魔猿骷頭通體純黑,正對著陸壓洞府的石門,是一具傀儡。


    看了看魔猿骷頭,莊玉走到兩扇石門正前,拱手朝著石門道:


    “陸壓師弟可在,我是魏壓師兄。”


    話音剛落,莊玉就感身後升起了靈力波動,迴頭一看,那魔猿骷頭的雙眼中亮起了黑色靈光,下麵的骷髏大嘴張了起來。


    就見骷髏大嘴朝著莊玉說道:


    “魏師兄,我看到你了。”


    “你稍等片刻,等我再下完這幾刀。”


    聽此,莊玉嘴角不禁笑了笑,陸壓正在洞府中製作傀儡,石台上這顆碩大魔猿骷頭,想來也是他的手筆。


    從陸壓的語氣中,莊玉能聽出他的心情非常不錯。


    過了十多息後,石門從裏麵打開,陸壓滿臉笑意地走了出來。


    將莊玉迎進洞府前室,一張黑色石桌上,兩個酒壇和兩隻玉碗,已擺了上去。


    請莊玉坐到石桌右側,陸壓一邊倒靈酒一邊說道:


    “小弟剛剛還在想,明日便去三炎井看看師兄,不想師兄這就來了。”


    莊玉笑著迴道:


    “為兄這些時日聽聞了一個消息,想來問問師弟的意見。”


    陸壓放下酒壇,口中“哦”了一聲,先請莊玉喝下一大口靈酒,接著便問道:


    “敢問師兄是何消息,說來聽聽。”


    莊玉放下玉碗道:


    “師弟應知,為兄是散修出身,拜入我金庭宗,自當也有所訴求。”


    “為兄修為已臨近築基期,拜入我金庭宗,也是期望宗門能賜下一枚築基丹。”


    “但入宗這近一年,看門中局勢,我這樣的半路入宗者,能得到築基丹的機會實在渺茫。”


    “前些時日,我偶爾聽人說到,在北麵的合歡界中,有一個名為風渝穀景家的修仙家族,其家族頗有實力,近來接連有築基丹流出,並且靈資還不算太貴。”


    “為兄想向宗門告假一段時間,到合歡界中去看一看。”


    “為兄這次來,一來是想問問師弟,你覺得這傳聞可能性有多大。”


    “二來想我煉氣修士,孤身遠行風險較大,師弟若覺得此事可行,信得過為兄,為兄想邀師弟一同前去看看。”


    “若那景家真有築基丹外流且靈資不貴,我等也正好可為自己買上一枚,為日後衝擊築基做好準備。”


    聽莊玉說完,陸壓稍稍低頭,顯得有些深思。


    五六息後,他抬頭朝莊玉拱手道:


    “師兄,這合歡界風渝穀景家,是其界中合歡大宗所屬的一個修仙大族,小弟曾聽說過。”


    “這景家很有實力,其族中元嬰修士有四位之多,也都是合歡宗的太上長老。”


    “如果說他家有築基丹流出,靈資不貴的話,倒是也有可能。”


    “不過這等外流的築基丹,一般品質都不怎麽好,很可能是其族內煉出的殘品。”


    莊玉點了點頭,朝陸壓迴說道:


    “就算是一枚殘品築基丹也好,對我衝擊築基也能有所助力。”


    “眼下為兄年齡將至二十三歲,一身根骨將要長成閉合,日後衝擊築基萬難。”


    “故而為兄打算去看一看。”


    陸壓再次低頭,三四息後,他也點頭道:


    “衝境大事,確實值得去看一看。”


    “剛師兄邀請小弟同往,小弟眼下…”


    陸壓的神情之中,顯出了一些為難之色。


    莊玉朝陸壓拱手道:


    “師弟若有難言之隱,可直接告訴為兄。”


    “若師弟不方便說,就當為兄多言了。”


    聽此話,陸壓馬上拱手道:


    “師兄多心了,此事說起來也巧。”


    “就在十天前,小弟剛被宗門賜下了築基丹。”


    莊玉神情微微一凝,本以為自己想出的理由,足夠把陸壓帶出去,現此竟如此之巧。


    看莊玉神凝,陸壓臉上稍顯愧色,他以為莊玉心中升起了不平之意,不平於宗門對待家族子弟和散修弟子差別不同。


    神色很快迴轉,莊玉笑著對陸壓道:


    “沒想到竟如此湊巧,那為兄可要恭賀師弟了。”


    “等師弟衝上築基之後,還望師弟能提攜提攜在下。”


    陸壓馬上拱手道:


    “師兄言重了,即便我能衝上築基,日後在師兄麵前,也當以師弟自居。”


    莊玉臉上笑了笑,也許陸壓此時真的這麽想,但等他衝上築基之後,他就知道築基修士和煉氣修士的差別了。


    輕歎了口氣,陸壓說道:


    “也是因為這枚築基丹,宗門賜丹之後,就下令讓受丹弟子,都不許再出金庭山,不許再參與和陰煞門的爭鬥。”


    “讓我們在山中閉關,半年內就要服下築基丹,衝擊築基境界。”


    “故此,師兄剛說的合歡界景家之行…”


    莊玉點了點頭,而後向陸壓道:


    “於你而言,遵從宗門法令,盡快衝上築基,乃是最為緊要之事。”


    “我說的合歡界之行,那築基丹還是沒有影的事,我自己先去看看便可。”


    陸壓有些不好意思地點了下頭,約三息後,他抬起了右手,一股靈力進入腰間儲物袋,而後就有靈石飛了出來。


    那些靈石飛出後,在石桌前懸浮堆放,令莊玉意外的是,竟足足飛出了六千多塊。


    六千多塊靈石懸堆於桌前,不小的一堆,基本上都是黑色暗係靈石。


    莊玉凝神看向陸壓,陸壓神色認真地道:


    “師兄,這些暗靈石是宗門剛給我的,本是說等我衝擊築基時,到了吸靈一步,用這些靈石助增入體暗靈力。”


    “眼下師兄要去買築基丹,這些靈石就送給師兄吧。”


    “我有樓月峰靈脈可用,這些靈石不一定用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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