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後生了十幾窩。可留下來的隻有她們姐妹五個。

    農村有句古話,叫做:立了秋,填山溝。意思是說早些年日子窮,孩子很難養活,餓死和病死的孩子,每年立秋的時候,被人四處亂扔,山溝都能填滿。

    因為日子苦,醫療條件差,孩子根本留不住。不是半路夭折,就是死在肚子裏,生下來也是死胎。

    香草姐妹五個能活下來,也算是奇跡了。

    因為孩子太多,雖然周二刀有門譙豬煽狗的手藝,可仍然免不了挨餓。

    再後來香草慢慢長大了,思春是每個少女的必經之路。香草是三年前開始思春的。

    那一年她才十三歲,有天正在鍋台前做飯,忽然覺得肚子疼,那裏像被什麽東西撕裂一樣,撕心裂肺的難受,緊接著褲子就濕了,把香草嚇得心驚肉跳。

    她放下勺子,一路小跑衝進了廁所,拉開褲子一看,嚇得差點昏過去。

    她發現自己的下麵無緣無故流了很多血,褲子上被粘了紅紅的一片。女孩在廁所就驚叫起來,不知道該咋辦。

    香草的哭聲終於驚動了炕上的月華,那時候月華正在坐月子,生下來的是五妹石榴。

    月華聽到閨女的哭聲,穿上鞋撲進了茅房,抱住了驚慌失措的閨女,問:“咋了,咋了?”

    香草驚魂未定說:“娘,俺流血了,咋迴事?俺是不是要死了?”

    月華低頭在閨女的那裏看了看,撲哧笑了,說:“傻孩子,這是你老朋友來了,沒事的沒事的。”

    香草不解得問:“啥叫老朋友?”

    月華說“就是……月經,女人長大了都會有這個,我也是這麽過來的,以後一個月會來一次,提前做準備就行了。”

    月華就把閨女拉進了屋子,一步一步教她怎麽做。

    並且說:“以後每個月提前做準備,一個月老朋友來一次,日子快到的時候,準備好幹淨的布就可以了。”

    香草很不解,問:“娘,為啥老朋友會來?”

    月華說:“因為你長大了啊,長大了就會來,將來就靠這個生兒育女,沒有這個,你就是個不完整的女人。”

    “那……為啥女人會生孩子?”

    “這個……”月華無語了,隻好慢慢解釋:“跟男人在一起就會有了,你以後嫁出去,跟男人一起睡覺,就會有孩子。”

    當然,具體的過程她沒法跟閨女解釋,因為那時候香草的年齡很小,說多了反而不易。

    香草知道自己是個完整的女人,就籲了口氣。但是月經這個詞,那時候就深深印在了她的腦海裏。

    她覺得很稀奇,於是就去翻二妹的詞典。查找關於這方麵的知識。

    香草上過小學,雖然沒上完,可認識的字不少,這點難不住她。

    她查到了很多關於這方麵的知識,包括男人和女人那裏的名稱,還有很多跟男女動作有關的詞語。

    慢慢的,她對那事就有了了解。

    原來男人和女人是這麽的奇妙啊?她臉紅心跳,開始幻想自己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晚上的時候,香草躺在炕上,怎麽也睡不著,把村裏的所有男人都濾了一遍,從長相到性格,慢慢鎖定目標。

    最後,香草就把目標鎖在了呂青峰的身上。

    呂青峰應該是青崖村年輕人裏的佼佼者,不但人長得俊,而且讀過很多書,他是村裏唯一一個念完初中的人。說話風趣,喜歡幫助人,從小就幫著香草幹活。

    最讓人醉迷的是他有一身腱子肉,一用力,肚子上就會鼓出六塊腹肌,二頭肌和三頭肌也鼓鼓的。特別吸引女孩子。

    要是能讓他抱一下,那該多舒服啊?不知道紮進他懷裏的感覺是啥滋味。

    想到這兒,香草的臉就紅了,覺得熱血狂湧,一顆小心兒慌亂慌亂的,像揣著一窩兔子。

    再後來的日子,香草就經常往青峰家跑,就是想經常看到他,他不在,她心裏就空落落的。他在,她心裏就很踏實。

    開始的時候隻是一種感覺,再後來,幾天不見青峰,心裏就想的不行。

    有時候整夜整夜睡不著,老是想摸摸他,老是想著被他抱住的感覺,整個心也跟著蕩漾起來。

    香草覺得自己被呂青峰給迷住了。認為自己應該跟呂青峰睡覺,跟他一起生孩子,就像爹跟娘一樣。

    可她還是晚了一步,半年前呂青峰一個沒留神,把玉芬抱迴了家,玉芬開始陪著呂青峰。

    香草的心裏就很嫉妒,恨不得掐死玉芬。

    有時候半路上碰到玉芬,她就不理她,還用眼剜她。眼睛裏像是有一把刀,真想一刀把玉芬給殺了。

    春天的天水洗一般的藍,棉花一樣的乳雲飄在上麵,風打著瞌睡吹過,雲摸到浪稠的草尖尖,一波一波拱起,整個田野就蕩漾起來。

    土地實行承包責任製以後,青崖村的村民幹勁兒空前的高漲,大家全都掄圓了臂膀,參加了春播。

    秋後收進倉裏的莊稼是自己的,所以大家都在各自的田裏忙活。

    藍天白雲下是一望無際的黑土,廣闊的田野裏到處是為春播忙碌的村民,脫去棉衣棉褲的莊稼人仍然不堪燥熱。

    很多年輕人甩掉了坎肩和短衫,光著膀子,露出一身黝黑的腱子肉,撩撥得遠處的大姑娘小媳婦不住偷看,人吼牛鳴中翻起層層黝黑冒著熱氣的黃土。

    香草坐在田間地頭,她懶得幹活,眼睛一直看著不遠處的呂青峰。

    呂青峰也把坎肩脫了,狠狠甩著手裏的牛鞭,把一頭黃牛趕得腳步不停唿唿粗喘,

    呂青峰幾天前從青崖山上下來以後,就沒返迴山上去,同樣參加了春播。

    他趕著牛犁地,他爹呂輝煌拿著鐵鍁平山溝。呂何氏和玉芬就幹點力所能及的粗活,施個肥料撒個種什麽的。

    呂青峰趕著牲口犁完了地,抬手擦一把汗,健碩的臂膀上閃著粼粼水光,他手臂健壯有力,仿佛可以托起一座大山。

    男人的皮膚是健康的古銅色,一使勁,二頭肌,三頭肌還有肚子上的腹肌,一起鼓起來。

    香草跟他四目相對的時候,整個心立刻就醉了,好健壯的男人!她多想掏出了手絹,撲過去幫男人擦擦汗,牽牽他的手,順便偎依一下他那健碩的臂膀啊。

    香草手絹剛剛掏出來,香草就發現自己晚了一步,人家玉芬已經撲了上去,拿出手巾在幫著青峰擦汗。

    “青峰哥,你累不,看你出了這麽多汗。”玉芬關心地問。

    “我不累?你呢?”

    玉芬說:“我不累,我的活兒輕。”

    “還說不累?看你這一頭的汗。”

    青峰抓住了玉芬手,也幫著玉芬擦汗,兩個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要不是田地裏人多眼雜,倆人就粘一塊了,電鋸都鋸不開。

    不遠處的臭蛋,紅兵,還有紅旗,看到玉芬和青峰纏綿的樣子,羨慕得不行,幾個小子一起扯著嗓子起哄:“呂青峰,親一個,呂青峰,親一個……”

    看到他們起哄,玉芬的小臉蛋騰的紅了,甩開呂青峰的手想逃走。

    呂青峰一下拉住了玉芬,猛地抱在了懷裏,說:“怕啥?咱是兩口子,親嘴又不犯法,親一個就親一個。”

    呂青峰一低頭,吱……吧,在玉芬的臉上親了一口。

    幸虧呂青峰不是屬貓頭鷹的,要不然就會叼走玉芬臉上的一塊肉,玉芬的臉上出現了一排齊齊的牙印。把她羞得,撒開青峰的手跑出去老遠。

    呂輝煌和呂何氏趕緊把臉扭過去,裝作沒看見,想不到兒子會當著全村人的麵親兒媳婦,羞死人了。

    呂輝煌老臉羞得通紅,呂何氏低著頭罵道:“呸呸呸,這小子,也不知道臊得慌。”

    遠處的臭蛋和紅兵還有紅旗幾個小夥伴一起拍手呐喊:“喔……親上嘍,親上嘍。”

    呂青峰就是這樣的人,這些年他不但膽子越來越大,本事也越來越大,滿懷的雄心壯誌。他曾經發誓,要讓青崖村所有的人都過上好日子。

    他的計劃是,先在青崖村修一條通向山外的路,然後開工廠,辦企業,讓大家的腰包都鼓起來。

    呂青峰有這樣的能力,也有這樣的雄心,村裏的年輕人都願意跟著他幹。

    呂青峰親玉芬,引得四周勞作的村民哈哈大笑,羨慕的不行,瞧瞧人家這男人,唯獨氣壞了一個人,就是不遠處的香草,香草氣的,真想上去揍玉芬兩耳刮子。

    你個爛肉,憑啥擁有青峰哥?青峰哥應該是我的。

    香草氣不過,就站起來走向了呂青峰:“青峰哥,你家的地犁完了沒有?”

    呂青峰穿上了汗衫,說:“香草,犁完了,你有啥事,需要幫忙嗎?”

    香草說:“青峰哥,你看俺家勞力少,俺娘大肚子,俺爹又不能幹農活,妹妹又小,這塊地,借你家牲口幫我犁一下唄,晚上我給你做好吃的。”

    呂青峰毫不猶豫說:“那成,好吃的就免了,鄰居家幫忙是應該的,交給我了。”

    呂青峰拉起那頭黃牛,牽進了香草家的地裏,幫她犁起來。

    莊家人農忙的時候相互幫忙是應該的,所以呂青峰義不容辭。

    玉芬,呂輝煌還有呂何氏也過來幫忙,施肥的施肥,搖耬的搖耬,撒子的撒子,一畝半地,兩個小時的時間就犁完了。

    呂青峰擦了擦汗,對香草說:“妹子,二刀叔年紀大了,幾個妹妹又小,你以後有啥活兒,就說一聲,能幫到的我一定幫,別客氣。”

    香草臉一紅,掏出了手巾,幫呂青峰擦擦汗:“青峰哥,你真好。”

    呂青峰對香草真的很好,小時候就不錯,一直把他當妹子,那時候,玉芬,青峰,香草,還有趙慶林他們是同學,有啥好吃的,呂青峰總不忘分給香草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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