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昊一行十幾人,經廣陵郡北部繞道射陽城之後,沿路隨處可見,張貼的全是廣陵太守府發布的求醫令。

    見此,丁昊心中大定。

    顯然,這廣陵太守陳登病的不輕啊!

    若不是已經病入膏肓,怎麽可能整出這麽大的動靜?

    丁昊細細端詳尋醫令之上的日期,誰曾想?竟然是兩個月以前的。

    這麽長時間了,這榜文卻依舊還懸掛在這裏,看來應該是令許多郎中束手無策了。

    再看尋醫令之上描寫症狀的關鍵詞:“五心煩躁,臉色發紅,厭食、浮腫、忽冷忽熱,渾身乏力……”

    丁昊心中有了數,隻要與曆史上的怪病相吻合,他就能治。

    將趙雲一行人等安頓在客棧裏,丁昊隻帶著一個呂蒙隨行,來到尋醫令前,不再猶豫,二話沒說,抬手就揭下了榜文。

    不遠處巡狩的士卒,見有人揭了尋醫令,當即便走了過來。

    見丁昊氣度不凡,不敢怠慢,一路引領著就進了太守府。

    畢竟,是為一郡之太守診治,有人前來詢問一番,自然正常。

    若非這個時代沒有行醫資格證一說,丁昊此番冒充郎中,估計應該也不會這般順利。

    他隻說,曾有幸在河北遇到了神醫華陀,華神醫拜托他順道前來送上一紙藥方,此人便登時信為真。

    為了佐證此言的真實性,丁昊還將神醫華佗前番為陳登診治時的經過,複述了一番。

    這自然,也是典籍之上的記載。

    華佗為陳登下的醫囑是:“胃中有蟲,在腹內形成毒瘡”。

    病因是:“吃生腥魚肉引起的”。

    開的特效藥是:“二升草藥湯。”

    用法與用量是:“口服,先喝一升,間隔一頓飯的功夫,再喝一升。”

    效果嘛!那是立竿見影:“服藥之後,不一會兒,陳登吐出了約摸三升小蟲,小蟲赤紅色的頭都會動,一半身體還是生魚膾,病痛竟然就大好了。”

    唯一的遺憾便是,神醫華佗也隻能治標不治本。

    華佗說:“這種病三年後還會複發,碰到良醫才能救治。”

    言下之意就是,三年之後,陳登還能不能活?那就得看他的造化啦!

    丁昊的這番言論一出,太守府負責核查他行醫資質的人,自然疑心盡去。

    救人如救火,既然是神醫華佗譴來的人,那還等什麽?上手唄!

    丁昊被一名侍者引領至了內室,身後呂蒙扮作小藥童,背著個藥箱亦步亦趨的隨行而入。

    屋內塌上,陳登明明裹著三床錦被,卻兀自渾身瑟瑟發抖,間或還伴有一陣陣的幹嘔。

    臉龐瘦削,眼窩深陷,顯然已是被病痛折磨的脫相了。

    他早已經得到了稟報,知道丁昊乃是受神醫華佗所托,特地前來。

    故而,很是熱情客氣。

    牙齒發顫間,哆哆嗦嗦,抱拳一禮:“請恕雲龍不能全禮,有勞先生了!”

    丁昊本就是為救他而來,也不與他客套,擺擺手之後,便裝模作樣的開始診脈。

    診完脈之後,故作沉吟。

    繼而,取過筆墨,“唰唰唰”成竹在胸,一揮而就。

    一張藥方頓時躍然紙上。

    陳登頓時迫不及待的上前察看。

    “小麻子五錢,花椒十錢,麻子烘幹搗爛,水調吞服,一個時辰之後,花椒煎水亦吞服。

    車前籽三錢,碾碎,蔥心七根,砸爛後擰出水,二者混合,燒開後加油脂溫服。”

    陳登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呐!

    “這!是藥嗎?為何全都是吃食?”

    原本想質疑,但一想,既然是華佗華神醫譴來的人,想必不會信口開河。

    已經吃了不少藥了,也不在乎多嚐試這一副。

    抱著這樣的心思,陳登止住了話頭,朝著侍者揮揮手:“快去,照方抓藥!”

    譴走了侍者之後,陳登問道:“敢問先生,我這病,可能去根否?”

    盡管神醫華佗已經斷言,此病無法去根。

    然則,求醫之人,誰又不抱著一絲幻想?

    有棗沒棗,打上一杆子嘛!

    天下之大,奇人異士不知凡幾,萬一碰上了個比華佗還牛的人呢?

    迎上陳登期許的目光,丁昊說道:“此疾,由口中來,想要痊愈,還需得從口中忌。”

    陳登聞言,不由得就是眼前一亮。

    “願聞其詳。”

    “陳太守平日裏除了喜好吃生魚膾,是不是還喜好河蛤江鮮?”

    見丁昊一語中的,陳登很是驚奇:“不瞞先生,自打前番華神醫診治過後,我就忌了生魚膾,隻是平生就喜好河海湖鮮,隻能轉而食蛤。

    噝!難道這也不妥?”

    說到了吃上,這個丁昊精通:“其實啊!這個魚膾也並非不能吃!河海湖鮮也無妨!隻要食用方法得當,非但無病,而且有宜身體健康。”

    “哦,願聞其詳。”顯然是撓到了陳登的癢處。

    丁昊心說,看來這貨!還真的是個老饕啊!

    “這些東西,其實並無害處!隻是食用之時一定要確保熟食!

    譬如說這蛤,若是既想食它的鮮與活,又要確保他無害,可以輔之以薑蒜,再加上點兒黃酒除去腥膻,而後置於籠屜之上清蒸,隻需一刻鍾,便熟透了,清香四溢……”

    “哎呀!想不到先生竟然還會烹河蛤?”老饕見老饕,頗有點兒相見恨晚之感。

    丁昊知道,陳登,這是顧忌“君子遠庖廚”。

    故而,不好說自己也精於此道。

    丁浩便侃侃而談:“君子遠庖廚,這句孟夫子的話,其本意推崇的是不忍之心,讓君子不要造殺孽。

    是孟夫子告誡齊宣王應當做一個仁慈的君主,而非當下人理解的那般,大丈夫就不應當進廚房。

    烹製美食,其實本身也是一種樂趣,另外,我一貫認為,病從口入,吃出來的病,完全可以吃迴去!

    世間萬物相生相克……”

    陳登是個老饕,喜愛美食,卻苦於鼓搗不出來什麽新鮮玩意兒,此番無意中竟然碰見了一個誌同道合之人,而且精於此道已經到了,能夠總結出高妙理論的地步,頓生得遇知己,佩服之至之感。

    尤其是那句:“病從口入,吃出來的病,完全可以吃迴去!”

    這對於一個久病纏身的老饕來說,簡直不諦於仙音妙樂呀!

    無形中,兩人的距離明顯拉近了不少啊!

    完全已經不是,患者與醫者,這麽簡單的關係了!

    陳登的變化,丁昊看的一清二楚,這好感有了,自然就該到了伸入的時刻啦!

    接下來,能否不戰而屈人之兵?能否真的以德服人!就要看下麵的戲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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