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聲穿過狹小的屋子,溜過窗口,一直蔓延到大街上。大半個青崖村的人都被吵得睡不著,村子裏的狗也跟著一起亂吠。

    芙蓉跟紅旗的叫聲驚動了炕上的呂青峰,呂青峰就納悶了,他感歎一聲:“這麽多年,我終於找到知音了,想不到紅旗會跟當初的四寶哥一樣厲害,佩服,佩服。”

    旁邊的玉芬就捂著嘴巴笑:“青峰,紅旗跟芙蓉比咱倆當初還賣力,俺估計不出幾天,紅旗就會被芙蓉抽幹,跟你當初一樣,病歪歪的。”

    青峰說:“沒辦法,年輕人火力大。”

    聽著紅旗跟芙蓉的叫聲,玉芬的興趣也被挑了起來,抱著青峰的肩膀示意他來一次。

    呂青峰笑笑,翻身抱住了玉芬,於是兩個人就逮在了一起。

    這一夜是紅旗興趣勃發的開始,同時也是他興致勃發的終結,因為紅旗倒黴了,白先生給他藥是不能多吃的,吃多了危害無窮。

    兩天以後,沒有一點感覺了。

    很快紅旗跟芙蓉就預感到不妙,兩個人傻了眼,不知道該咋辦。

    三天以後,芙蓉拉著紅旗再一次走進了白先生的診所。白先生一眼看到紅旗進來就是大吃一驚。

    他知道不該發生的事情終於發生了,紅旗一定是不聽醫囑,加大了藥量,釀成了苦果。

    白先生把紅旗拉到了自己診所的病床上,讓他脫了衣服,老先生隻看了一眼就急的直跺腳:“完了,完了,你這孩子啊,總是自以為是,藥不能亂吃,這下糟糕了。”

    紅旗也從白先生的表情中感到了不幸,趕緊問:“邢爺爺,到底咋迴事,俺這地方還有救沒救?”

    白先生無可奈何搖搖頭:“完了,一切都完了,因為藥量的加大,造成充血過多,引起了局部性壞死,你這東西……恐怕保不住了。”

    “啊?”紅旗的冷汗刷拉冒了一身:“這東西保不住了?邢爺爺,啥意思?”

    白先生道:“就是這東西壞掉了,已經出現了潰爛,必須切除。”

    紅旗幾乎崩潰:“那……如果不切除呢?”

    白先生道:“不切除的下場就是潰爛蔓延,從這個地方一直爛到肚子裏,腸穿肚爛,最後全身爛掉。”

    白先生的一句話好懸沒把紅旗嚇得昏過去,他感到了後悔,後悔自己操之過急。

    他哇地一聲哭了,哭的撕心裂肺,一下抱住了白先生的胳膊苦苦哀求:“邢爺爺,救命啊,俺這個東西不能割,不能割啊,要是割了,那芙蓉豈不是要守寡?”

    白先生搖搖頭:“你是要命,還是要這個?這個保不住了,不切除丟掉的就是命,你考慮清楚了?”

    一時的爽快把紅旗從歡愉的天堂打進了痛苦的地獄,他怎麽也沒想到加大藥量會帶來不可估量的後果。

    紅旗哭的感天動地,一手拉著白先生的手臂,一手拉著芙蓉,芙蓉也陪著他落淚:“紅旗,你咋不聽勸啊?不讓你多吃,你非不聽,你讓俺咋辦啊?嗚嗚嗚嗚……”

    紅旗跟芙蓉一起嚎哭,兩個孩子抱在一起,哭的白先生隻心酸。

    把這個切除掉,這樣的手術並不難,難的是必須要通知紅旗的家人知道,

    白先生把紅旗的病情告知了月華,二刀叔還有紅旗的娘。得不到家人的授權,白先生是不敢隨意動這樣的手術的。

    三個老人地下黨接頭一樣,在屋子裏嘰嘰喳喳討論了半天,最後還是周二刀拍板決定了:“割!還是割了吧,割了幹淨,最起碼能保住命。”

    芙蓉一下拉住了父親了衣襟:“爹,紅旗要是沒有了那東西,俺還活個啥勁兒?俺的命好苦啊!”

    周二刀把閨女拉了起來:“妮兒,人這一輩子啊,有很多事要做,那個事不是最重要的,誰讓你的命苦來著?認命吧。”

    芙蓉哭的更傷心了,紅旗娘也是頓足捶胸,她不埋怨月華,月華也是好意,完全是兒子不遵醫囑釀成的後果。

    紅旗娘跺跺腳也說:“割了吧,芙蓉如果不願意,可以再嫁,俺保證不攔著,妮兒,算紅旗對不起你。”

    得到了家人的同意,白先生就開始手術了,給紅旗注射了麻藥。

    那個地方切除的很順利,輕輕一下就完事了,紅旗沒有感覺到疼痛,但是以後他隻能做太監了。

    紅旗的心裏就像一捧死灰,他感到萬念俱灰,芙蓉這麽好的媳婦,以後隻能守活寡了。

    手術完畢,周二刀就找人把紅旗抬迴了家,放在了家裏的土炕上,紅旗開始了養傷。

    這段時間芙蓉對紅旗照顧的很周到,她盡到了一個妻子應該盡到的一切,但是紅旗整天虎著臉不理她,兩個人幾乎沒有說過一句話。

    兩個月以後紅旗才下炕,他的體格依然健壯,下地幹活非常的賣力,但是人顯得木訥了很多,整天一副滿懷心事的樣子。

    每天晚上芙蓉躺在紅旗的身邊,摸著他的胸膛安慰他,但是紅旗卻哼一聲,把芙蓉的手從自己的身上撥拉開,然後扭過身子不去理她。

    終於有一天,紅旗對芙蓉說出了實話:“芙蓉,咱倆離婚吧,我啥也給不了你,你跟著我幹啥?”

    芙蓉就抱著紅旗哇哇大哭:“紅旗,你別這樣說,沒那個事,咱倆一樣的幸福,放心,俺不走,永遠也不走,俺稀罕你,沒孩子,咱就抱養一個,咱好好過日子,不讓別人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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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旗說:“那是你的想法,我的想法就是離婚,我不能坑你一輩子,你走不走?”

    芙蓉緊緊抱著男人的腰說:“俺不走,死也不走。”

    紅旗說:“你不走我走,我走了以後再也不迴來。”

    果然,第二天紅旗就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離開了青崖山,這一走五年以後才迴來。

    再迴來的時候,他已經見不到芙蓉了,因為芙蓉病死了。

    他是偷偷離開的,沒讓芙蓉知道,芙蓉發現男人失蹤以後,追著他的身影一直跑進了青崖山,可惜的是沒有追上,從此以後芙蓉一病不起。

    芙蓉病倒了,在炕上一直躺了一個多月。

    女人發著高燒,睡夢中唿喚著紅旗的名字,睜開眼是紅旗,閉上眼看到的還是紅旗。

    晚上睡覺的時候,她感到紅旗就在自己身邊,伸手摸過去卻是空空的一片,淚水就打濕了枕襟。

    紅旗娘嚇壞了,一直守在兒媳婦身邊,她知道兒媳婦是思念兒子心切,坐下病了。

    紅旗的身影一直縈繞在芙蓉的腦海裏揮之不去。她跟紅旗是自由戀愛,戀愛中兩個人相互了解,相互溝通,最後又相互摩擦……

    女人一旦被男人抱過睡過,她的感情就傾向了那個男人,也會把自己的一生毫無保留獻給他,這是女人的宿命,也是女人與生俱來的性格。

    紅旗並不英俊,高高瘦瘦,眼睛不大,皮膚也不是很白,他沒有呂青峰那樣健壯的身材,也沒有趙大牛那樣淵博的知識,但是芙蓉就是愛他,這個男人是她心理上的良藥。

    紅旗的勤勞和善良早就深深征服了芙蓉的心,沒有紅旗,她感到好像是丟失了全世界。

    紅旗的弟弟紅兵看不下去了,看著嫂子病倒他也心疼,他開始勸芙蓉:“嫂子,你別急,要不我到城裏,把俺哥找迴來?”

    芙蓉就搖搖頭:“找不迴來了,紅旗的脾氣俺知道,他決定的事兒,十頭牛也拉不迴來,他是躲著不見俺,人海茫茫,你上哪兒找啊。”

    紅兵就說:“嫂,要不……俺代替俺哥來照顧你吧,你把俺當成是他。”

    芙蓉抬頭看了看紅兵,又搖搖頭,紅兵畢竟不是紅旗,小叔子怎麽可能當丈夫用?這不笑話嗎?

    芙蓉的眼淚又流了下來,紅兵心裏酸的不行,偷偷躲在一邊同樣大哭了一場,他心疼嫂子,也替哥哥感到惋惜。

    得到芙蓉生病的消息,月華跟周二刀嚇壞了,深深為閨女擔心,最後隻好對紅旗娘說:“親家,我們還是把芙蓉接走吧,迴娘家休養一段時間,紅旗如果迴來,我們再送芙蓉迴家。”

    紅旗娘沒辦法,兒子不在了,根本留不住兒媳婦的心,她隻好點點頭答應了。

    芙蓉迴到了娘家,休養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才好,病好以後人瘦了不少,話也少了很多,女孩的臉上再也看不到笑色,整天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

    終於有一天,芙蓉跟月華說:“娘,俺要走了。”

    月華問:“閨女,你到哪兒去?”

    芙蓉說:“俺要走出大山,把紅旗找迴來,他是俺男人,就是死,俺也要跟他死在一起。”

    月華嚇了一跳,趕緊勸說:“閨女,你從小嬌生慣養,根本沒出過大山,這人海茫茫,你上哪兒找啊?再說即便找到了紅旗那又怎麽樣?這你還不明白嗎?紅旗根本不想見你,他想你改嫁,不想耽擱你一輩子。”

    芙蓉說:“俺知道紅旗是為俺好,他越是這樣俺越放不下他,他離開兩個月了,不知道活的好不好?冷了咋辦?餓了咋辦?病了咋辦?身邊沒個貼心的人,他可怎麽活啊?俺不放心,一天找不到紅旗,俺一天不迴家。”

    月華說:“紅旗又不是孩子,他長大了,知道照顧自己。”

    芙蓉說:“娘,你別勸了,俺決定了,找不到紅旗俺就死到外頭。”

    芙蓉已經下了最大的決心,這次出門非找到紅旗不可,紅旗是他一輩子牽掛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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