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今晚無論遇見誰,都將這事當作笑話說出去。”沈玉瀟原本想用以前的法子來傳這消息的。

    但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明月閣的人最為合適。

    若是連這裏的人都說魏子安不行,那他定然是真的不行。

    “他前陣子才到這裏來鬧事,若是這麽說了,他豈不是又要來大鬧一場?”

    “是啊。他可聽不得人說他壞話,上次我就說了一句,他差點沒掐死我。”

    “我也被他打過,事後他還給了我不少銀子,想堵住我的嘴。”

    沈玉瀟倒是沒想到,魏子安還曾欺負過明月閣的人。

    當真是個沒用的東西。

    “有我在,不用擔心。先前他到這裏鬧事之後,明月閣已經不允許他再踏入半步了。既然他都沒法進來,自然也就不能對你們做什麽。”

    沈玉瀟的話讓眾人放了心。

    當晚,魏子安的事就被當成笑話,傳遍了明月閣。

    第二日,那些公子哥再將這事當成笑話說給身邊的人聽。

    沈玉瀟離開魏府還不到一日,京城的人就都知道了這消息。

    薛氏自然也聽到了。

    大快人心之餘,還不免有幾分驚訝。

    昨日沈玉瀟說她很快就會讓京城的人都知道,薛氏還以為那不過是一句玩笑話。

    誰知道隔天就實現了。

    魏子安氣衝衝地迴來,抓著她怒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胡說八道?”

    薛氏眨巴著眼睛看著他,無辜道:“你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

    芙蓉則在一旁嘲諷一笑,“分明是從明月閣傳出來的消息,卻要說是郡主胡說八道。當真要算賬,找明月閣去,在這裏欺負郡主算什麽?”

    魏子安氣得渾身發抖,抬手就要打她。

    芙蓉抓住他的手,將他推到了地上,“就你這樣子,還想打我?”

    魏子安摔在地上,樣子異常狼狽。

    “我告訴你,你先前打了郡主的事,我們侯爺已經知道了。你今日若是還敢動手,侯爺可不會輕饒了你!”

    芙蓉特意迴長遠侯府將這消息告訴了侯爺和夫人。

    侯爺和夫人可是氣得不行。

    前日打的傷,一直到今日都還沒有消。

    更不用說昨日還出了那樣的意外,這消息還不曾讓侯爺和夫人知道。

    若是他們知道了,連魏賢的日子都不會好過。

    本就是下嫁,還要受這樣的欺負。

    這不是明擺著不將長遠侯府放在眼裏?

    “你以為你這麽說我就會怕了?你問問京城之中,還有誰願意娶她這個殘廢?也就隻有我大發慈悲,願意將她娶進門了。”

    魏子安篤定了薛氏不會離開她。

    因為除了他,這京城之中,她再也找不到下家。

    卻見薛氏站起來,一步一步走到他麵前,勾起唇角,“如今,殘廢的人可不是我了。”

    魏子安看著她的腳,瞪大了眼睛。

    他沒有想到,昨日走路還一瘸一拐的她,今日居然能正常走路了。

    “你莫不是用了什麽邪術,將你這殘廢轉移到我妹妹身上了?”魏子安實在是沒想到,她居然還能恢複的那一日。

    不是說她的腳殘廢了許多年,根本就不可能治好了麽?

    那如今是怎麽迴事?

    “我要是當真有那本事,哪裏還用嫁給你?不過,如今我不用再受任何委屈,可以迴到長遠侯府去了。”

    薛氏這一年多來所有的不甘和怨氣,終於可以抹平了。

    魏子安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你……你說你要迴去?”

    “不迴去,難道還要留在這裏忍受你的打罵?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

    薛氏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隻覺得神清氣爽。

    終於可以擺脫了。

    嫁妝已然被她賣了,換成了銀票,所以她要帶走的東西並不多,簡單收拾了一下,就讓長遠侯府的人進來抬箱子了。

    李氏和魏賢得到消息,立刻趕了過來。

    看到她這架勢,不由愣住。

    他們原本想著,待到魏雲綺嫁入長遠侯府,這薛氏在這府中就能可有可無了。

    沒想到這邊的計劃才剛剛泡湯,一轉頭她竟要迴去!

    “你這是做什麽?好好的,為何要收拾東西?”李氏壓抑著心頭的怒火問道。

    “好好的?”薛氏揚起那張還有幾分紅腫的臉,又將自己的衣袖掀起來,露出手臂上的傷痕,“這可是好好的?”

    “這……這可是昨日受的傷?你怎麽不說一聲,我也好讓胡太醫為你看看。”李氏當然知道這並非是昨日受的傷。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是被人又掐又打弄出來的傷痕。

    除了魏子安,還有誰敢這麽做?

    “睜著眼睛說瞎話就不必了。這傷究竟是怎麽來的,你心頭有數,不必本郡主多說。

    外頭的傳聞想必你們也聽到了,本郡主嫁過來一年多還未曾與他圓房,這樣的日子著實過不下去了。”

    李氏看了魏賢一眼,她從昨日迴來就一直在忙著魏雲綺的事,還不曾聽過什麽傳聞。

    魏賢臉色鐵青。

    這傳聞他自然聽到了。

    若是從別處傳來的,他還能讓人澄清。

    可偏偏是從明月閣傳出來的。

    還不止一人這麽說。

    一下就將這消息給坐實了,他連解釋都想不到辦法。

    “郡主當真要離開,老夫也不會攔著。隻是,郡主原本就是嫁過一次的人,身體又有瑕疵,怕是很難再尋覓到好人家了。免不得會被人笑話。”

    魏賢這意思就是,離開了魏府,她就嫁不出去了,還會被人嘲笑。

    薛氏冷冷一笑,嘲諷道:“說得好似我在這裏跟沒嫁人有什麽區別一樣。我若是留下,便是守活寡,一樣會被人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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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活寡”三個字,讓魏子安宛如發了瘋一般衝到了她麵前。

    但他還沒有碰到薛氏,就被長遠侯府的人給攔了迴去。

    “連我們在這裏,魏大少爺就敢動手,若是我們不在,還不知道會是什麽情況?”

    這話聽得魏賢麵上一僵,嗬斥道:“還不快滾到一邊去?”

    魏子安不情不願地走到了一邊去。

    魏賢對著長遠侯府的人連聲道歉,到了最後卻說:“郡主想要迴去,老夫自然不能攔著。但這些東西,既然已經帶來了,再拿迴去,似乎不太妥當。”

    反正魏雲綺已然沒有辦法再嫁入長遠侯府了,若是還不能將薛氏的嫁妝留下,可就太虧了。

    “不過就是幾個箱子,你也想要?”薛氏方才故意讓人將箱子搬出來,就是想看看魏賢會不會貪圖這幾個箱子。

    結果,他果然沒有要放過的意思。

    “這是送入魏府的東西,自然沒有你拿走的道理。”魏賢也知道這要求並不合理。

    當初他們並沒有準備多少聘禮,但侯府送來的嫁妝卻有許多。

    其中有一半,在進入魏府的時候就被他扣下了。

    這另一半,他沒有來得及拿到手,隻能暫且留在了薛氏手上。

    最初,這箱子沒有落鎖的時候,還能從裏麵拿些出來。

    後來薛氏學精了,落了鎖,他們就無法再輕易地從這箱子裏拿東西出來了。

    “既然你想要,那就給你好了。”薛氏讓人將箱子抬迴房間裏,帶著芙蓉和其餘二人,隨長遠侯府的人走了。

    李氏看著她的背影,驚道:“她她她……她的腳怎麽好了?”

    魏賢原本一心想著嫁妝,被她這麽一提醒,轉頭一看,發現薛氏走路當真與常人無異。

    “難怪這麽想離開,原來是好了。那兩日就看到她穿著一雙極為怪異的鞋子在走路,怕是有高人為她量身定製,為她治好了那隻跛腳。”

    先前不曾注意的事,而今迴想去來,才明白有多重要。

    恐怕她那個時候就已經在醞釀著離開了。

    她的腳好了,又還是完璧之身,加上長遠侯府郡主的身份,想要迎娶她的人,定然不會少。

    “那,那個高人也能為雲綺治好那隻腳是不是?”李氏一直都在想要怎麽辦才好,而今聽到他這麽說,心中又燃起了希望。

    魏賢卻搖了搖頭,“你以為,她會告訴你那個高人是誰嗎?從前不好好待她,如今想要去求她,她哪裏會有什麽好臉色?”

    李氏的笑容僵在了嘴角。

    從前薛氏在這裏的時候,未曾對她有過一天的好臉色。

    如今她離開了,以後怕是想見她一麵都難。

    “我們可不但是得罪了她,還得罪了長遠侯府,以後怕是不會有什麽好日子過了。”

    魏賢都能想到,薛氏迴到長遠侯府之後,他在朝堂之上會被如何擠兌。

    從前長遠侯盡管在薛氏抱怨之後會給他難堪,但他真正遇到困難的時候,還是會出手幫助。

    但今後,她再有難,長遠侯怕是不會再幫他了。

    薛氏才從魏府出來,還沒坐上馬車,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她快步走過去,卻因為太過急切,差點摔在地上。

    幸虧芙蓉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這是看到什麽了?這麽著急?”芙蓉四處看了看,也沒看到哪家好看的公子哥。

    薛氏沒有迴答,而是繼續向著那個人走去。

    “沈玉瀟。”她喊了一聲。

    正在挑選鐲子的人迴過頭來,對她柔柔一笑,“常柔郡主,別來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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