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就像火一樣燒烤著大地,將地麵上的水分盡情蒸發,大量的麥苗得不到澆灌,旱死了不少。

    盡管呂青峰從遠處引來了山泉,可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大片大片的莊稼還是在漸漸枯萎。

    遠處的山林裏透過一層灰蒙蒙的霧氣,樹木也耷拉著幹枯的葉子顯得沒精打采。整座青崖山跟一塊燒紅的爐磚一樣,火紅火紅的。太陽一照金光閃閃。

    遠處的山坡幹癟了,近處的小河見了底,山上的狼全都躲在樹蔭或者草叢裏不出來了。

    村子裏的人開足了空調,將風扇的旋鈕開到最大,依然不堪燥熱。

    大街上幾乎看不到人,所有的人全都躲在家裏不出來。

    五月收割的時候,小麥大幅度減產,玉米播進地裏,七八天的時間都不發芽。還好青崖山從前連年豐收,大家有餘糧。所以才沒有那麽慌張。

    現在不比從前了,即便天災人禍也餓不死人。但村子裏村民都盼著老天爺大發慈悲,降一場透雨下來。

    六月二十三這天,天氣忽然變得涼爽起來,一陣北風吹過,空氣清冷了不少,緊接著北麵的天空一片烏雲滾滾而來,哢嚓一個驚雷打過,大雨瓢潑而下。

    大家都樂壞了,很多村民衝上了大街,開始接受大雨的沐浴。但是誰也沒有想到,一場巨大的災難已經悄悄降臨在了青崖村。

    這雨水一直下了三天兩夜,中間沒有間歇,大雨澆在土地上,所有的植物大口大口充吸著雨水,枝葉盡情的舒展。

    三天以後,太陽隻是晃了一晃,立刻又被陰雲遮住了,緊接著,天河忽然開了口子,那雨水就跟長江決堤一樣,從天上急潑而下。

    大雨瞬間衝垮了道路,吹斷了樹木,掀翻了山石。一條條小溪順著青崖山的山縫流淌下來,最後匯成山澗的大河,大河又匯集成山洪,鋪天蓋地衝向了青崖村。

    洪水裏夾雜著泥漿,翻滾著石頭,讓山體滑坡。

    泥石流也滾滾而下,埋沒了房屋,埋沒的電杆,羊圈,豬圈,無一幸免,統統被泥石流吞噬了。

    最糟糕的是,村西的那台變壓器也被雷電擊毀了,整個青崖村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呂青峰是被一個驚雷炸醒的。

    小草嚇了一跳,趕緊拉亮了電燈,問:“青峰,你咋了?你是不是憋得慌?如果你要憋得慌,小草給你幫幫忙,咱倆再來一次。”

    呂青峰怒道:“來個毛,衣服,給我衣服,我要迴村。”

    呂青峰在小草這兒已經住了半個月了。

    本來青峰想著,等雨停以後返迴青崖村的,可是這討厭的雨水一直下了七八天。

    呂青峰害怕極了,青崖村雖說是在大山裏,可村子坐落的地方卻是山中的最低處,如果爆發山洪的話,整個村子就完了。

    不單單是劉二傻的豬場,經營了十五年的窯廠,還有自己的煉鐵廠和飲料廠,全部都會被洪水淹沒。

    洪水還好點,要是泥石流下來,一切都完了。

    村民的生命更跟財產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呂青峰趕緊穿起了衣服,說:“小草,你休憩吧,我必須迴家。”

    小草有點不放心:“青峰,下這麽大雨啊,你怎麽走?路上不安全啊。”

    小草知道青峰有車,而且是豪車。可是再好的車也架不住泥石流的襲擊啊?

    呂青峰在小草的臉上親了一口,說:“沒事,就是爬也要爬迴村子裏去,這雨水再下幾天,村子裏的人就死光了。”

    小草道:“可天氣預報說,這幾天沒雨啊。”

    呂青峰哼一聲:“天氣預報算個毛,電視裏除了整點報時,他媽的就沒有一句真話。”

    呂青峰提上鞋,打開門就衝進了雨水裏,直奔小區下麵的車庫。

    上車以後油門一踩就衝進了暴雨裏,直奔青崖村的方向開去。

    呂青峰的車開上幸福路,在距離村子七八裏的地方停下了。

    很不幸,因為泥石流已經把幸福路填死了,車根本過不去。

    呂青峰打開車門,把汽車扔在了路上,冒著大雨向青崖山的方向一路走一路爬。

    大雨澆在他的身上,鞭子抽一樣的疼,眼睛都睜不開。

    呂青峰還是拚命的爬啊爬,他不知道村子裏現在變成啥樣子了。

    其實這時候青崖村已經炸了鍋。變壓器被雷電擊壞,村子裏一片黑暗。

    泥石流襲擊的第一個地方就是劉二傻的豬場。20多個大型豬圈被泥石流瞬間吞沒,上百頭好豬被壓在了石塊和淤泥的下麵。

    劉二傻站在大雨裏,看著滾滾而下的山洪扯著嗓子嚎叫,跟死了爹一樣:“啊……俺的豬啊……”

    他媳婦傻女抱著劉二傻的肩膀嚎哭。兩個人不知所措。

    泥石流跟山洪襲擊的第二個地方是呂青峰的窯廠。

    窯廠的地址最低,但是因為距離大山太遠,所以比劉二傻的豬場被埋要晚。

    大雨大水流淌過來的時候是平湧而來,一丈多高的洪水瞬間就把窯廠吞噬了,整個磚窯廠被浸泡在了大水裏。窯火被撲滅。

    裏麵的工人正在睡覺,一個沒留神,連人帶被窩就被大水拋向了空中。

    還好那些工人都是成年人,有浮水的經驗,才沒有被淹死。等大家急急忙忙逃上對麵山坡的時候,才發現下麵成了***大海。

    上帝打開了天窗,將他仇恨的洪水傾瀉而下,好像是在對世人無情地報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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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子的街門被人一腳踢開了,發出咣當一聲脆響。

    巧玲還問呢:“不知道外麵是誰?”

    長江說:“管他呢,咱們繼續,可能是風吹的。”

    剛剛叫喚了幾聲,咣當一聲,屋門也被人踢開了,進來一個渾身水淋淋的人。

    長江嚇了一跳,趕緊問:“誰?”

    那人說:“我。”

    長江問:“幹啥?”

    那人說:“看。”

    長江的鼻子差點氣歪,還以為是賊,順手把旁邊的擀麵杖抄了起來。舉過頭頂就要砸下去。

    那人拿掉頭上的雨衣帽子,一臉怒氣看著長江,長江的棍子才沒有落下去。

    這次看清楚了,是呂青峰。長江驚愕了:“青峰哥,你咋迴來了,你不是在城裏嗎?”

    呂青峰大怒,上去揪住了長江的脖領子,一腳踹在了他的屁股上。把長江踢了個措手不及。

    長江也納悶,青峰哥幹嘛無緣無故踢我,我犯啥錯了?

    一看青峰打長江,巧玲不幹了,噌得從床上跳了起來,衣服也沒穿。

    “呂青峰你咋了,吃槍藥了?幹嘛打人?”

    呂青峰指著長江的鼻子怒道:“你他媽的廢物!都啥時候了,你還抱著老婆?村子裏的人都快死光。”

    長江問:“誰死了?”

    呂青峰說:“下一個就是你,虧你還是村長,知道幹啥吃的不?還不快救人??村子眼看就要被山洪淹沒了。”

    青峰這麽一提醒,長江才忽悠明白過來,這才知道下雨的時候容易爆發山洪。

    他身體哆嗦了一下,趕緊問:“那該……咋辦?”

    呂青峰怒道:“還能咋辦,穿衣服,拔鳥走人,趕快把村民往山坡上轉移,快呀!”

    長江如夢方醒,趕緊告訴巧玲:“快!穿衣服,轉移,再不轉移就晚了。”

    巧玲也急急忙忙穿衣服,褲子都套腦袋上了。

    這時候的呂青峰已經衝出了屋子,往大街上跑,大街上的水已經膝蓋深了,很多人家的房子低,水順著街道流進家裏,水都已經漫過了窗戶。

    大街上來來往往都是人,大家唿兒喚女不知所措,好像末日來臨。

    很多人已經從被窩裏跑了出來,衝上了大街,大街上很熱鬧。一個個水淋淋的,就像暴風雨裏的樹葉,不停地顫抖。

    沒辦法,泥石流到的時候大家光顧著逃命,衣服都顧不得穿。

    大街上很亂,人們有一頭沒一頭的亂撞,誰也不知道該往哪兒逃。

    呂青峰扯嗓子一喊:“大家別慌張,男人都過來,全部過來!”

    在青崖村,呂青峰是支書,也是全村人的精神支柱,長江是村長。遇到大事,隻要呂青峰一聲大喝,全村的村民都會一擁而上。

    男人們紛紛靠了過來,呂青峰就像個即將上到戰場上的將軍,臨危不懼發號施令。

    他迅速組織了三撥人馬,第一撥人馬,直奔村西。第二撥人馬直奔村東,第三撥人馬直奔村北。大家要在三個小時內把所有的老人,孩子,還有婦女全部送上盤蛇穀鬼愁澗的山上。

    那裏地勢高,可以暫時躲避,因為不知道這雨還要下多久。真的山洪暴發的話,全村的人就完了。

    長江在旁邊問:“青峰哥,要不要把糧食跟家禽搶救出來,要不然山洪來了這些東西全都會被衝走,大家就沒吃的了。”

    呂青峰說:“不行!先救人,東西沒了可以再掙,人沒了就完了,我告訴你小子,先救人,不能丟下村子裏一個人,有一個人被水衝走,我饒不了你!”

    長江領命,大手一揮:“弟兄們,跟我來!”一大群年輕人就衝進了大水裏。

    這是一場戰爭,人跟大自然的戰爭,自古以來人類的世界都在跟大自然較量,人們一直在征服自然,盡管千百年來災難不斷,可人們生存的意誌仍然堅挺。

    現在是爭分奪秒,人類跟自然都在搶奪生命。

    還好青峰迴來的及時,如果這一夜趕不迴來,青崖村就真的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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