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在推開門之後,識於才發現被人按在地上,腿部受了傷,在身下已經形成一小塊血泊的夏祁佑,他額頭上青筋暴起,像是一直在忍著疼,直到看到識於的出現才終於出了聲,伴隨著痛苦的呻吟。


    “不,不要,不要管我……”


    夏祁佑掙紮著想要爬起來,卻被一旁的趙殊知一腳踩在了脊背上,身上有傷的緣故,他再無法動彈半分,但他始終不願意喊一聲疼。


    而且,原來來的並不隻有趙殊知一個人,與他同行的還有周眠山,不同的是周眠山隻是遠遠地站在一旁,饒有興趣地看著,沒有動手,也沒有阻止。


    聽到識於的聲音,在他出現在視野裏的那刻,趙殊知這兩天裏一直懸著的心終於得以落下,他向識於伸手,“過來”


    識於在距離趙殊知兩米遠的地方停下腳步,沒再靠近,“你把他放了。”


    “他敢帶走你就要付出代價。”趙殊知沉聲重複道:“過來。”


    識於深吸了一口氣,接著抬起了那隻一直藏在身後的手,原來他手裏一直緊握著一把水果刀,此刻他已經將刀封貼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放了他,我跟你迴去。”


    趙殊知臉色一變,連從頭到尾跟局外人似的周眠山的表情都嚴肅了不少


    “你真是越來越讓我刮目相看了。”趙殊知放下手,陰沉著臉說道。


    識於微微用力,皮膚被劃破,立馬便出現了一道血痕,有血珠慢慢滲了出來。


    “識於……”是夏祁佑無比艱難地大喊著識於的名字,隻是後麵還有的話他沒能說出來,因為趙殊知狠狠地在了夏祁佑的腰上踹了一腳,疼痛逼得夏祁佑把後麵所有的話都咽了下去。


    有血從夏祁佑的嘴角往下蔓延,他徹底癱軟在了地上,眼神悲傷地望著識於。


    識於的眼眶也在瞬間紅了下來,在這種狀況下,他並沒有把握趙殊知會因為他的威脅而放過夏祁佑,他隻是沒有辦法。


    那一起死好了。


    這個念頭冒出來的那一刻,識於突然覺得自己一點也不怕了,他在將手中的刀又攥緊了幾分,一咬牙,剛準備用力,周眠山出聲了。


    ”我同意放了他。”像是看不到著趙殊知驚訝又冰冷的目光似的,周眠山走到了兩人的中間,朝著識於靠近。


    “你別過來!”識於立刻進入警戒狀態,像是豎起了刺的刺蝟。


    周眠山選擇先說服趙殊知,他轉過身,卻遲遲沒有吐出一個字。他是背對著識於的,因此識於並不能看到他此刻到底是何種表情,隻見趙殊知麵無表情地與周眠山對視了幾秒後,將踩在夏祁佑身上的腳收了迴來,同時垂下了槍口。


    周眠山迴過身,向識於伸出手。


    識於看了一眼地上已經傷痕累累的夏祁佑,知道自己除了相信周眠山外再沒有別的選擇了,猶豫了好一會兒後,他將刀扔到了地上,然後把手放到了周眠山的掌心之中。


    看到兩隻手握在一起的那一刻,趙殊知微微眯起來眼睛,身側的手握成了拳。


    他倒是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在識於的心中最為恐懼的周眠山,有朝一日竟會變成比他更值得信賴的存在。


    周眠山牽著識於往外走,與趙殊知擦肩而過時,趙殊知忽然伸手抓住了識於的胳膊。


    想到他用那隻手傷害過夏祁佑,識於渾身起了一陣雞皮疙瘩,直接大力地甩開了。


    “識於……”


    “識於你先去車上吧。”周眠山打斷了趙殊知的話。


    識於頓時警覺起來,“你們不走嗎?”


    “傷得這麽重,總得找人來處理一下。”周眠山淡淡地瞥了夏祁佑一眼,目光放到識於臉上的那刻,陡然溫柔了幾分,“我跟趙總談談,你先去車上等我。”


    識於沒有動。


    “你不相信我嗎?”周眠山抬手想要將識於脖子上的血擦幹淨,最後又因為怕弄疼識於而選擇作罷。周眠山壓低了嗓音,用隻有識於才能聽到的音量道:“要抓你迴來的可不是我。”


    是的,周眠山還曾放過他。


    識於低眸,再度超夏祁佑看去,恰好夏祁佑也正在望著他。夏祁佑臉色慘白,早已經沒有了說話的氣力,四目相對的那一刻,他無聲地動了動唇,從口型來看,他說的是:【對不起。】


    到底在對不起什麽,明明受了傷,差點沒弄的人是他自己。


    識於努力把眼眶中的淚逼了迴去,他牽強地衝著夏祁佑彎了彎唇,然後在手下的護送下頭也不迴地離開了。


    他明白了,他越在乎,越反抗,趙殊知對夏祁佑動起手來隻會越加不留情。


    眼見著識於的背影消失在視野中,趙殊知再度舉起槍,瞄準了夏祁佑心髒的位置,剛準備扣動扳機,卻被人用手擋住了槍口。


    趙殊知冷冷地看著周眠山,“騙騙識於就行了,在我麵前就別裝了,我看著惡心。”


    “趙總真是越來越不冷靜了,真愛上了啊?”周眠山淡淡地笑著,“有的人死了比活著麻煩,你也不想識於一輩子記著他,恨著我們吧?更何況,死是最輕鬆的,活著才好玩兒呢。”


    第51章


    識於等啊又等,兩隻手攪在一起,指尖都快要嵌進肉裏,掌心已經扣出了好幾道月牙狀的痕跡。


    許久之後,識於才終於看到了周眠山的身影,見他從屋裏出來,朝車子走近,然後打開車門,坐到了自己的身旁。


    “趙殊知同意放過夏祁佑了嗎?”周眠山才剛坐下身,識於便連忙問道。


    周眠山心中莫名有些不爽,不過他並沒有表現出絲毫的不悅來,“已經安排醫生了,你不用擔心,趙殊知的目的隻是把你找迴去。”


    說趙殊知,而不是他們,真是把自己擇得幹幹淨淨。


    識於看到隨後出來的趙殊知隻是遠遠地望了他們一眼,而後坐進了另外一輛車裏。


    “他不跟我們一起嗎?”識於疑惑的問,總感覺不太對勁。


    我們這兩個字取悅了周眠山,他輕挑眉頭:“你要他跟我們一起嗎?我還以為你不會想再見到他。”


    識於沒有迴答,又問:“宴景遷呢?”


    趙殊知和周眠山都來了,按這個情況來看大概是已經達成了短暫的合作,要先把他抓迴去,這麽說的話今天來找他麻煩的應該是三個人才對。


    周眠山陡然沉默了。


    識於猜到了答案,突然覺得有點好笑:“你們沒有告訴他我的行蹤,對嗎?”


    他當時在群裏發送的是識於待過的位置,而且還故意拖延了時間,待宴景遷去搜時,識於早已不見蹤影,等再擴大範圍,轉換地點,也不會有他們兩個人的速度快。


    關心則亂,是宴景遷太蠢。


    周眠山彎唇,是個頗為諷刺的笑,“不知道珍惜的人不該有第二次機會,不是嗎?”


    識於道:“要這麽說,我記得我當初求過周少帶我走,這算不算不知道珍惜呢?”


    在宴景遷發了瘋一般在他的地盤上搜人,差點動起真格,知道識於失蹤的那刻,周眠山有過幾秒的恍惚,還以為要永遠失去識於了。


    可惜他連類似於惶恐的情緒都未有過,因為他知道,他一定會抓住識於,並且叫識於這輩子都無法再離開。


    “都過去了,我們重新開始不好嗎?”周眠山伸手,情不自禁地想要去摸一摸識於的臉,“畢竟我那時可不知道我會像現在這麽愛你。”


    識於扭頭,避開了周眠山的觸碰,同時就這麽靜靜地看著窗外,沒再理會周眠山。


    愛他?這話從周眠山的嘴裏吐出來隻讓識於覺得可笑,是愛上肏他了還差不多吧?


    拋開他到底是誰不談,還有什麽樣的情人和床伴能敵得過一個高等級的omega?


    不論是樣貌,身體的構造,還是與alpha的契合度,再沒有人能比得過他了。


    車子緩緩開動,識於趴在窗邊不斷地往後看,但除了站在門外守著的一排排保鏢,就是不斷倒退的景色,他再沒見到夏祁佑的身影。


    沒關係,沒關係。


    傷會好的,等傷好了,夏祁佑就可以迴到以前的生活了,不用再擔驚受怕和東躲西藏了。


    至於他自己,隻是迴到了原本屬於他的生活裏,沒什麽大不了的。


    識於這樣安慰著自己,偏偏心中的苦意根本無法削減半分


    受了那麽嚴重的傷,流了那麽多的血,肯定很疼吧?


    s國,聽說那裏風景很好,他們不會再有機會去了吧?


    車內寂靜一片,周眠山看著識於漸漸濕潤的眼睛,微微皺起眉來,輕咳了一聲。


    “風大,您別吹感冒了。”司機心領神會,邊按下按鈕邊道。


    車窗升起,識於不得不縮迴車內,連多看一眼的權利都被剝奪。


    識於還以為周眠山是和宴景遷一樣,購置的是別墅,不論裝修還是各種裝飾品都是會讓人咂舌得地步,沒想到的是車子最後駛進了一處高檔公寓的小區內。


    三室一廳,兩衛,大概有幾百平,很簡約的現代風,采光很好,整個屋子明淨透亮。


    就識於看來這房子已經很大了,按照他以前的生活,估計做一輩子的打工人也是買不起的。但這放在周眠山的身上便顯得有些奇怪了,畢竟他實在不是什麽低調的人,並且這裏居然連一個看守的人都沒有安排!


    “不滿意嗎?”注意到識於訝異的表情,周眠山道:“我是覺得房子大了,都不知道會藏些什麽東西。不過你要覺得小,我還有幾處房產,要自己挑來住嗎?”


    識於搖搖頭,跟著周眠山的腳步在一間臥室門前停下。他總覺得那句房子大了,不知道會藏些什麽東西別有深意。


    “那你住這間吧。”周眠山推開房門。


    識於捕捉到他話中的重點,“你不跟我一起睡嗎?”


    周眠山微眯起眼睛,用一種不懷好意的目光將識於從上到下掃視了一遍,“你要跟我一起睡?”


    明明穿戴整齊,在周眠山的注視下,卻讓識於種不著寸縷的錯覺。


    “我23了,能一個人睡。”識於道。


    “好,那你自己熟悉熟悉環境吧。”周眠山點點頭,竟也沒有再多說什麽,轉身就走。


    “那個……”識於一急,直接抓住了周眠山的胳膊。


    周眠山一下子頓住腳步,緩緩垂下眼眸,靜靜盯著識於正用力抓著自己胳膊的手。


    “等他傷好了,我能見見他嗎?”識於的語氣稱得上小心翼翼。


    那個他自然指的是夏祁佑。


    周眠山抬頭看著識於憂心忡忡的臉,麵色淡漠,“你不相信我?”


    “不是,是,是我讓他帶我走,都是我……所以我……”


    “我保證。”識於結結巴巴地還沒有解釋完,話就被周眠山打斷,他扒下識於抓著自己胳膊的手,分明是在笑,卻隻讓人感覺到了撲麵而來的寒意。他繼續道:“我保證,為了你,絕對不會讓他死。”


    第52章


    周眠山已經做了保證,識於除了相信別無他法,但他還是想找個機會見夏祁佑一麵,哪怕隻是遠遠地看上一眼,他得確定夏祁佑是真的安然無恙。


    可是他要怎麽做,又能做什麽呢?


    識於把自己鎖在房間裏,他低著頭坐在床邊,陽光通過落地窗穿透進來,撒在他的身上,整個人暖洋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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