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呆了所有人。


    李世民率先迴過神,神色一變,連忙指揮中年紫袍太監道:“快去看看封愛卿怎麽樣了。”


    張阿難立即小跑著下了台階,將封德彝摟在懷裏,輕輕拍了拍他的臉頰,卻怎麽叫都叫不醒,轉頭大聲道:“陛下,封公暈了!”


    “那還等什麽!”


    李世民又氣又怒道:“快送太醫署!”


    “諾!”


    張阿難立即對著殿外叫了一聲,兩個魁梧皇宮侍衛走了進來,抱起封德彝,就往太醫署而去。


    李世民這才轉頭瞪向程俊,“程俊,你剛才躲什麽?”


    程俊沉吟道:“陛下,臣說過不還手,但沒說不躲。”


    “是封公年邁刹不住,一頭撞在了廷柱上,這也要怪臣嗎?”


    “退朝退朝!”


    李世民噌的一下起身,大喝道。


    他感覺自己需要冷靜一下。


    這時,房玄齡走了出來,肅然道:“陛下,臣有一事,需要請示陛下。”


    李世民看了他一眼,默默坐迴龍榻禦座上,房玄齡是他的左膀右臂,既然他開口,必然是要事,問道:“何事?”


    “陛下,按照往年朝廷製度,近日應該讓三司審理刑獄了。”


    三司審理刑獄,為的是查明是否有冤獄,以防止錯判好人。


    從武德年間起就已經有了。


    “朕差些忘了。”李世民微微頷首,說道:“那就按照往年的規矩辦吧,三司審理刑獄,務必有冤必糾。”


    “諸位愛卿,誰還有事要奏?”


    李世民掃視了百官一眼,見所有人都低頭不吭聲,便擺手道:“退朝!”


    “恭送陛下!”


    文武百官紛紛作揖到底,目送他遠去,方才直起身子。


    武官們這時看向程俊,目光絲毫不掩飾對他的欣賞。


    “程賢侄,做的不錯。”


    “剛才奪笏板時,有尉遲敬德奪馬槊的風采!”


    “哈哈哈哈,不愧是武將的兒子,剛才那一躲閃,看得出來你身手了得!”


    文官們聞言一個個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程俊發現,文官當中,房玄齡和杜如晦看他的目光帶著些許欣賞,倒是有一個身穿紫袍的中年人,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對勁。


    “諸位叔伯謬讚了。”


    程俊拱了拱手,這時發現那個看他眼神不對勁的人,從他身邊走過時,竟對他冷哼了一聲,不由挑了挑眉,左手握緊象牙笏板,右手攥住竹木笏板。


    象牙笏板,是他奪封德彝的。


    “咳咳咳!”


    溫彥博目光一直注意這邊,看到程俊的架勢,立即走過來,故意咳嗽兩聲,提醒道:“你別亂來啊,那人你惹不起。”


    程俊轉頭問道:“溫大夫,那個人是誰啊?”


    “他是吏部尚書長孫無忌。”


    溫彥博低聲道:“是不是覺得他看你的眼神不太友善?你知道的,當今皇後娘娘是他的妹妹,你參了人家妹妹兩本,你說他這個當哥哥的能給你好臉色看嗎?”


    “你啊,算是捅了吏部的馬蜂窩了。”


    溫彥博又忍不住歎了口氣。


    他是在指劉祥道的父親吏部侍郎劉林甫......


    程俊讀懂他的弦外之音,搖頭道:“我沒惹他。”


    “但架不住人家找你的麻煩啊,總之你小心一些。”


    溫彥博說道:“對了,下午有件事要交給你去辦。”


    程俊心頭一動,“跟三司審理刑獄有關?”


    溫彥博嗯了一聲,對程俊招了招手,叫他跟上一起迴禦史台,邊走邊說道:


    “咱們禦史台,監察百官,自然也要監察刑獄。”


    “所謂的三司,是刑部,大理寺,和禦史台。”


    “這種事情,一般會交給察院來做。”


    溫彥博雙手背在身後,乜了他一眼,說道:“察院中,除去巡察州縣的其他七位禦史,目前留台的是蕭翼,馬周,還有你。”


    “蕭翼資曆最深,他監察吏部、禮部,馬周次之,所以他察兵部、工部,你是新來的,所以由你察戶部,和刑部。”


    “不過這種事其實就是走個過場。”


    溫彥博語氣溫和道:“放心吧,不會出什麽亂子,就當去了解一下刑部和大理寺了。”


    程俊點頭道:“我明白了。”


    很快,二人迴到禦史台,溫彥博去向台院,程俊則走入了察院。


    一進院廳,程俊就看到馬周在跟蕭翼交頭接耳。


    “你們說什麽呢?”


    看到程俊走了過來,馬周笑著說道:“我跟蕭翼兄講你上朝的事。”


    蕭翼滿臉欽佩的看著他,說道:“處俠兄,你是真虎啊,封公找你麻煩,你都不帶怕的。”


    “我能不怕嗎?”


    程俊將懷中的銅鏡拿出來,放在案幾上,歎息道:“我要是不怕,我帶銅鏡幹什麽?”


    “噗呲......”


    馬周、蕭翼沒忍住同時悶笑出聲。


    “咱們上午有什麽安排?”


    程俊等他們兩個笑的差不多,方才問道。


    馬周笑道:“這個隨你,你若是聽到一些和官吏有關的消息,可以去跟溫大夫說,他會讓你寫一個奏本,然後署名,再交到宮裏。”


    “你也可以去六部逛逛,看到有早退的,偷懶的,你都可以糾正他。”


    程俊摸著下巴道:“這不是得罪人嗎?”


    蕭翼嘿笑道:“不然你以為百官為什麽不怎麽待見咱們禦史台的人?”


    “我跟你講一個事,此事發生在去年。”


    蕭翼湊到程俊身邊,娓娓道來:“當時咱們禦史台有一位殿中侍禦史,名叫張行成,有次出去辦事,碰到一個官員,那官員問他,‘閣下麵生,在哪個司任職啊’?”


    “咱張副端就說了,說在禦史台。”


    “然後那位官員馬上迴去沐浴,對別人提起這事時,說是除除晦氣。”


    程俊饒有興味道:“然後呢?”


    蕭翼笑哈哈道:“還有什麽然後?那位官員被張副端盯了半年,三個月前被降職調離京城了。”


    這是個狠人......程俊忽然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問道:“張副端在台中嗎?我去拜會他一下。”


    蕭翼聳肩道:“不在,那位官員被調離京城後,張副端也以巡察州道的名義,跟著去了。”


    氣性真夠大的......程俊忽然福至心靈,轉頭問道:


    “對了,咱們禦史台隻能查這會當職的官吏嗎?”


    蕭翼道:“不啊,休沐的你也可以查。”


    程俊肅然道:“那我去查一查宿國公。”


    “宿國公不是令尊嗎?我記得他今日休沐......”


    蕭翼很快反應過來,睜大眼睛道:“你迴家啊?”


    馬周也是一臉愕然。


    程俊解釋道:“不是迴家,我是去查他,看他有沒有在背後辱罵陛下!”


    馬周張了張口,想提醒他這兩個意思是一樣的。


    蕭翼則是一副若有所思,喃喃自語道:“這個理由,我以前怎麽沒想到呢......”


    程俊看他二人沒說什麽,將象牙玉笏放在桌上,便起身道:“這是封德彝的笏板,先放咱察院,我先去查了!”


    說罷,他對二人行禮,然後轉身離去。


    望著他的背影,蕭翼轉頭問道:“賓王兄,咱們剛才是不是應該攔住他?”


    馬周扶額道:“你別說,我這會也覺得他剛才說的挺有理的。”


    許久,溫彥博來到院廳外,想要再叮囑程俊幾句,防止他下午去了惹事,卻隻看到馬周和蕭翼二人,皺眉道:“程俊人呢?”


    蕭翼道:“去懷德坊查宿國公了。”


    “懷德坊......宿國公......”


    溫彥博咀嚼了一下,登時勃然大怒道:“那不就是迴家去了嗎?”


    “當職時間,誰讓他迴去的?”


    馬周解釋道:“他說禦史監察百官,職責所在,宿國公也是朝中一員,他要去查,我們攔不住啊。”


    蕭翼直接起身道:“要不我叫他迴來?”


    溫彥博麵部肌肉抽搐了幾下,轉身頭也不迴的說道:“算了,下不為例!”


    等他走後,蕭翼嘖嘖了一聲,說道:“溫大夫對處俠兄真寬容啊。”


    馬周莞爾,“你要是有處俠兄的能耐,他肯定對你也很寬容。”


    蕭翼感慨道:“我就是有那能力,也沒處俠兄的膽量啊。”


    …………


    太醫署。


    魏征坐在門口,神色凝重的望著皇宮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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