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思邈以前來過幾次皇宮,一眼認出正在發火的老頭是大唐的開國皇帝李淵,驚聲道:


    “太上皇怎麽會在這?”


    巢元方解釋道:“程俊送進來的。”


    說著,他又指了指屋子裏披頭散發的其他人,說道:


    “瞧見那六位了嗎,他們都是被陛下派來照看太上皇的朝臣。”


    “他們分別是,吏部尚書長孫無忌。”


    “戶部尚書戴胄。”


    “密國公封德彝。”


    “吏部侍郎劉林甫。”


    “大理寺少卿胡演。”


    “還有,諫議大夫魏征。”


    巢元方介紹完以後,感慨道:“他們都是因為程俊,才被留下來照看太上皇,老慘了。”


    “……”


    怪不得選擇來太醫署時,那些人看他的眼神不對,皇後娘娘甚至還勸他換個府衙,原來是這個意思......


    孫思邈若有所悟,想了想這些都跟自己無關,說道:


    “無妨,貧道不摻和太上皇的事就行了。”


    巢元方帶著他遠離充滿火氣的屋子,一邊往外走,一邊歎道:“就怕你摻和進別的事。”


    孫思邈轉頭愕然道:“還有別的事?”


    巢元方望了一眼遠處,瞧見四名皇宮侍衛,正抬著門板朝這邊而來,嘖了一聲道:


    “你瞧,說什麽來什麽。”


    孫思邈此刻也看到抬著門板朝這邊而來的四名皇宮侍衛,困惑道:


    “這是怎麽迴事?”


    巢元方加快腳步說道:“程俊送來的。”


    孫思邈手持木杖緊隨其後,訝然道:“你怎麽知道是程俊送來的?”


    “能被用門板抬來太醫署的,整個皇宮裏獨一份,不是他送來的還能是誰?”


    巢元方說完,走到四名侍衛跟前,看了一眼門板上躺著的人,驚訝道:“怎麽是個和尚?”


    孫思邈一眼暈死過去的老和尚身份,吃驚道:


    “這不是大興善寺的空度大師嗎?”


    巢元方好奇問道:“你認識?”


    孫思邈點頭道:“見過幾麵。”


    巢元方微微頷首,拿起老和尚的手腕,把了把脈,然後嘖了一聲,轉頭說道:


    “孫道長,你來把把脈。”


    孫思邈走過去,接過巢元方遞來的老和尚手腕,把了一下脈,皺眉道:


    “這位大師是被氣暈的?”


    “對。”


    巢元方點了點頭。


    孫思邈奇怪道:“他是出家人,應該與世無爭才對,怎會跟程俊起了爭執?”


    巢元方沒有應聲,望向了四名侍衛。


    孫思邈也看向了他們。


    其中一名侍衛說道:“聽說是程禦史去大興善寺拜佛,走的時候,空度大師找他要香火錢,程禦史不樂意,拉他入宮麵見陛下,之後就成這樣。”


    孫思邈腦海中浮現出程俊在粥棚施粥時的樣子,困惑道:“程禦史年紀輕輕,看起來也挺和善,不像是會和別人起爭執的樣子。”


    “和善?”


    巢元方語氣古怪道:“你是沒見他跟人爭論的時候,那場麵,嘖嘖......”


    “我有幸見過一迴,就在太醫署,當時太上皇剛醒,程俊三言兩語下來,又被氣暈過去。”


    “……”


    孫思邈沉默幾秒,旋即感慨道:“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


    巢元方深以為然點了點頭,然後迴到屋子裏,一邊抓藥,一邊寫藥方。


    寫好藥方,抓好了藥,巢元方將藥方和藥包放在老和尚懷裏,然後讓四名皇宮侍衛將老和尚送迴大興善寺。


    這裏是太醫署,老和尚不是官身,留他在太醫署,不合規矩。


    弄好一切,巢元方望著他們遠去的身影,轉頭對孫思邈說道:


    “總之你來這裏,想清靜是不可能了,不出意外,程俊會天天往這邊送人。”


    “好一些,可能三天送來一個,差一些,可能一天送來三個。”


    孫思邈聞言吃驚道:“陛下不管管嗎?”


    巢元方目視前方,沉吟說道:“陛下管不了。”


    孫思邈不解道:“為何?”


    “您往那邊看......”


    巢元方指著正前方的遠處,驚歎道:


    “陛下也來了。”


    孫思邈轉頭望去,隻見張阿難著急忙慌的護著平躺在門板上的中年男子,不停地催促著手抬門板的四個侍衛,讓他們快一些。


    仔細一看,躺在門板上的,正是李世民!


    孫思邈倒吸了一口涼氣,上午見他還好好的,這會竟然躺在門板上被抬了過來。


    “孫道長,咱們過去看看!”


    巢元方扔下一句話,便快步迎了上去。


    孫思邈迴過神,趕忙跟在他的身後,見他神色如常,不由問道:“巢太醫,你看著怎麽一點都不驚訝?”


    巢元方歎息道:“因為我知道,隻要程俊還在朝堂上,早晚會有這麽一天。”


    此時張阿難等人與他沒有多遠距離,巢元方停下腳步,等他們過來。


    張阿難命令四名護衛在距離巢元方和孫思邈一米時停下,隨即急聲道:“巢太醫,孫道長,你們趕緊替陛下看看,陛下暈了!”


    “張內侍莫急,有我跟孫道長在,陛下出不了事。”


    巢元方伸出手掌,握住李世民的手腕,把了一下脈說道:


    “嗯......果然一脈相承。”


    孫思邈提醒道:“一脈相承是這麽用的嗎?”


    巢元方道:“那就是一脈同氣。”


    “也不對......”


    “那就是一脈相通?”


    看著二人聊起天,張阿難急了,“巢太醫,孫道長,陛下都變成這樣,你們還有閑心打趣?”


    巢元方擺了擺手,“先將陛下抬進去,放在病榻上。”


    四名皇宮侍衛立即抬著門板走入屋內。


    孫思邈望著巢元方熟練的抓藥、煎藥,看了看四周,竟一個人也沒有,問道:“太醫署怎麽就你一個?”


    巢元方道:“太上皇那邊不是還有三個太醫署屬吏嗎?”


    孫思邈心中算了算說道:“就算加上他們,人數也未免少了一些。”


    巢元方低頭將藥熟練的浸泡起來,嘴上說道:


    “這還是我要求加的,開始太醫署隻有我一個。”


    “我剛來時,這裏就是一個清水衙門,一個月裏,來太醫署的人,頂多三五個。”


    巢元方嘟囔道:“自從程俊被陛下選為禦史以後,一天來太醫署的人就有三五個。”


    “我都快成牛馬了。”


    “……”


    有這麽慘嗎.......孫思邈驚疑起來,貧道該不會真的選錯地方......


    “我受不了了,我實在是受不了了!”


    就在此時,一道悲憤吼叫聲音,忽然由遠及近傳來。


    孫思邈轉頭望去,隻見一個身穿紫袍的中年男子捂著臉頰衝入屋內。


    他一眼便認出對方身份,吏部尚書,長孫無忌。


    長孫無忌走到巢元方身邊,語氣激動道:


    “巢太醫,我要去找陛下,這地方我實在是待不下去了。”


    巢元方剛剛擦了擦手,聞言看著他問道:“你要找陛下?”


    長孫無忌斬釘截鐵道:“對!”


    “你得等等。”


    巢元方說道。


    長孫無忌悲痛欲絕道:“等?等不了,一刻也等不了!你知道我在太上皇跟前,過的什麽日子嗎?”


    巢元方瞅了一眼他臉上的巴掌印,肅然道:“等不了也要等!”


    長孫無忌生氣問道:“為什麽?”


    巢元方指了指遠處的病榻,說道:


    “陛下還暈著。”


    “……”


    長孫無忌聞言眼睛瞬間變得清澈,轉頭一看,果然李世民正躺在病榻上麵。


    他大步走到張阿難身邊,問道:“陛下怎麽暈了,程俊氣的?”


    “對。”


    張阿難點了點頭。


    長孫無忌神色一喜,“那還等什麽,趕緊派人將程俊下獄!”


    張阿難知道長孫無忌的往事。


    程俊拿鞭子抽長孫無忌時,他就在現場。


    長孫無忌這般態度,張阿難並不意外,問道:“敢問長孫尚書,以什麽罪名將程俊下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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