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靜靜靜地坐在一棵菩提樹下,努力克製住內心想要盤腿坐下的衝動。他仔細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目光掃過整個村子。


    他發現村民們對他和常樂並沒有表現出敵意或警惕,而是專注於享受常樂等人分發出去,自己帶來的食物和糖果。


    常靜打開自己的背包,裏麵原本準備好的一些食物和糖果早已被常樂分發一空,僅僅剩下的,就隻是一些常規的生活用品!


    偽裝嘛,就得偽裝全套。不過心善的常靜,實在是忍不住那些小孩光著身子,渾身髒汙,還有不少被蚊蟲叮的鼓包,把自己的衣服也分發了出去!


    一時間,背包已經成為了沒用的東西,也正是這樣,他們成功地與村裏的人們建立起一種友好的關係。


    然而,盡管表麵上看起來一切順利,但在這個村莊裏,眼前所見,那種令人不忍直視的景象,卻令常靜感到震驚。


    孩子們髒兮兮的小手抓著食物,隨意地扔垃圾;大人則蹲在地上隨地大小便;村莊中的河流也變得汙濁不堪,水麵上漂浮著各種雜物;瘦骨嶙峋的老牛,不顧渾身的蒼蠅,在低頭喝水!


    看到這些景象,常靜不禁皺起眉頭,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不適感。


    他來自一個已經擺脫貧困、實現城市化的炎黃國,對巴拉特的想象頂多就是有些混亂而已。但如今所見的情景卻遠超出他的預期,簡直像是迴到了原始社會,仿佛這裏的人們還處於茹毛飲血的時代。


    常靜無法理解為什麽經過幾十年的靈氣複蘇後,巴拉特仍然處於如此貧困的境地。


    按道理說,隻要有一個穩定的國家政權,就能夠逐步解決貧困問題。然而,現實卻是巴拉特的人民生活困苦,毫無生氣可言。


    麵對眼前的景象,常靜深感困惑和失望。他開始懷疑自己之前對巴拉特的看法是否過於天真。或許,這個國家所麵臨的困境遠比他所能想象的更為複雜和嚴峻。


    “師兄,問清楚了。”


    常樂抬手擦了擦額間並不存在的汗水,用帽子當扇子一般的扇著風,做到了常靜的身邊,眼神掃視著周圍環境,嘴上卻是低聲介紹道:


    “這個村子名叫‘禾側’,算是一個不受注意的小村莊,周圍還有四個村子,相距都有十多公裏,而往西走五十公裏左右,就到了禾山鎮。


    這算是巴拉特東部邦的管轄範圍,村子裏的很多人都已經在血祀中死了。現在留下的,除了原住民,就是逃難過來的。


    經曆了戰亂、血祀、以及逃難,這些人已經沒有什麽期待,隻是純粹的活著。


    山上的那座寺廟。原本是波拉胡曼治下,婆羅教的一座分寺,裏麵之前是有不少僧侶,但是在波拉胡曼撤離巴拉特的時候,遷走了不少靈武者,現在剩下的,都是一些普通僧侶。”


    “普通僧侶?還是經曆了這麽多事兒後的寺廟?那黃金佛塔呢?”


    “黃金佛塔是近期修建的!據說半個月前來了一幫新的僧侶,要求周圍各個村子上交供奉,重新修建起來的!


    隻要供奉了金銀,都會得到一尊佛像。


    佛像也分三六九等,根據貢獻的多少,佛陀、菩薩、金剛各有不同。


    而得到了這些佛像的家庭,都會做到百病不生。時常供奉,還能夠緩解饑餓,增加幸福感!”


    聽到常樂這話,常靜的眉頭都忍不住挑了起來,低聲抱怨道:


    “既然是信奉佛教,為何還分三六九等?還有,得到佛像就百病不生?供奉之後還不饑餓?


    胡鬧!


    這根本就是曲解教義,這是邪教!”


    “師兄!師兄!你別著急啊!”


    看出常靜已經生氣,常樂連連擺手,伸手按住對方,然後從衣服裏麵拿出了一尊小小的彌勒側臥像遞給了常靜,介紹道:


    “師兄,這是我用食物和衣服換來的東西,你感受一下,內部是不是有我佛門的‘安神咒’和‘淨身咒’!”


    “嗯?”


    常靜眉頭微皺,伸手接過彌勒佛像,入手的溫涼,卻是讓常靜感到了異常。


    “還真是我佛門手段!”


    話說出口,常靜就覺得有些奇怪,好奇的追問常樂:


    “你不是說這裏的佛像都是靠上交供養,才能夠得到麽?那麽得到這個佛像的家庭,一定是付出頗多。為何因為食物和衣服,就和你交換了?”


    “我的好師兄誒,那個家庭兩個孩子都快餓死了!聽說已經有六天沒有吃飯了!


    孩子的父親估計是覺得拜佛已經拜的沒有用了,為了孩子能夠活下去,才願意和我交換的!


    而且,我也察覺到這個佛像上的‘安神咒’已經沒有效果了……”


    “六天沒吃飯了?還是兩個孩子?”


    常靜心裏又是一陣難受,低頭看了看手裏的佛像,覺得那尊彌勒佛的笑容,已經開始滲人了!


    沒有威嚴、沒有肅穆,入眼的就是蔑視和嘲弄。


    “唿……”


    常靜深深歎息一聲,緩緩說道:


    “運用‘安神咒’,能使人的神情保持穩定,欲望逐漸消除;再利用‘淨身咒’,可讓身體稍微變得潔淨一些,減少疾病的發生。這種手段確實是邪教常用的套路!


    那麽,關於寺廟內出現的那些新僧侶,能否確定他們是否屬於我們炎黃佛門的人呢?”


    常樂搖了搖頭迴答說:


    “目前還無法確定。慧聰已經帶人前去查看了,相信不久之後就能得到結果。


    然而,無論最終的調查結果如何,僅僅憑借著手中的這個佛像,沐師弟知道之後,他就可以給我們定下一個監察不力的罪名啊!”


    聽到這裏,常靜有些無奈地看著常樂,反問道:


    “難道你還害怕被定罪嗎?”


    常樂連忙解釋道:


    “不是怕被定罪,隻是擔心會影響到佛門的聲譽和地位。


    畢竟,我們佛門一直以來都以正義和慈悲為宗旨,如果因為這件事情而受到質疑,那將對整個佛門造成極大的負麵影響。”


    常靜聞言,表情嚴肅的盯著常樂,發現對方的表情沒有絲毫的私欲,考慮的也是整個佛門,於是也沒有過多苛責,點點頭表示理解常樂的擔憂,但最後他還是堅定地說:


    “你說得沒錯,這件事的確需要慎重處理。但無論如何,我們不能逃避責任。如果我們真的有錯,那就必須承擔相應的後果。


    而且,我認為這次事件也是一個契機,可以讓我們反思自身的管理問題,並采取措施加以改進。隻有這樣,才能更好地維護佛門的形象和聲譽。


    慧海的事情,西天佛陀的存在,這些都是需要我們好好處理的!”


    常樂聽後,沉默片刻,最後點點頭表示同意常靜的看法。接著,他又問:


    “那現在該怎麽辦?師兄你心善,你真的舍得對他們下死手麽?畢竟清理門戶,也是會犯殺戒的啊!”


    常靜思考了一會兒,然後果斷地說:


    “先不考慮這些,確定好是不是慧海那些人的所作所為,追查背後可能存在的神明,如果的確是他們的手段。殺戒不好破,但廢了他們,我還是能夠下得去手!


    最後交給炎黃處理,也算是我們佛門對外的一種表態了!”


    “廢了慧海等人的佛法,然後還要交給炎黃,進行法辦麽?”


    重複了一遍常靜的說法,常樂已經‘樂不起來’了,但是看著已經沒有代號“笑彌勒”模樣的常靜,常樂還是深深地歎了口氣後,點頭說道:


    “當地人都開始盲目信奉佛教,的確是會造成有些不必要的麻煩!巴拉特雖然是佛教發源地,但佛教也不能在這形成超然的地位!


    師兄既然計劃好了,那麽我就一定會好好執行!


    至於到時候抓住慧海,出手廢掉他們,還是交給我吧。戒律院畢竟是我管理的!”


    常靜非常認真地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常樂之後,點著頭說道:


    “嗯,這次行動確實會遇到很多麻煩事。慧海身後的神明肯定不會簡單,而且當地信仰佛教的人數眾多,我們要盡可能保持當地的穩定,不要給炎黃的後續安排帶來任何麻煩。”


    “好的,我明白,一切聽從師兄的安排。”


    常樂剛迴答完,就看到慧聰帶著一群人從遠處匆忙趕來。


    “師父。”


    慧聰氣喘籲籲地跑到常樂身邊,想要說話卻被常樂打斷。


    “別著急,先穩住情緒,慢慢說。這裏還有其他人呢。”


    聽到常樂提到周圍還有其他人,慧聰的臉色立刻變得很難看,他緊張地看了一眼常靜,然後艱難地咽了一口口水,才開口說道:


    “師父,師伯,那座寺廟我們已經仔細檢查過了……確實有我們佛門的影子。雖然駐留在那裏的人我並不認識,但他們在寺廟中的規章製度和操作流程,幾乎與密宗的一貫做法完全一致。


    隻是……隻是……”


    “隻是什麽?你快說啊!”


    常樂真的開始有些不耐煩了,催促著慧聰趕緊把話說完。


    慧聰低垂下了腦袋,說道:


    “隻是這個寺廟裏麵,還有不少人質,想要進攻,難度不小。”


    “一點點人質還處理不了?大不了,我們直接出手,控製對方……”


    常樂脾氣也是上來了,對於自己徒弟的表現,實在是不滿意。但坐在一旁的常靜卻是察覺到了不對勁,試探性的追問道:


    “被寺廟控製的人質,有些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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