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精靈是十分危險的種族,不同於他們那些更為溫和睿智的表親,木精靈擅弓好戰,耳目機敏,對陌生人懷有強烈的警惕和排斥心。

    你直到今天才有切實的體會。

    萊戈拉斯對待敵人的模樣,是如此的陌生,銳利又冷漠警惕,和你印象中,他總是帶著淡淡溫柔和微笑的模樣太不相同了。

    .....也許隻是,對待親疏與否的差別罷了。

    你心平氣和的想出了結論,你的目光在萊戈拉斯背後停頓了許久,終於妥協了下來,你的眼眸變得柔軟而傷感。

    不必去期待上天會如此垂憐啊.......你難道就一定會遇上,那個和你有過一段時光的萊戈拉斯嗎?

    世事無常,不得圓滿。

    就在你垂下眸的時候,走在這支押送可疑闖入者的精靈隊伍前頭的萊戈拉斯,似乎若有所察的轉眸,在你不知道的時候,看了你一眼。

    他快速而敏銳的皺了一下眉頭,在精靈傍山的宮殿的巨大石門麵前停了下來,注視著隊伍走了進去,才在最後進入。

    當石門闔上時,萊戈拉斯微微的頓了一下,似乎察覺到什麽,又迴頭看了一眼遠處靜謐黑暗的森林,確認沒有什麽動靜。

    這位感官敏銳的高貴辛達精靈,當然不知道是某個持有魔戒的霍比特人,用了魔戒帶來的隱身力量悄悄穿過他的身側。

    萊戈拉斯隻覺得,他今天感到不對勁的地方太多了。

    當他瞥到那個纖細的鬥篷背影,被蜘蛛逐漸逼近時,那種突然襲來的心髒的緊迫感是如此的陌生,竟然使得他射出一箭後,還就這樣躍了下去,雖然密林的巡邏隊本就是來絞殺這些毛茸茸的黑暗生物的,但精靈本能的機敏告訴他,他本該放任這些蜘蛛,讓它們多消耗一些矮人的體力,方便他們再在消滅蜘蛛後圍堵矮人。

    想到那些矮人在被他們俘虜後,還偷偷摸摸的做出的諸如用手肘撞擊精靈士兵的腹部之類的暗地反抗,萊戈拉斯就產生輕微的嫌惡。

    但是......那個黑色頭發的人類女人。

    黑發.......

    那雙褐色的眼睛,如同森林裏非常平和無害的動物,也如星空和落葉那樣的沉靜,又富有一種溫柔的感情。

    在那樣的目光中,萊戈拉斯不知為何的就感到平靜了下來。有著俊美年輕的容貌的精靈闔了闔眼,他思索了一會,並沒有想明白。

    ........他竟然在反複迴憶一個人類看他的目光。

    走到了監牢的門前,萊戈拉斯突然皺了皺眉,然後就像碰到了什麽滾燙的東西一樣,迅速的轉身離開。

    關押犯人,交給護衛隊長陶瑞爾就可以了。

    他沒有必要管。

    他不想再看見那個人類女人,那種感覺太奇怪了,萊戈拉斯用手壓了一下自己的胸口,不知道那種喜悅從何而來,那陌生的抽痛感又是什麽,精靈幾乎不會受傷,在他千百年的生命中,萊戈拉斯也不知疼痛的滋味。

    你被帶到了精靈宮殿的監牢裏,隊伍裏唯一的女精靈搜了搜你的鬥篷,她的手掌短暫的在你身上拍過,在你看著她時,陶瑞爾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和眼神,“不能真的不搜你吧?”

    她的神色有些莫名,萊戈拉斯提出這樣的要求非常奇怪,但她作為護衛隊長,不能放任被關入地牢的犯人可能還持有一些可以用來逃跑的工具。

    這個容貌頗為英氣的女精靈關上你的牢門,隻又迴眸看了已經安安靜靜的坐在了牢裏石台上的你一眼,陶瑞爾就轉身向那些剩下的不甘願被關入牢裏,還在掙紮的矮人走去。

    不像對待你,這樣纖細的柔弱人類女性時的溫和態度,在麵對厭煩的矮人種族,又是一群粗魯的臭男人,女精靈的態度就顯得有些冷漠傲慢。

    你將頭靠在牢裏的石壁上,陶瑞爾搜你的身時,你並沒有感覺到緊張,你的身上沒有帶什麽東西,最初從長湖鎮出發,你就因為擔憂會在艱險的旅途裏弄丟精靈的至寶,白寶石項鏈,在旅館裏整頓時,你將這條項鏈放在了飛來屋的抽屜裏。

    不然,現在它可能早就沉到地下河深處,或是被矮人發現了。

    在隔壁的矮人的咒罵和撞擊牢門聲中,你隻是平靜的側眸看著牢門鐵欄印入的影子,微帶疲倦的闔了闔眸,你不打算立刻去見幽暗密林的王,因為你現在有點悵然若失,也很倦累。

    這裏的萊戈拉斯似乎不認識你,連帶著許多事情都不確信了起來,如果是平行世界的話.....

    在將事情弄清楚以前,你想靠著牆先小憩片刻,將你吵醒的是隔壁牢門被關上的重重聲音,索林被押迴來了,作為這些矮人的頭領,索林理所當然的被帶到了王的麵前,他們之間似乎有了一場不愉快的溝通。

    看來,在索林能夠給出令那位王滿意的答複之前,他們可能要被關在這裏,能關多久就關多久了。

    但這群隻是作為短暫的旅伴的矮人,他們的厄運和你大致無關,即使不被精靈熟識,你也擁有隻要一交出,就會立刻獲得感激,能夠使得精靈馬上對你以最高禮儀相待的珍貴潔白寶物。

    而現在唯一的困難,就是如何使得這些精靈允許你單獨處於一個封閉的房間裏,這樣你才能從飛來屋裏取出白寶石。

    正當你思索著,鐵門敲響,有精靈送來了食物和水,精靈是一種仁慈寬宏的種族,危險的木精靈也不例外,即使是對待身為死敵的俘虜,也不會刻意折磨他們。

    白皙的手指將擺放著食物的盤子推了進來,你微微從陰影裏起身,低聲說了句謝謝。

    然後,你的聲音就使得那個送來食物的精靈頓住了動作,他突然抬起頭,褐金色的長發下,那精靈男性特有的,白皙清俊的出色容貌在地牢牆壁的燈下,映入了你的眼眸。

    你正走到了牢門前,相隔著鐵欄,你有些猶豫的看了他很久,這個精靈青年一直沒有移開看著你的視線,也沒有露出疑惑的神色,他就像是被魔法定住了身形和表情一般,你這才小心的低聲出聲,“.......加理安?”

    你遲疑的伸手摸向了牢門的鐵欄,有些不敢確認的,看著這個多年未見的故人,這是當初你在密林裏的時候,除了萊戈拉斯之外,少有的有交往的精靈朋友了。

    “.......噢,維拉在上,尤尼卡?”加理安溫潤的聲音確認了你的遲疑,這個穿著如同紅葉石榴顏色的衣袍,身材修長的精靈從俯身放置食物,變成了在你的牢門前半跪了下來,他修長的手指輕輕觸摸著冰冷的鐵欄。

    就像從夢裏被驚醒,然後發覺夢中之物正在自己的麵前一般,加理安的雙眸裏有著輕顫的難以置信和無法描述的喜悅。

    精靈的情緒並不常有很大的波動,但是在這個名為加理安的俊□□靈的麵容上,卻顯而易見的流露了喜悅。

    你握在鐵欄上的手指被他觸碰到了。

    你的指尖瑟縮了一下,有些不自在的收迴手躲閃。

    加理安似乎毫無所察的露出了一個微笑,他隻顧輕聲問你,目光在你的麵龐上來迴逡巡,“為什麽你在這裏?你還活著?這麽多年你去哪裏了?”

    作為宮殿裏的仆役長,雖然加理安比起其他的精靈,要能言善道許多,但要一如像現在,對著一個人急切的問這麽多問題,還是非常罕見的。

    這種情緒激動的表現,就足以展現你的這位朋友一直以來對你的忠誠和不忘了,你在心裏感慨精靈的長情。

    想到這裏,你的心又忽然的一空。

    既然這裏是你來過的世界。

    那麽,萊戈拉斯為什麽會認不出你呢?

    你沒有迴答加理安的問題,而是開口問了這個。

    就像突然被你潑了冷水,加理安微微的怔了一下,他的眼眸偏開一瞬,精靈俊白的臉龐上流露出一點遲疑。

    加理安咽了一下喉嚨,仿佛在擔憂傷了友人的心一般的,小心溫和的說,“萊戈拉斯殿下......他.....就隻是........”

    “.......將你忘了而已。”

    加理安注視著你的臉龐,低語勸慰道,“他是密林之子,對他而言,有許多更重要的東西。”

    對日後將會成為帶領密林裏的木精靈的王的萊戈拉斯而言,與人類少女的短暫戀情,也許隻是漫長生命裏轉瞬即逝的一部分罷了。

    悲傷,然後忘卻。是最好的了。

    不同於人類,悲傷會帶給精靈的害處更大,有時候甚至是致命的。

    “我半夜再來找你。”加理安不適合多待,前來送食的精靈在地牢裏待太長時間,護衛會起疑心的。

    你輕輕的點了點頭,“......謝謝你,加理安。”你的聲音似乎能讓人聽出一絲落寞,但又十分平靜。

    正轉身離開的加理安,似乎微微僵了一下,才仿佛無事般的走開了。

    木精靈的宮殿裏正在準備宴會,如果不是因為各處在忙,人手實在不足,他作為在酒窖裏剛剛安排完工作的仆役長,也不可能隻能自己匆匆的下來給這些新來的囚犯送食物,但如果不是如此,他可能,也無法收到這樣的驚喜了吧?

    想到這裏,加理安又露出淡淡的笑容。

    雖然,有些想不明白的事情,但對他而言,這並不要緊。

    晚宴開始前,一些精靈發現他們的仆役長心情似乎很好,對於宴會桌上的一些平時會被嗬斥的美酒擺放錯誤也寬容了起來。

    加理安的笑容,直到看到金發的萊戈拉斯,才微微的斂了起來,木精靈的王之子,靜靜的坐在他的位置上,在精靈歌頌純潔星光的歌聲中,他隻是在欣賞這歌聲而已。

    他的手邊空著位置,萊戈拉斯一直不喜歡有人坐它,但他恐怕忘記為什麽了吧。

    想到這裏,加理安的目光難以控製的投向了落座於最尊貴的座位上的那位密林之王,膚如白霜,頭戴木枝織就的王冠的瑟蘭迪爾。

    王的目光遙遠緩厚,就像密林裏凝霜的時節,肅冷而敏銳,似乎察覺到他的注視,緩緩的移向了座下的他,加理安連忙微微低下頭去。

    這時,宴會正步入熱潮,精靈們舉起酒杯,讚美星光,讚美他們的王。

    “有什麽事?加理安。”王啜飲杯中的酒,慢條斯理而確切無比的問。

    “隻是在想,這次的美酒,可合您的心意?”加理安隻是這樣迴道,他內心的波瀾絲毫沒有表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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