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南深山,月光透過密林的縫隙灑進原始森林。


    密林中,須發花白的士燮健步如飛,在家族部曲的護衛下快速前進。


    幸虧現在是仲冬時節,山林中的蛇蟲鼠蟻不怎麽活動。


    以士燮在交州生活多年的經驗判斷,如果是在夏天穿過這片山林,能活著走出去一百人就算幸運。


    “快,再快點!火把別熄了!”


    年過六旬的士燮不停催促家族私兵們抓緊時間連夜趕路,越快迴到宗地,士氏的未來才越有希望。


    又經過兩日跋涉,士燮和部曲終於走出山林,抵達南海郡四會縣。


    士燮進城後,到城中士氏的宅邸歇腳,順便打探時情。


    半日後,家仆帶著流言返迴士宅稟報:


    “大主人,城中在傳,說張州牧已經被討越將軍甘寧生擒,甘寧派人傳信交州各郡縣,要各地長官向荊州劉刺史稱臣!”


    士燮擺擺手:“嗯,吾知道了!你去準備車馬快船,吾要去番禺見武郎。”


    “諾!”


    興平二年,交趾刺史朱符因橫征暴斂,被夷賊逼死。此後士燮趁機表自己的三個弟弟出任交州太守。


    二弟士壹領合浦太守,三弟士黆領九真太守,四弟士武領南海太守。


    此後士氏成為名副其實的交州第一大族。


    但士燮並沒有趁機割據交州,而是迎奉了朝廷派遣的交州牧張津,十分善於韜光養晦。


    張津三征桂陽,終於遭至大敗,士燮深知憑交州的實力不可能與荊州刺史劉基對抗,所以他準備讓自己的幾個弟弟趕緊向劉基稱臣。


    午後,剛逃迴四會縣的士燮甚至都沒有在城中留宿一夜,休息休息再動身。他直接坐上馬車來到溙水邊,乘坐輕舟趕赴南海郡郡治番禺。


    輕舟速度奇快,當天深夜就載著士燮到了番禺。


    南海郡太守士武在熟睡中被貼身女婢叫醒。


    “主人,主人的大兄士燮到府上了!”


    士武搖晃腦袋,打了個哈欠:“什麽,大兄迴來了?他不是和州牧去攻桂陽了嗎?”


    貼身女婢不清楚,默默地為士武更衣。


    仆役們進屋把燭燈點亮,士武穿好衣服走出房門,管家的早就等在這裏了。


    士武問他:“管家,大兄為何這個時候來了?”


    管家迴答:“主人有所不知,張交州兵敗湞陽,據說已經被討越將軍甘寧生擒,押往襄陽聽後發落啦!”


    士武大驚:“啊?!州牧有兵馬兩萬餘,怎麽會敗?快帶我去見大兄!快!”


    “誒是!”


    士武和管家來到客房,屋內,須發花白的士燮早已等候多時。


    “大兄!”士武叫了一聲。


    士燮抬起頭,和藹地說:“武郎,病好了嗎?”


    士武笑答:“勞大兄掛念,老毛病了,吃了幾服藥就沒事兒了。”


    士燮點點頭:“那就好,為兄有事和你商量。”


    “不敢,大兄吩咐就好!”士武連忙擺手,他們幾兄弟對士燮是言聽計從。


    士燮笑嗬嗬地說:“嗬嗬,你先聽為兄說了,你再考量考量。”


    “大兄請講!”


    士燮於是說出心中決斷,他想讓士武攜南海郡歸附荊州刺史劉基:


    “劉刺史少年英傑,吾嚐聞其誌在效法世祖光武,重振大漢河山。交州民寡地貧,猛獸橫行,蠻夷四布,吾等不可妄自割據,與天逆行。依為兄之見,吾士氏應該向劉刺史稱臣,方可保家族基業。”


    士武聽完,鄭重地問道:“大兄,吾聞張交州兵敗被擒,已被押往荊北襄陽,此事當真?”


    士燮笑了笑,捋起花白的長須:“為兄沒有親眼看見州牧被擒,隻是湞陽一戰兩萬餘兵馬被甘討越殺得潰不成軍,想來事情應該屬實。”


    “哦——”士武咋舌:“既然大軍兵敗,我等再頑抗也無益,吾便依兄長之言,遣使向甘討越表明歸附之意。”


    士燮嗬嗬地笑起來:“嗬嗬嗬——武郎你能這麽想就好,你再派人支會二弟、三弟。告訴他們歸附就好,即便失了太守之位,隻要我士氏安然無恙,些許虛名何足道哉。”


    士武一臉欽佩地拱手道:“諾!”


    翌日,士武遣使至湞陽,求見討越將軍甘寧。


    領兵南下之前,劉基曾特意叮囑甘寧,讓他留心交州士氏,如果士氏願意歸附,不要拒絕他們。


    甘寧向使者轉達了劉基的意思,告訴使者,隻要士氏誠心歸附,士氏三兄弟依然可以留任太守,但需要士燮遣子到襄陽為質。


    使者來迴數次,甘寧和士燮終於敲定協議,士燮會遣其幼子士徽至襄陽,並請求讓其子拜在五業從事宋忠門下學習經義。


    士氏三兄弟留任九真、合浦、南海三郡,協助甘寧征伐交州!


    除此之外,士燮希望和其子士燮一同前往襄陽麵見劉基,他表示自己早就想拜見名傳四海的劉基。


    士燮願意親赴襄陽,甘寧自然歡迎,這說明士氏是真的誠心歸附。


    甘寧專門護衛一路護送士燮父子北上。


    士燮父子乘坐伏波軍的戰船,逆溙水北上,終於在新春佳節期間趕到襄陽城。


    抵達襄陽碼頭,再次踏上中原大地,士燮的老臉上竟然落下幾行清淚!


    “父親!”其子士徽疑惑不解。


    士燮笑了笑,用衣袖擦幹淚痕:“久居蠻荒,複歸中原,兒啊,為父這是喜極而泣啊!”


    然而士燮的情懷,士徽並不能懂,二者之間的代溝很深,這也是寓居交州的中原士族的寫照。


    士燮的祖先其實是魯國人,為了躲避新莽之亂,寓居交州,算上士燮之子士徽這一代,士氏在交州已傳七代!


    士燮年輕時曾舉孝廉、茂才,在京師雒陽任過尚書郎,後還做過巫縣令,對於中原大地有著非常深刻的執念。


    因此,士燮其實打一開始,就對誌在重振漢室的劉基非常有好感。


    這就是他為何力主士氏歸附劉基的原因。


    士燮善於韜光養晦,長久的歲月賦予了他過人的智慧。


    他非常看好劉基能如同世祖光武皇帝那般中興大漢,士氏投靠劉基,將來未必不能混一個世鎮交州的待遇,甚至還很有可能讓家族複歸中原,躋身中原核心政治圈。


    如果士燮能夠活著看到那一天,死後魂歸九泉,在列祖列宗麵前他也能有個很好的交待!


    士燮暢想未來之際,迎接士燮的官員也到了。


    一名儀表頗具威嚴的黑衣官員來到士燮父子麵前,一旁的小吏替士燮父子介紹道:


    “士君,這位是北府主簿桓君伯緒!”


    士燮眼神一亮,鄭重地向桓階行禮:“在下士燮字威彥,拜見主簿!”


    桓階笑著扶起士燮:“在下桓階桓伯緒,士君與吾一樣都是南人,算半個老鄉,不必多禮!”


    之後,桓階帶著士燮父子到公廳拜見劉基,劉基專門設宴款待士燮,保證不會苛待士氏。


    交州士氏至此徹底歸服,劉基以和平手段拿下交州三郡之地,收服交州的事情幾乎完成了一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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