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直,出什麽事了嗎?”


    劉基步入茶室,見到了在此等待的法正。


    法正從懷裏掏出一封帛書,呈給劉基:


    “主公,這是張子布派人送來的密信。”


    劉基接過信函,攤開閱讀。


    視線順著信中的內容移動,眉頭亦漸漸皺起。


    “主公,如果在下猜得沒錯的話,應該是益州有人叛亂吧!”


    法正端著茶杯說道,自從投在劉基麾下後,法正很快就迷上此道。


    “嗯,子布課考嚴苛,漢嘉郡太守黃元依課應當降職。黃元不滿,圈地自守不聽號令,子布授意江陽太守黃權領兵鎮壓。”劉基將信中內容道出。


    法正聽說是黃元叛亂,便微笑著說:“嗬嗬,黃元沒什麽本事,起兵抗拒隻會自尋死路,主公不必擔心。隻是張子布讓同族相殘,倒叫在下始料未及。”


    黃元和黃權都出自巴郡豪族黃氏,所以法正說他們“同族相殘”。


    至於法正為何說他始料未及,乃是因為張昭在人們眼中的印象,是性格剛正的儒士,不像是會做出逼迫同族相殘這種事情的人。


    但其實這都是刻板印象,該狠的時候,張昭還是能狠的,尤其是對新歸附的益州豪族。


    不過劉基憂慮的不是黃元叛亂之事。


    劉基在益州留了徐盛、甘寧、諸葛亮、吳懿等人,他們不僅精通兵事,且手下還有強兵。


    徐盛麾下有五千伏波軍。


    甘寧手下有三千武陵蠻兵。


    諸葛亮亦掌有一千板楯蠻兵。


    吳懿作為劉焉舊部,手中也留有一千東州兵。


    需要的話,張昭可以把這些部隊作為核心戰力,再臨時征召鄉勇擔任輔兵。


    就憑益州豪強那點子本事,掀不起什麽滔天巨浪。


    劉基擔心的是另一件事!


    “孝直,我所慮者,非是叛亂,而是有人觸犯了法律……”


    “嗯?主公,那人不會是甘興霸吧?!”


    法正之言,一語中的!


    劉基點點頭:“哎,圖讖士張裕言‘劉氏者,兩年見背,十年更替’。興霸聽說後,以張裕妖言詛咒宗室為由,未經審訊,直接當眾把張裕給殺了!”


    “啊?!甘興霸殺了張裕?!哎呀,這可禍事啦!張裕乃蜀中名士,若不懲處甘寧,肯定會引起不滿。”法正大唿不妙。


    “嗯,孔明建議子布按照《蜀科》嚴懲興霸。子布本想暫時將興霸收押,誰知道興霸一時衝動,竟然登上戰船,不肯下來,抗拒法令。子布沒辦法,隻能給我寫信。”


    事情真相大白!


    法正打量劉基一眼,見對方麵露猶豫之色。


    “主公,不如免去甘寧所有職務,召他迴主公身邊吧!”


    “嗬,”劉基苦笑一聲,“這個甘興霸,真能給我捅婁子!”


    法正勸慰道:“張裕常出異言,甘興霸殺他,也是出於一片赤誠。”


    “嗨,也隻能如此了,孝直,替我草擬公函吧。”


    “諾!”


    建安十四年秋,甘寧私殺圖讖士張裕,被剝奪官職,貶入淮西營為卒!


    梓潼太守之位由在北府任職的鄧芝接任,甘寧的部曲亦被轉交給鄧芝統管。


    此事在荊州和益州都引起了轟動,尤其是在以軍功上位的官員中反響很大。


    劉基此舉不僅是為了給益州士族一個交待,也是在警告在外統兵的將領們,要他們遵紀守法,不能目無綱紀,不然就算是軍功卓著的甘寧,劉基同樣能狠下心撤了他的職!


    自從劉基起勢以來,都一直在有意無意削弱武官們的影響力。


    因此劉基才一直讓官府負責給軍隊發餉,同時還經常親自帶兵出征。


    能征善戰的軍隊確實重要,但如果手中的這把刀總是不受控製,那麽寧願將其融掉重鑄!


    處理完這事後,劉基重新迴到自家的後花園中。


    午後的太陽越發毒辣,咬得人生痛。


    池塘上亭子有樹蔭遮蓋,是納涼的好去處。


    但是自從今夏大小二喬又誕下子嗣後,劉府人丁越發的興旺,池塘上亭子終歸是小了一些。


    於是劉基命人將後院池塘一角,幾間廂房的門板、木牆都拆了,如此就多出一處寬敞的涼廳。


    劉基躺在涼席上,把二女兒劉伈和三女兒劉溱都叫過來,讓她們給自己揉肩捶腿。


    劉伈是小喬生的夏奴,而劉溱自然就是麋氏生的冬姬。如今兩個姑娘都快到了豆蔻之年,劉基就給他們取了大名。


    並且最近老有人向劉基求娶兩位千金,就連遠在許都的曹操都曾來信詢問此事,但全都被劉基一概拒絕。


    笑話,本刺史的女兒豈是說嫁就嫁的。


    還有那曹丞相,你個矮冬瓜生的兒子,配得上咱們的寶貝女兒嗎?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


    除了兩個女兒,在場的子嗣還有劉基的四兒子劉蟲兒,和五女兒清水。


    劉蟲兒是大喬生的第二個男孩,清水則是小喬生的第二個女兒。兩人都還是嬰孩,正由母親抱著喂奶。


    除了三個女兒和一個兒子,劉基的大兒子劉烆卻不在家中,而是在襄陽書院隨大儒宋忠學習。


    劉烆就是劉小彘的大名,老爹劉繇給取的。


    劉繇刻意采用這麽偏僻的漢字,個中用意不言而喻。


    劉基看著一家人和諧相處,不禁捋著胡須神色悠閑地閉上了眼睛。


    榕樹上,秋蟬還在唱著最後的歌謠,一陣微風拂過,驅散一身暑氣。


    正當劉基怡然自得,靜享天倫之樂時,老管家劉大走進後院,手裏拿著一本帛書。


    “主人,蒯治中派人送來奏本。陳長史、裴左丞、劉主簿亦都來求見!”


    劉基猛地睜開雙眼,把跪坐在身後給自己揉肩的大女兒劉伈嚇了一跳。


    “嗬嗬,夏奴別怕,阿翁給你賠罪。”劉基收起銳利的目光,神色和藹地安慰女兒。


    劉伈把秀麗的小腦袋搖成撥浪鼓:“不怪阿翁!”


    劉基坐起身,讓兩個女兒自去玩樂,一手接過管家遞來的帛書。


    刺史親啟:


    ……鄴侯袁本初薨……


    “什麽!袁紹死了?!”


    劉基驚歎一聲,直接從席子上蹦起來,劉大趕忙低身幫劉基穿好鞋。


    “今天晚食不用等吾!”


    “是~”


    劉基跟妻妾兒女們叮囑一句後走出後院,重新迴到茶室。


    陳震、裴潛、劉曄三位北府大員全都來了!


    “主公!”


    “都坐!袁本初是什麽時候病逝的?現在中原是什麽情況?”


    劉基讓三人坐下,直接向三人問道。


    “稟主公,據傳言說,袁本初是因憂思過度,在五月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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